崇禎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開封督軍府中,朱萬化與溫體仁等人的會見磋商還在進行之中。
朱萬化繼續說道:“一筆勾銷的辦法是爲了保朝廷的顏面,更是爲了皇家的顏面,特別是朱由崧一案,實在是太丟人了。我聯省衙門不是不可以一筆勾銷,但是要有一些條件。”
聽到這裡溫體仁、馮英都振作起來,有希望了!
“第一,我聯省衙門關照了朝廷的顏面,朝廷也要關照聯省。眼下北方乾旱,受災面積很大,朝廷應該拿出一點實際行動來,撥款救災。此外,治理涇河是多年的工程,朝廷也要繼續撥款支援。”
溫體仁和馮英連忙拿起筆記錄,有個會議桌還是方便。
“第二,對於福王世子朱由崧,朝廷要下達斥責的旨意,可以密發不公開,但是旨意要有。如果朱由崧再犯此罪,我聯省衙門定然嚴懲不貸。”
這一條很堅決,福王父子也是太猖狂,必須嚴厲警告。
“第三,這一百多件案子一筆勾銷,但是不等於案子沒有了。我聯省對待這些案件將秉承‘民不舉官不究’的原則。沒有苦主告狀就算過去了,一旦有苦主告狀,我聯省必究。”
“第四,爲了避免案情復發,王府要做好被害人的安置,願意返鄉回家的,發放安家銀兩遣送回鄉。想離開王府又不能回家,無處可去的,人要交給當地官府,也要發放安家銀兩,由官府安置。自願留在王府的,今後王府要善待她們。”
這些女人也是情況複雜,回家自然好,但是很多人怕是回不去了,所以不能一律遣散回鄉。
“第五,每一筆案件的勾銷費用,白銀一萬兩,立時交割。”
這一條狠,就是要福王出血。此前已經榨了福王接近兩百萬兩了,其中不少折成了土地。
“這五條缺一不可,你們可以商議一下,兩日後再議。”
這些的確需要商量,與朝廷、皇帝、福王都要商議,因此會談就此結束。
京城裡是有郵政有電報的,因此,溫體仁可以通過電報快速的與朝廷聯繫,當然了,對於聯省來說,保密性是沒有的,所以詞語上他們就要注意了。對此,朝廷毫無辦法,先進的通信工具在人家的手中。
福王的小辮子捏在朱萬化的手裡,談不攏就繼續坐牢!最後的解決只能按照朱萬化列出的條條辦。銀子當然要福王自己支付,洛陽官府又給出一些優惠誘導福王拿出土地良田,結果福王府的四十多萬畝的土地累計去掉了一半,此外還搭上了一百五十多萬兩的白銀。一百五十萬兩是個什麼概念?那是大明一般省份,正常年景下,上交朝廷的賦稅總量,不少啊!可以說福王的損失很大,但是這些家財對於福王還是不算什麼,他太富有了。
福王父子,特別是朱由崧,受到了朝廷的嚴厲斥責。聯省也是派出刑房的官員,到福王府當面警告,如果今後再發生買賣人口,拐騙人口,特別是姦淫幼女之罪,定然會使用最嚴厲的處罰。
要福王府的土地是朱萬化的主意,藉此機會減少土地的高度集中程度,這也是解決社會問題的關鍵。福王的土地佔了洛陽地區的八成,確實太高了,這一次拿回了二十多萬畝的土地,使福王府的土地佔有量下降到四成。官府手中有了土地,就可以向無地農民低息貸款出售土地了,可以極大地緩解土地矛盾,有利於社會的穩定。福王手中良田還不少,有待今後繼續想辦法,或許還有機會。
聯省當然不會無理剝奪他人的財產,福王如果守法,他的財產還是受到保護的。文明法制社會避免社會財富過度集中的辦法也是不少,
反壟斷法、高額度的遺產繼承稅都屬於這方面的政策。
......
在開封期間溫體仁走訪了周延儒。
像孫元化、王元雅等人溫體仁也是認識的,但是都不熟悉,幾乎沒有交往。溫體仁、周延儒二人可是老搭檔了,他們共事多年,交替做過首輔,一起玩過陰謀,趕跑了錢謙益就是他們二人聯手的傑作。當然了,周延儒被罷官回家那也是溫體仁的傑作,現在溫體仁就選擇性的忘記了。周延儒是不會忘記的,但是時過境遷,周延儒還會不會繼續的嫉恨溫體仁那就不一定了,性情豁達者也可能笑一笑就過去了。
溫體仁拐彎抹角的詢問在聯省如何謀得官職,周延儒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那裡會聽不出來他的話音,溫體仁這是要投靠聯省,他在爲自己謀求新的出路了!
至此,溫體仁之所以主動請纓來開封,其目的已經暴露無疑了——他要跳槽!這是探路來了。
朱萬化會談時見了他一次,此後就難於見面了,他若主動求見也沒有理由,鬧不好就是滿城風雨,對溫體仁的名聲有損。所以他就以訪友爲名,來見周延儒。
周延儒太瞭解溫體仁了,別人可能會被假象迷惑,周延儒絕對不會,在周延儒的眼裡溫體仁就是透明的,爲人、秉性、心裡、品行那是一清二楚。從心裡來說,他可是不願意在聯省與昔日的老搭檔共事了,這種老油條當然也不會吧好惡表現在臉上。
周延儒從書架上拿來幾本書,這些都是聯省有關的各種機構的組建辦法。周延儒一邊翻書,一邊指着書上的文字介紹說道:“長卿兄(溫體仁的字),不知你要謀何職?聯省任命官員的辦法與朝廷可是大不相同了,不同的官職有不同的任命辦法。我們這一撥官員是聯省的第一批,任命方式也就特殊了,基本上是推薦加協商的結果。這種辦法僅限於首批官員,今後就都要按規矩辦了。”
“什麼規矩?”溫體仁急迫的問道。
周延儒指着書上的內容給他看,說道:“從聯省衙門說,執政官、執政副官的權力大,產生的過程也最麻煩。他們是有任期的,任期五年,到年限就要選下一任了。在選舉之前的一年,聯省議會就要成立一個選舉公署衙門,所有選舉的事都歸這個衙門管。他們要公佈候選者的條件,有意爭奪執政官這個職位的,就要自己組成一套執政官、執政副官的架子,到選舉衙門去登記,登記被批准了就是候選人。候選人需要在中華日報的專欄上發表執政文章,說明自己的施政綱領,也可以批評競選對手施政綱領。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爭取選舉人的選票,選舉的時候,得選票多的當選。”
“選舉人都是那些人?”
“進入憲政的各省按城鄉分別選舉,或者指定選舉人,城鎮裡500人出一個選舉人,到縣衙門登記。鄉村每1000人出一個選舉人。到了選舉日,這些人都要到縣衙門投票。”
古代的民主是很粗放的,每個人都參加選舉說着好聽,高度民主,實際上沒有意義,多數人恐怕連選舉是什麼都說不清,你讓他選什麼?再說了,選舉人必須要識字,在絕大多數人口是文盲的國度裡只能用這種辦法。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物,民主也不是絕對的,這個辦法比少數人說了算要強多了,這就是進步,對比原來的專制,這就是民主!
最後一點,在明代的交通、信息傳遞條件下,投票選舉的成本也是很高的,人力物力的耗費也不是小數字,不節制就是勞民傷財了。
“得票多的,經過督軍的任命,就出任執政官和執政副官,任期五年。”
“其他官員呢?
都要選舉嗎?”
“大法官、大都督都是議會選舉的,他們與執政官的衙門沒有關係。全國性的選舉只有這一次。聯省衙門的侍郎,各個行省的巡撫、布政使這一級的官員,都是執政官提名、聯省議會通過、督軍批准、吏房備案的。聯省衙門的其他官員都是主官推薦,吏房批准備案的,例如兵房的下屬官吏都是兵房侍郎提名推薦的。行省的府縣官員由布政使推薦,吏房批准任命。知縣以下官吏都是知縣推薦,布政使任命。”
周延儒最後說道:“這就是聯省的大小官吏的任命辦法,長卿兄若想謀執政官一職,需五年之後了,以兄之謀略,先做長期準備,定然有所斬獲。”
說到這裡溫體仁聽出點味道了,他今年已經六十二三了,在過五年已經接近七十歲了,縱有雄心壯志,年齡不饒人吶!這個周延儒似乎拿他打哈哈了!
若退一步做侍郎、巡撫、布政使,第一個要過洪承疇這一關,他與洪承疇幾乎沒有交往,但是洪承疇的幾件事(剿滅山西亂民之事)都壞在了他溫體仁的手裡,據傳聞,洪承疇可是要彈劾他的,只是因爲洪承疇來到了聯省纔算作罷。哎!完了,聯省的大門他是進不來了。
溫大佬在聯省碰了個軟釘子。
......
朱萬化知道明年是嚴重的旱災之年,並且南方的福建省也會陷入旱災、蝗災之中。如何應對的確頭疼,朱萬化總不能告訴大家,“明年大災,都不要種地了!”朱萬化不是成了巫師了嗎?所以他不能阻止農民種地,而是用其他辦法,誘導農民去做工,開小型手工業作坊,做小商小販,依此養家餬口。這可是不容易呀!甘肅、陝西、河南、山東這四個省之中無法灌溉的土地至少是半數以上,牽連的人口上千萬。乾旱之年地下水位下降,水井灌溉是不行的。壓力非常之大。朱萬化可以商議之人也只有朱大典了,因此一有時間,朱萬化就會藉故回到朱家巷的宅子,與老爺子密議。
在這四省中,朱家的大型企業不多,除了陝北的煤礦,還有幾家在山東。這些企業都要盡力的擴大生產,擴大工人數量,可以容納養活一部分人口。特別明顯的是陝北的神木煤礦,它地處最嚴重的乾旱中心區域,僱傭的都是災民,可以解決很大一批人口的生計。
工廠企業每僱傭一人,就解決了一家四五口人的生計,只要工商活躍起來,就可以解決很多人的吃飯問題。
在預計災區的重點地區,研究出新的獎勵政策,鼓勵開辦小手工業作坊,誘導人們開編織作坊、鐵匠爐、棉紡、毛紡、印染、皮革加工、服裝作坊、糧食加工、食品作坊、挑擔推車的小商小販、販運貨物等等。這些遍地開花的小型工商業也能吸納不少人口。
還有就是災區的大型的工程做好規劃,明年春季就開工,例如公路、鐵路、水庫、水渠的建設、涇河的治理,大型工程吸納的人口衆多,同時也建設了重要的基礎工程,一舉兩得。
救災的最後一招,就是鼓勵移民。臺灣、東北都是好地方,幾年來移民已經不少,但是還遠遠的不夠,特別是濱海省、興安省,依然地廣人稀,人口奇缺。
移民已經搞了多年,各方面都積累了不少經驗。從收攏移民、轉運、沿途供給、醫療保障,到落戶安置、住房、土地的分配、當地的農業技術培訓等方面,都日趨完善了,使移民的意外損失降到最低,並且可以儘快的適應新環境。
還有一個意義重大的大工程——黃河隧道。這個工程要不要開工呢?現有的技術能不能建成?且聽下回分解。
--- 第392章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