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鄭芝龍的交談還算愉快,雖然腹誹在香港的生活差勁至極,但那標準是相當於飛船的現代化生活,起碼用來招待鄭芝龍的酒宴可以說豐盛,而且是滿滿的東西方合璧,日本清酒,葡萄牙人的紅酒,國的白乾,紹興黃酒,當然了,這不算什麼。
酒宴這回事,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媒介,起碼在李笑的時代,敬酒成了對他人的尊重,不接受是瞧不起人。
與古時候一樣,敬酒、勸酒也都是具有強制性的行爲,多發生在官場、商場。酒桌的勸酒、敬酒、罰酒把人際關係搞得極爲複雜,處處險象環生。爲了混跡這些酒場,很多人練了虛僞、陰險、狡詐的應對手段,做出了很多極爲庸俗的行爲。很多人犧牲自己的健康,以獲得別人的肯定與認可。原本簡單的人際交往,因爲特殊的酒化搞得複雜難測。
最可怕的敬酒者,會讓自家的美女去故意敬酒給不喜歡喝酒的人,那人不喝,直接殺死美女,絕對是越線的行爲。
所謂酒化,最簡單的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後世的直播羣體,有一種人專門表演各種自虐式的吃肥肉,喝五斤酒,居然還非常得意,酒量是膽量,武松打虎的故事,如果沒有那“三碗不過崗”,會少很多意思。而被國人津津樂道的酒品化,說簡單點是捨命陪君子。這和西方那種自娛自樂模式差別巨大。
酒桌化深嵌於社會的權力結構之,勸酒本身體現了一種國式的“征服遊戲”。
像男同學相約一起做壞事一樣,酒桌的劃酒拳、鹹豬手、低俗段子,包括醉酒後的醜態,甚至共同嫖娼犯罪,都是一種建立信任的抵押物。在半公開性質的酒局,酒桌都是見證人,通過這種羞辱性的儀式,共同掌握對方的小把柄,在男性同胞之間形成一種牽絆,這能讓大家覺得那些潛在的生意夥伴跟自己是同一條道的人。而能不能一杯幹、喝到位,是一場能否建立信任的測試。
勸酒的本質是斗酒:資源稀缺,生存不易,狹路相逢,以酒爲械,我你強,你我遜,(今後)你要服我、敬我、隨我。
能在大明,葡萄牙,日本人之間混出來的人物,鄭芝龍的酒量和各種漂亮話簡直一套一套的,讓原本對他稍微有芥蒂的李笑也不得不佩服,甚至沒喝多少酒,忽然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桌子,拍了拍手,居然一下子涌入了十幾個身穿和服的女子,化着濃妝,一進屋直接朝幾個作陪的人物身邊鑽。
李笑滿臉堆笑,不過對着鄭芝龍送門的兩個日本女人也只能敬謝不敏,他多少看過那些日本電影,往往那些將軍身邊都有一個伺候暖牀外加殷勤服侍,低眉順眼的日本女人,一身和服,還妥妥的大和撫子,但真開始動手,大家會發現,原來她纔是將軍身邊最狠最能打的。
這種時候,往你牀邊送一個日本女人,也許在其他的大明官員看來是異國風情,嚐嚐鮮的新花樣,但對李笑是一種警覺了。
不過,氣氛也熱鬧了起來,李笑將距離控制的不錯,說到底他是看着李小龍的精武門入坑的,怎麼說民族大義這根弦是繃緊的很,雖然無數數據都顯示,這個時代的日本弱得可憐,由於天然的政體問題,大量的資源都被用在了大名和武士身,科技樹嚴重偏科,除了依附於武士的鑄劍師還能抖一抖,足輕們手裡的竹箭才二三十米的射程……
這也是長老會內部的月經話題,少不了有人叫囂騎馬跨刀入東京去狠狠砍殺一番,打着的是爲另一個時空的國報仇的旗號。
這當然很可笑,但許多長老列出一些數據,指出日本人始終都是強勢者的跟隨者,他跟隨你的時候,絕對是真心實意的,但這種真心也是有代價的,他要求的是跟着你學到真東西,一旦他覺得你身的東西對他沒用了,那麼一瞬間你會知道什麼叫狠毒。
日本人的許多化都屬於非常卑劣,屬於尋找所謂的“大義”的名義後,心安理得的打你的黑槍,反正是找個藉口。
當然了,另一方面的人,卻並非是以對後世的日本化的癡迷而覺得要保護日本的,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長老們內部宅男不多,對acg的粉兒也不多,事實,倒是各種女優的吸引力不小,但那些“理智派”長老卻說出了他們的底牌。
長達千年的封建制度下,日本人民勤勞,服從,起碼面對他們的主子,哪怕到了21世紀也保持了相當可怕的服從性,如果搭配輸入一些特定的產業鏈,好像後世的美國那樣將日本的經濟鏈控制住,那麼還是可以創造出驚人的財富的。
畢竟也是人口以千萬計,人種與國人基本找不出差別,只要納入正軌,怎麼樣也不會窮啊。
當然了,如同許多爭議一樣,和稀泥總是要做的。
帝都是這樣一個地方,他融合了東方的西方的,現代化的古典化的,在世界最龐大的皇家宮廷旁邊,樹立的是世界最先進的科學館,藝術與粗俗,愚昧與開明,遙相呼應。
剩餘的工作很簡單,對於李笑來說,讓這兩個日本女人在一邊倒酒是,倒是認識了一下,此行鄭芝龍帶來了十八芝的數人,鄭芝鳳鄭芝莞何斌均是在列,雖然有人將鄭芝龍一系的人的資料發到了每個人都能查閱的公共資源,甚至是花費了不少心血整理資料,不過李笑哪有這個素養提前研究,不過是知道他們都是福建當地“有活力的社會團體”,可以控制一些人馬。
他們和鄭芝龍不能說是完全的從屬關係,只看鄭芝龍被抓去東北蹲苦窯,刀架在脖子給兒子寫勸降信的時候,也沒有多少齊心的,甚至表現出與鄭成功對抗的姿態。
這些人是可以拉攏的,不過當着鄭芝龍,自然不好說,你們跳槽吧,跳槽了給你們好處大大滴。
不過,對於鄭芝龍這樣身邊有日本武士,黑皮護衛,國悍匪三種人一起俯首聽令的人物,還是要佩服一下,李笑隱隱約約明白,鄭芝龍之所以將自己手下的人來源複雜化,是爲了現在這種時刻可以保持獨立性,以及不好同時收買他們。
這麼一羣人要駐紮在此地當然有些麻煩,單是一個宿營地還有飲水等問題不容易解決,不過好在家大業大,香港作爲未來輻射東南亞的軍港,淡水還是有一些的,不過這些傢伙對於長老式的生活安排自然也陌生的很,好在鄭芝龍還有些威信,三千毛瑟槍部隊也足以嚇唬住任何不友好的人,也算是結束了這一天的事情,將鄭芝龍帶來的幾百人安頓好。
李笑身邊沒有帶女秘書,他還在物色自己心目的俠女,可那些出身打女世家,學了點功夫的女子,往往皮膚啊粗糙而燻黑,所謂既要能打還得美貌,必須是有後世的化妝品加成的時代才能擁有的啊。
晚在自己的臥室裡休息,卻是已經鏈線,現在長老內部外派人員不少,每天固定傳自己的工作日誌,也方面大家查看進步。
“我們一直在等你,李笑同志。”
“啊,你們在等我。”
“今天反正沒事,所以一直在線聊天,按照工作日誌,你今天接待了鄭芝龍團體,有什麼收穫嗎。”
李笑接通語音,說道:“收穫不少,確實是個人物,我感覺哪怕跑去後世,也是可以混出頭的,我是不了。”
李向前的聲音傳來:“等明天你有空的時候,寫個簡報……是這樣的,你算是咱們內部,第七個見過鄭芝龍的長老,對他做個評估,你知道,如何針對鄭芝龍進行工作,是我們未來要研究的。”
“他不是都把閨女洗白白送去帝都了嗎。”
李向前苦笑道:“我們還不至於沒格到拘押人家的閨女的地步,鄭芝龍這貨是個變色龍,不說別的,他那個日本兒子,可是還在日本活蹦亂跳呢。”
趙佳人吐槽道:“你們有什麼做不到的,我看啊,什麼樣的日本女人,不正是你們的心頭好嗎。”
住美國房子,娶日本老婆,請國廚子,這是古語,此時美國尚未出現,還沒有到長老們去跑馬圈地,但是日本女人可不能說做不到。
尤其是繪里香和晴子在帝都算是勾結在一起,組隊做事,真欺負一個女人,不但過不了外人那一關,只怕長老們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他們不是英國國王直接派海軍到國搶劫,搶劫後還帶着贓物去廣州要求交易的英國海軍,也不是殺俘虜都殺出花來的我大清之人,畢竟都是明社會來的人。
李向前說道:“你知道,如何對付鄭芝龍,在我們內部已經有了幾十個不同的版本,最新版本是,利用我們的整容技術,把某個人整容成鄭芝龍的樣子,然後李代桃僵,當然了,這個想法太可笑了,培養誰?到哪去找一個身材不差,會葡萄牙語,老閩語,日語,還熟悉鄭芝龍平時生活,不能出簍子,最後還忠心的人啊。”
李笑說道:“這一招聽起來不錯啊。”
“什麼不錯,簡直……好吧,我也承認,如果是那些大國元首,權力在握,我們想辦法培養幾個傀儡李代桃僵,倒也較合適,但那花費的時間可不在少數,特別是我們周邊還真沒有那個必要,而歐洲的那些君主什麼的,即使整容了,似乎得到的利益也不大啊。”
國王這玩意,依靠每日別人的覲見了解外面的情況,回到自己的後宮有無數女人玩兒,能真的對局勢有影響力纔怪呢。
“如果好像當初給吳三桂他們裝項圈那樣……”
李向前立刻說道:“那只是暫時舉動,已經被禁止了,除非是捕獲重要俘虜,不然金箍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東西,想要以此控制人家,你放心,人家會第一時間想辦法掙脫你的掌控。”
趙佳人說道:“目前來說,鄭芝龍還算可控,但不能再讓他膨脹了,好在,他也已經到達瓶頸。”
李笑說道:“我們對南方的實際影響力其實很小,反正我感覺,鄭芝龍影響力我們大。”
李向前說道:“不僅僅是影響力問題,即使我們動手弄死鄭芝龍,下面的接任着也會帶來很大問題,福建這地方,招招手是渴望複製鄭芝龍跡,冒險發財的主兒。”
“都是瘋子。”
李向前說道:“無非是窮的,當然,你的意見很重要,對了,嘗試過暗接觸一下鄭芝龍身邊的人,我所知,鄭芝鳳那傢伙有些動搖。”
李笑說道:“我會注意的。”
李向前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鐵路已經穿過滄州和德州的交界,朝南去了,德州府知府合作的很,事實,當地農民很喜歡我們去花錢,也是說,山東老百姓也是窮日子過久了啊。”
“那好!”
長老們依託鐵路管理,鐵路線沿線意味着統治的穩固,這不僅僅是因爲鐵路帶來了廉價而快捷的運兵方式,後勤成本的降低,也意味着那個區域的各種產出和消費也納入了整個鐵路。
當一個地方的出產需要全國的消費市場才能存活的時候,獨立傾向會被第一時間抹平,而一個地方對於全國各地物產的消費慾望,也會讓他儘可能的維持本土的完整。
後世的鐵路線,許多設置並非是純粹的經濟考量,而很多時候是被各種歷史事件陰差陽錯而導致,而鐵路修成後,也許在經濟方面並不好,但因爲推倒重來的成本太高,因此也只能忍耐。
長老版本的鐵路,一開始杜絕了這個錯誤。
“拿下山東,等於全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