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李建泰算是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人家金錢的底氣在,追求的東西可不是那麼俗物。
傳統的儒生幾乎沒有那種喜歡埋頭苦幹而升遷的,一個這麼做的海瑞實際受到的排擠是很可怕的,都打着因爲某些詩啊,遇什麼的,一下子在幾年內走完其他人一生的道路。
如果一個魂穿小白揣着一堆詩想去什麼酒樓啊,會所啊,官員宅門口求見求包養的話,那麼他會發現,和他打着一個主意排排坐的人成山如海,難啊。
李建泰在魂牽夢繞的時刻,也想過自己某一天得遇明珠,一下子回到大學士的寶座,所謂一日大學士,一輩子大學士,李建泰連出門打的牌子都是大大的寫着大學士的字樣,也花了點錢給幾個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的秀才,散播一些帝都裡的新長老們不懂得用人,堂堂大學士都被投閒置散的話。
可惜,長老們沒人搭理。
開玩笑,大夥兒都是從互聯時代活過來的,什麼宣傳手段沒見過?明明是整容後頭骨崩壞的貌醜之女,偏偏在發動水軍自吹什麼絕世美顏,明明是表情呆滯只會瞪眼,自吹什麼演技炸裂……
長老們自己有一個人物的評價體系,一看其歷史地位,二看其在長老面前表現,三看其家裡有木有漂亮閨女……咳咳,這裡有絕對價值人物,有正在四川不知道做什麼的李定國,還有在英國不知道什麼地方正在學走路的牛頓同志等等。
這位李建泰同志,太不重要了。
“長老,這是本地今年的政務,託長老領導有方,本府今年風調雨順,很是太平。”
“嗯,這個我知道了。”
“當初長老說三年免徵,我看時間也快到了,也該按照田地分配一下賦稅了吧。”
你是不知道,李建泰這個知府當的有多沒滋味。
他做了一輩子國子監一類沒油水的清閒職務,好處是躲過了無數血雨腥風,而靠着家財也可以混一個吃食,但現在可是坐吃山空了。
而這個知府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少。
免稅以後,由帝都按照時間下發工資了辦事經費。
各種經費賬目會有人抽查,那可不是我大明那樣來些熟人走個形式,而是小肚雞腸的,連二十兩都要去查問,短短几月之間,已經幹掉了好幾個小胥吏。
而最大的進項,收稅,也因爲免稅,而無法抹油,如果說南方各省,還能依靠天高皇帝遠,繼續收取什麼遼餉啊,給帝都的所謂田賦的錢,那麼保定這地方悲催的地理位置,可以說是帝都那邊響個鞭炮聲,也聽得清清楚楚啊。
如果說在整個長老治下,誰對於收稅的事情最積極,數他了。
“稅務的事情,要慎重,農稅別收了,那些不起眼的小商鋪也暫時緩緩,反正帝都也不缺錢不是。”
李建泰臉色是極差的。
由於不必納稅,自己這個知府可以說一點權威也無,雖然富戶們的孝敬不敢斷絕,但是那麼點怎麼夠。
現在山西的田地全都沒了,指望撈錢呢,而起大明朝時候,儒生們叫着要求皇帝免稅,又要求皇帝拿出金銀來供應他們貪污,現在長老的華國倒是真免稅了,但也斷了無數人的收入。
李國濤自然知道,這是要統計戶口,心底已經歡快的跳起舞來,這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收稅了?他可是打算狠狠的派一些心狠手辣的人去各縣各村大收特收一頓,之前看到那些窮棒子發了財,不把他堂堂知府老爺放在眼裡,他來氣,窮鬼該受窮,該被劫掠一空,錢都該送給他這樣的飽學之士,不是說了嗎,書自有黃金屋啊。
“不必收稅,你通知下面,我要去搞搞調研是,這個時候,還是要休養生息,給老百姓喘口氣的機會啊。”
“長老您不知道,那些刁民全都是無知之徒,只怕要衝撞了您,不如我調一些……”
“這我不懂了,這老百姓給你們儒生已經教化了幾千年了,還是一羣盲外加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刁民,那你到底教化什麼了啊。”
“下官無能,只是我這裡無人無財,難以……”
“好啦,本來也沒有指望你們幹什麼事情啊,坐那當個擺設是了。”
吃了一頓工作餐,周志偉丟下這麼一句話,對於這種舊式官僚,長老們沒有一個有好感的。
有一個遊戲對於大明朝時代有一個精準的描述,士紳優待。
大明朝在當時,以人口和財富冠絕地球,可以說如果沒人拉着,幾乎要逆天了,於是遊戲的開發商想出了一個絕世debuff,直接把天命天朝玩弄成了撲街貨色。
有了士紳優待的大明朝,建造成本加倍,國家財富減半,陸軍規模,貿易收入減半,可以說,是一個超級debuff,其核心思想是,任何有益的東西都減半,任何花銷都增加一倍以。
後世的人對這個debuff的描述是,一針見血。
起碼到了大明朝時代,儒生們已經完全把四書五經當做了敲門磚,考舉人後,有人過來幫忙把門廊家宅拆掉,以示不再是平民百姓,而他們的心態也大大變化。
當然了,不是什麼好變化。
周志偉一句無心之語,確實在李建泰心掀起了波瀾。
是啊,這些長老們,完全沒指望他做什麼。
李建泰原本也夢想過,隨便出一個條陳,面採納後,大明朝無所不能,天下無敵,他可以趁機升官發財,名留青史了。
但是各種東西,李建泰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之前的衍聖公世子案,原本李建泰是站在衍聖公那邊,書要求長老們從重從快將某個國公世子處死,同時宣傳尊孔尊儒的傳統,順帶自然是要尊尊他們儒生啦,別忘記,李建泰可是響噹噹的國子監祭酒,雖然屬於敗犬裡的敗犬,但是崇禎對官失望後,不斷殺殺殺,居然把這麼一個敗犬頂起來做了大學士!
之前國子監那些監生能跑路的早跑了,不過此時能活動的也都活動了起來。
當然了,他的書,那長達萬字的之乎者也算是明珠暗投,估計是直接扔進茅坑了。
而事後,李建泰發現,所有儒生要求的,重懲成國公世子的建議都被束之高閣,一起傷人案,最多是謀殺未遂案,變成了兩個家族的互毆,而有着地利之便的成國公府,以及有着人和之便的衍聖公府殺的熱鬧,可以說兩邊各出機謀,精彩暗算,哪怕有人想着和解,也被某些幕後黑手引導得不得不慘烈廝殺起來。
最後,成國公固然眼看着世子被判處了有期徒刑,好歹保住了長子不是,但衍聖公家族的老底子也被掀了個底兒掉,其當然少不了故意發壞的緣故了。
當然了,儒生們不傻,在發現了有衍聖公府的黑料的時候,全都心照不宣的進行了掩蓋。
但是一個口子被掀開後,一場遍佈全國的扒糞運動也開始了。
花邊新聞絕對是老百姓最喜歡的,而那些地主和有錢儒生們保持節操的幾乎少之又少,那自然想挖掘黑料要多少有多少。
這一股風潮也是逐漸開始從輿論界朝外擴散,首當其衝的,居然是儒生們引以爲豪的化方面。
依靠着對印刷術的控制,長老們幾乎橫掃了北方的圖書市場,而依靠着各種小說作爲切入點,賣的是不錯。
但最關鍵的是,對於各種儒生們經典的四書五經,蒙學經典,長老們出的一致,不賣!
那些速成班的學生,也是一邊在各地基層官府裡實習,一邊進行培訓,而後面,新式科舉被擡入了主流。
李建泰回想着周志偉那鄙夷的眼神,心不知道做何想法,他回顧過去兩年,他作爲知府,似乎,真是什麼也沒做。
當然了,這也是儒生們經常性的跟帝王宣傳的,垂拱而治的道理,當然打的主意是,皇帝在皇宮裡做一個一無所知的木偶,有事情可以怪老百姓怪天氣不好怪皇帝要下罪己詔,至於自己的問題,自己唯一的錯誤是沒有錯誤!
感覺敗興而回,李建泰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回府,他之前喝了點酒,於是拐彎去了後院,走的卻是便道,不過,卻聽到不同的聲音。
“嘿嘿,想不到你的肉是越來越滑嫩了。”
“還用你說。”
“還等什麼,咱們趕緊收拾了好東西,能走走吧。”
“我不是着急嗎,老東西家裡窮的很,裹了那麼點東西,喝西北風啊,現在幹什麼不貴,連買個傭人都不好買了。”
“堂堂知府過的也這麼憋屈。”
“你也不看看那是個什麼知府,真是要什麼沒什麼,跟了他簡直倒黴死了,我還想跟以前的姐妹炫耀什麼,我以前堂子裡有個姐妹,跟了個新進城的,管幾百個人的小武將了,可是過的是這破知府還強。”
“說的不是嗎,世道變了,這知府是原本大明的人,怎麼可能取信於人家,肯定是把他做個擺設,取信百姓,等到人家自己的讀書人長起來,這種老東西自然完蛋了。”
“死貴,說了半天,還不是攛掇我棄了知府家的日子,跟你私奔啊。”
“我可跟你說,咱們走了,直接去帝都,沒人會查咱們,也讓你見識見識帝都的繁華嘛。”
“這事兒不急,反正老頭子現在知道喝酒,人已經廢了,輕易已經不到我房裡來了,哼哼,這麼一個老頭,卻養了這麼多女人,鬼知道他戴了多少綠帽子。”
李建泰已經忍耐不住,他本身已經喝了不少酒,而且還是悶酒,此時踹了下門,沒有踹開,不過已經驚到了屋內的野鴛鴦。
“來人吶,給我抓了這對狗男女!”
李建泰的小妾不少,甚至大部分都是在大學士那一年的時候通過各種渠道得的,不過人家還沒享福多少,已經出事,好在無論是順軍還是長老們對於有夫之婦的興趣不大,都是好漢,也有無數的美女可追,甚至有的長老也是看了看出來參加軍官宴會的陳圓圓,過了個眼癮而已。
這實際也是順軍沒有在帝都城大肆劫掠的側面例子之一了。
這裡是內宅,李建泰的嚎叫引起了注意,但指望有着令行禁止一般的反應難了,不少人也是探出頭,查看動靜,不過他踢在門的樣子自然被查知了。
屋內的人一開始嚇得哆嗦,那男子直接“買了單”,但是很快發現,似乎來捉姦的只有老爺一個人嘛。
被堵住了,但惡向膽邊生,那男人忽然套褲子,已經衝了出去。
我們知道,李建泰可是帶着情緒,還喝了酒呢。
歷來的,帶着情緒的人,喝了酒的人,這兩種人最好都別惹,如果一個帶着情緒還喝酒的人,那更是可怕存在。
李建泰罵罵咧咧的都是各種刑罰,他雖然是官場敗犬,但到底也是幾十年的大明官場老油條,此時說出的全都是聽說過的各種殘酷的死法。
在大明時代,這捉姦捉了個現場,當然是可以打死人的,而作爲主子,雖然理論並無殺人的權力,但是地主老爺嘛,有法子弄死你還需要法律?直接報一個抓捕過程意外死去,也直截了當了。
李建泰不說在保定府沒有權威,在自己家也早沒了權威啊。
歷史五十個小妾無一人追隨而死,而是笑着離開,說明了此人的人品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一個沒有油水的知府,一個已經幾十歲無法滿足女人的老色鬼,無論是家丁還是女人都視其爲無物。
年危機,這是傳說的年危機啊。
後世有本經典漫畫書,那裡面有個內山田廣志教導主任同志,是年危機的典範,老婆當其是搖錢樹,女兒暗地裡援交,同事天天欺負他,甚至下面的學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