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知道高傑和邢夫人的過往事情,而正是緊急時刻,用人之際,他也可以暫時對這種大大的逾越儒教法則的事情睜一眼閉一眼,畢竟高傑和邢夫人夫婦做事地道,算是懂事的。
但是現在,可以清晰的看到,邢夫人居然這麼大大咧咧的跑到戰場來,攻打鳳陽城。
馬世英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怪。”
李向前忽然一指,說道:“不怪,你看,城頭捆着一人,是誰啊。”
馬世英看了看,說道:“啊,那是高傑啊。”
李向前說道:“我大概是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了,也算是有趣,城裡的人抓了高傑,所以那邢夫人點兵攻城,而其他兩支軍隊,似乎還沒有動靜,嗯,可以理解,動作太慢了。”
馬世英一陣臉紅,他可是費盡心機控制手下的軍頭了,可還是如此破事兒,想了想,說道:“那降落去城頭,看看如何。”
李向前說道:“別介,還是先了解一下事件的原委吧,起碼先知道,到底是哪頭的錯誤啊。”
馬世英說道:“這個,不如長老隨我去城南邊的一處軍營,那裡是我從貴州帶來的家人所統御的大兵,雖然不像高傑的部隊那樣精銳,裝備的火器卻是最多的,可以去看看。”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自己人啊。”
他想了想,點頭同意。
不過,爲了防備這個老小子有什麼不軌之心,李向前還是換宇航服,這東西的防禦能力,在這個時代基本是最強大的,基本穿這宇航服後,冬暖夏涼不說,除非是巨大到無的巨石砸在身,或者是被困在什麼礦井之類極端的環境,他的生命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降落後,李向前施施然跟着走出,飛船自然去暗監控鳳陽城的動靜,國在很早的時候,明白,將軍營獨立起來,封閉管理,是一個保持戰鬥力的完美做法。
“來者何人!”
“速速通報你們將軍,是他家老主子來了。”
這裡依然是人人持刀佩甲,嚴陣以待,在這個時代,由於信息的非對稱,還有難以傳遞的原因,基本很難去驗證一個遠方來的信使說的話是真的假的,這很難。
因此,遇見事情,懷疑和敵意是必不可少的,今天馬世英沒有想到,需要面對這麼一種情況,他來不及換自己的官服,自己也被自己的小弟用槍指着了。
好在李向前這個“賢婿”還是知道點進退,很給面子的站在前面,忽然從他口呼喊出來,“馬千足!出來,你叔父在外面等你吃飯!”
滿營皆驚,過不多一會,跑來一個精瘦漢子,在無數人的簇擁下,慢慢走出,一開始還帶着點狐疑,不過看清楚是馬世英後,馬大手一揮,吼道:“都是瞎子嗎,這可是馬總督,你們是父母官,快點開營門,爲馬總督接風啊。”
李向前看着這有板有眼的行動,知道,這馬千足這貨,肯定是暗地裡排練過,如何走軍姿,但是問題是,只看其身體素質,還有那驚慌的樣子,戰鬥力不要說與順軍了,連鳳陽城外的高傑軍肯定是不如的。
但忠誠度來說,卻也沒得,作爲馬世英從貴州帶來的人,馬千足在馬世英拿撈足了好處,可以說是好吃好喝供着這些大兵,馬世英還是有些手腕,又拉又打,將這些大兵控制的不錯。
幾人被迎進軍營內,馬世英急着問道:“城內究竟有何事,爲何如此劍拔弩張,而你爲何在此頓足不前?”
馬千足尷尬道:“小人也無法,那高傑的婆娘說,城裡有逆賊,蠱惑了城的大小官員,人人反叛,趁機抓了高傑,而那城送來的信兒,高傑企圖勾結順賊,獻城給反賊,之後要將全城百姓都掠奪到海外去,世代爲奴。”
他眼力不壞,自然看得出來,這個身穿怪盔甲的男子,應該是傳說來自帝都的人物,按理說老爺跑去帝都幾個月,應該是拿了點好處纔是的啊。
李向前冷笑一下,說道:“這個編造理由的人真是搞笑,高傑有沒有勾結我等,他是怎麼知道的?”
馬世英尷尬一笑,說道:“確實如此。”不過心,也在偷偷計算,這個笑容不斷地“賢婿”,究竟會不會直接拉攏他手下的軍頭,趁機架空了他呢。
不過,想了想,兩邊都是他的人,打壞了,最心疼的是他,這鳳陽城也是,如果一旦高傑的大軍進城,那可是生靈塗炭,他這個總督當着,還有什麼味道。
“賢婿,這下要仰仗你呢,城內只怕是有幾個宵小蠱惑人心,不過,自然在賢婿的手段之前,談笑間灰飛煙滅而已。”
李向前低頭思考了一下,說道:“我想我不支持我們親自下場,這件事,最好在體制內解決,嗯,我的意思是,用這裡的人。”
馬世英有些怪,這些人不是依仗着那些不可思議的武器橫行天下的嗎。
“賢婿,再不想辦法,鳳陽城可要玉石俱焚了。”
李向前解釋道:“我記得,荀子他老人家說過,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秦之銳士,不可以當桓、之節制;桓、之節制,不可以敵湯、武之仁義,總的來說,仁者無敵啊。”
馬世英有些暈頭轉向,在半天前,這個“賢婿”還苦惱着計算無數的財貨,如何將天朝的子民忽悠到海外的荒蠻之地,現在從他嘴裡吐出的仁義二字真是貽笑大方,不過,面子還是問道:“你是說。”
李向前說道:“無所謂什麼高傑,我倒是對他的對立面的那位感興趣,這是何等的作死,又是何等的怪,抓住高傑,覺得可以控制他的軍隊?”
馬世英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把邢夫人招來,我們問問好。”
李向前說道:“之前沒幾天人家丈夫被進城後,直接抓了,可以說,這個時候對體制內的人的信任降低到最低了,還要求她過來,她肯定是要懷疑的,嗯,這一點幾乎不用懷疑。”
馬世英點點頭,說道:“邢夫人卻也是個女豪傑。”
李向前說道:“戰爭應該讓女人走開,嗯,這樣,馬老,您能不能屈尊前去慰問一下,照今天看,高傑應該也算是爲您盡忠,才被敵酋擒住的吧。”
馬世英沉吟一下,卻聽着李向前說道:“想來如果您可以去安慰一下邢夫人,對他手下的軍隊的安撫肯定是有好處的,這個時候是雪送炭一般,有一分力氣,好過平時的十分啊。”
“好說好說。”
“我也換套衣服,跟您去看看吧。”
馬世英對馬千足訓了幾句話,將一切交代好,也算是將軍心穩住了,李向前不願意暴露自己,於是換便裝,裝作馬世英的隨從,自然也混過去了。
當他們騎着馬,晃晃悠悠的跑過去的時刻,早已是下午,邢夫人指揮部隊的手法不錯,這支大軍本是當初,她和高傑兩人一起從李自成手底下帶出來的,根底裡的老隊伍還是原本那支,她幾乎是另一個指揮官。
這是一支原本義軍,叛逃了大明後,以這支隊伍爲骨幹,招收流民而成的一支隊伍,可以說在戰鬥力和韌性方便都不錯。
他們一路將馬世英等人帶去營,馬千足爲他們派了一小隊人馬帶路護持。
邢夫人站在一個涼棚之下,似乎焦慮異常,也沒有安營立寨,在這距離城池幾裡地之外站着,看着遠處的情景。
馬世英出現後,邢夫人當時跪倒在地,說道:“求老大人爲我們主持公道!”
馬世英尷尬道:“老朽剛剛回來,出現了這種事,也是我辦事不利,你放心,一定盡力救援高將軍。”
他看了看,說道:“賢婿,如何了?”
李向前放下望遠鏡,有些遺憾道:“太近了。”
他將望遠鏡遞給高軍的一個很有興趣的小將,此時這個時代,多的是外國人賣過來的低倍數的望遠鏡,只不過也是知道這東西的。
但他拿在手裡,只看了一眼,似乎嚇了一跳,差一點將望遠鏡丟掉。
這種從孫哥那弄來的制式化裝備,無論是夜視功能還是清晰度都不是這個時代手工打磨望遠鏡可以較的,他只看了一眼,看着遠處城頭的人清清楚楚,好像人在眼前一樣,當然嚇得把東西掉在地了。
李向前接住望遠鏡,說道:“那把刀子距離高傑將軍的脖子太近了,只怕用突襲的方式,他們會傷到高將軍的,嗯,我建議,晚的時候,我去想辦法混進去,偷襲。”
“那麻煩賢婿了。”
邢夫人聽了,說道:“馬總督,這是您的女婿。”
“啊,是啊,小女剛剛與這位……定親。”
至於期間種種掉節操的事情,以及連個正妻都不是的待遇,他也捏住鼻子認了。
邢夫人過來,行禮道:“請問這位大人,我夫君究竟是在哪?”
李向前嘆息一聲,看着這邢夫人的眉目,果然不愧是歷史有記載的美人,好像矮一些的俞飛鴻,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也與其不高的出身有關,但絕對也是一代絕色。
他笑了笑,說道:“這個,你從我這望遠鏡裡看看吧,視線有些飄,拿穩了。”
邢夫人拿起後,慢慢看着,這望遠鏡與其他的不同,通體黑色,摸不出是金銀,將東西放在眼前後,王劍幫着指引着看向了高傑的位置,慢慢挪動後,果然找到了正主兒。
邢夫人看着高傑,說道:“這位大人,敢問如何可以救我夫君?”
李向前想了想,飛船直接開過去,跳下飛船直接開片兒,絕對是最佳的選擇,但一個後果可能是,高傑也許要被撕票啊,畢竟他們的飛船不可能隱形,之前千年隼一直都是在雲層躲藏,一旦現身,對方害死高傑的話……
“晚,我派人摸進去救人,這幾乎是唯一的機會,大白天,太難,對了,你和我說說,城裡的情況到底如何。”
邢夫人知道十萬火急,也絲毫不敢隱瞞,將高傑如何去城裡,看那糧商,之後回來的人卻說有什麼帝都裡的大人物前來,想把高傑軍的帶兵的人也叫進城,她卻是目光如炬,那不是高傑的習慣,最起碼每次有什麼天使前來,都會通知她預備禮物。
這一下暴露後,一審問,自然水落石出,她馬點兵進來救人了。
李向前嘆息一聲,說道:“夫人不該如此,最好當時引而不發,派一小隊人僞裝成被騙,要入城,趁機奪城,那現在場面好看的多了。”
邢夫人也是一愣,悲從心來,說道:“是我害了老爺。”
李向前說道:“你們既然跟了我這岳父,也算是我的人,我自然幫你們到底,讓我想想,確實難辦,我想,城裡的人,如果沒有挾持高將軍,想必一個回合都不是你們的對手吧,會直接被你們打開城門了。”
邢夫人說道:“是了,大人,這些老兄弟都是從陝西河南出來的老兵,打這小城並不是……哦,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等自然效忠幾位大人。”
李向前嘆息一聲,說道:“先給城內的人施加點壓力,逼迫他們棄城吧,對了,你剛剛說,抓住了一個人,主使者是什麼人?看好人,選好到底給那道門放空了,讓他們逃跑。”
邢夫人一揮手,自然有人拉過來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兵,身的衣服早已破爛,說道:“這個狗賊,自稱是那左良玉的人,還是跟着一個叫侯方域的小白臉,來鳳陽城攪和起來。”
李向前眉頭有點不對勁,自言自語道:“侯方域,這可是有點。”
之前當做槍使喚的安在旭可是傳話回來,結識了江南才子不少,其這侯方域榜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