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放下茶葉,說道:“這茶,很好。 ”
“那是自然……”
李向前說道:“可惜,後世的人,起碼包括我,已經無暇領略這種美好了,每天喝的水都是標準的,更有助於循環,當然了,什麼閒情逸致啊,什麼月下獨酌啊,都沒了。”
李香君嚮往道:“你們連月亮都可以去?”
李向前一笑,說道:“那是個大土球,沒什麼意思,有空帶你去看看,不過你有的等了。”
李香君忽然嘆道:“夜深星月伴芙蓉,如在廣寒宮裡宿。”
“你知道我聽不懂這些東西的。”
李香君有些拋媚眼給瞎子看的感覺,若有所失,不過跟着說道:“我總感覺,你們看的那些電影,看似熱鬧,但一切結束後,什麼都沒有了,回家思索一二,想不起什麼東西了。”
“是啊,這是個問題……不過,這不是我的問題。”
李向前遙遙的指着窗外,說道:“過去兩三千年之間,國都是世界最強大的國家,這一點,實在是不需要用多少言語,我們甚至不需要在國家的名稱多做言語,我們是國,是世界的心,但很快,玩法要改變了,詩詞歌賦,農耕明的輓歌開始了,除了進入工業化的民族外,其他的民族會好像待宰的小雞一樣,任人宰割。”
李香君笑道:“還好你們來了……”
李向前說道:“多帶你的朋友四下轉轉好,等他明白,連我們的土地一畝地都可以出產幾倍於他們的糧食,也該明白,大勢在何處了。”
李香君忽然支吾一下,說道:“可我感覺,你們也不是沒有問題的。”
李向前說道:“哦?”
李香君說道:“這是我的感覺,雖然你們的科學……我們領先太多,但人還是人,沒什麼不同啊。”
“既然是人,會有虛榮心,有嫉妒心,有懈怠心,有貪婪心,這一點不改變,自然未來什麼都改變不了。”
李向前說道:“不說別的,哪怕一個讀書,你知道,我曾經說過,後世實行了義務教育,人人讀書,但你可以想象的是,好的老師,總是稀缺的啊,於是,學區房,排隊報名,成了常事,如我,我當年沒有搶進那間事實距離我家更近的小學,因此也進不了哪所學,到了大學,我自己知道自己事,直接去當兵啦。”
李香君說道:“認識你之前,我也想不到,一個將軍出身的人,也可以如此……如此明白事理……”
李向前說道:“首先,我當年最多管過一百人,也是個百戶,當然了,我們又不是軍戶那種戰鬥力的,你可以理解爲軍區最頂尖的一個百戶吧,其次,最底層人民可絕對不缺乏智慧,只不過,在這個時代,不小心,把第一等的英傑都弄去考科舉了啊。”
李香君說道:“您覺得科舉不好,因此對那些南方來的士子有了偏見嗎。”
“當然沒有,只不過,你看,首先,官治國確實是世界的潮流,在後世,哪怕是最強力的部隊首腦,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擁兵自重,甚至蠢蠢欲動的事情,執政者只需要一句話,可以拿下他們,這是交通,通信便捷後,帶來的優勢,但在這個時代,從宋代開始,武開始失衡了,好男不當兵,那麼軍事崩潰一點點開始了。”
李向前說道:“必須承認,起五代時候,軍隊失控的血雨腥風,官治國絕對是正確的方向,但是這種方向如果造成了,幾百個倭寇敢於在江南肆虐,那麼問題絕對不小,所以,你還是多多給他們說說,這科舉沒了,但更多的機會也出現啦,總之,指望和以前一樣,一步登天做老爺,真心是不可能的了。”
“好吧,我會做的。”
李向前說道:“過些天,我的第一批軍校生要結業,我得去忙活他們的事,你的朋友來求官,真心別介入,其實我挺同情他們的,學的東西即將淪爲無用之物,擁有的財產馬要一不值,他們的榮譽會變得可笑,其食古不化的可憐蟲,甚至會淪爲孔乙己那樣的笑柄,但這都是值得的,我得救更多人。”
李香君點點頭,說道:“我會和他們說的,而且那些書,我也給他們看過。”
“效果不好吧。”
“是啊,效果不好。”
李向前嘆息一聲,指望那些食古不化的人,去研究讓他們安身立命的八股完蛋的東西,是不可能的,好像每一年高教改革,瘋狂反對的家長其實有幾個懂的?
“時間不早了,我告辭了。”
李向前剛要起身,見那柔柔忽然驚道:“洗澡水都放好了,爲什麼還走。”
李向前眼前一亮,看向了臉色發紅的李香君,似乎帶着調笑意味。
李香君狠狠的瞪了柔柔一眼,說道:“那不送了。”
“不忙,不忙,既然有準備,那我打擾了。”
“那不是給你準備的啦。”
李向前不管這個,獨棟的設計都很標準,他很快找到了浴室,推門而入,果不其然,估計自己剛到,柔柔已經在準備放熱水了,這裡的設備完全電氣化,熱水是隨時都有的好東西。
似乎笑嘻嘻的,他很快脫掉衣服,跳進長形的浴池,舒舒服服的泡澡了。
片刻後,從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而“啪”的一身,浴室的燈忽然關了。
李向前喊道:“別關啊。”
但那個人影似乎並不聽話,而是慢慢藉着小小的窗戶外傳來的月光,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沒有言語,而是輕輕的走着,她似乎穿着衣服,卻是顫抖着走進了小浴缸內,之後坐在李向前的對面。
兩人半響沒有說話,只是四目相對,李向前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伸出手……
那薄薄的綢衣被輕輕扔在地,跟着是喘息的私語:“求郎君憐愛。”
“你讓我來吧。”
當窗外的光越來越亮的時候,李向前忽然醒來,看了看早已睡醒,但發現他睜開眼睛,馬閉目裝睡的女子,調笑着過去戲弄,初經人倫的女人不堪的支吾起來。
李向前放開了她,小聲道:“今天午要做事,晚等我。”
他站了起來,卻是記起衣服被放在了浴室,浴室站起出了屋子,卻發現外面坐着的是柔柔,她一眼看見了大大咧咧的裸男,當時慌張着想走,李向前躊躇一下,卻是毫不在乎的走過去,自己的衣服似乎被柔柔收拾起來,這一夜洗乾淨,烘乾,也不知道她辛苦了多久。
她不敢再走開,卻的低着頭,一件件的給李向前遞過去衣服,看着他逐漸將衣服穿好,纔敢慢慢擡起頭,甚至幫着將衣服穿整齊。
揉了揉她的小臉,說道:“去幫你家姑娘收拾一下吧。”
今天當然有事情。
第一期的黃埔班的學生,其實都是當年最初穿越的時刻,開始有條不紊的收養的孩子,現在終於出爐了。
起其他人,他們的教育更專業化,無論是數學還是地理學,都更加的實用,基本是朝着一個方向培養,軍官。
他們不懂什麼勞什子的音樂詩歌,書畫娛樂,而是從頭學着如何整理起一支隊伍。
打扮得精精神神,看着李香君梳洗打扮,卻已經不避人了,李向前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說道:“你太瘦,需要加強營養。”
李香君卻是驚道:“真是成了相公的人如蒙塵之珠,也被相公嫌棄了嗎。”
李向前說道:“你運動的太少,小時候身在武官之家,吃食自然不會壞,但本身不懂得如何調理,我估計很難講究,現在的身高,我只怕你將來如果懷孕,……”他拍了拍腦袋,人造子宮又不麻煩,自然是可以代孕的,不過這不足爲外人道哉了。
李香君卻是漲紅着臉,羞紅而激動,這幾乎示意絕非提起褲子跑的一夕之歡,而是實實在在要被收房了,卻更是撒嬌,也爲自己身材嬌小,不得人家喜好的豐潤女子兒宛然失落,卻是振作起精神,爲李向前平整好衣服。
“我晚回來看你,啊,對了,只怕我很快要出一趟遠門,目標是南方了,你不如和我一起去,額,你可以提前過去,幫我打前站是。”
看着李香君一下子愣神,他也不解釋,說道:“江南還有什麼親戚嗎,如果還有,可以通知一下,用一下也好,的確,這麼不不下的,如果我是江南人,也會覺得不對勁啊。”
李香君沉默說道:“只有兩個哥哥,也有十幾年沒有消息了。”
“你可是蘇州人啊,蘇州這些年雖然鬧過不少亂子,但是大體還是太平的,我想你的兩個哥哥應該不會走出太遠,想辦法找找,也是好事,我記得你的戶口本,記錄的是姓吳的吧。”
“今日已經從了郎君,好叫郎君知道,奴家本姓吳,本名香香,卻是小名……”
“嗯,過幾天我想辦法在蘇州地方散播消息,尋找十幾年前散落在外的你的兩位兄長是,我怎麼也不會虧待他們……”他轉而笑道:“這大明朝早有例子,歷來宮裡的宮女,許多在宮外的親戚早已失散,但往往總有那麼幾個姿色美麗,運氣好,爲皇帝生下龍子,一下子母憑子貴,發達起來,而宮外有人聽到消息,打聽那宮女入宮前後的情況,前去冒認皇親,還別說,總有可以混過去的嘛。”
李香君一笑,說道:“我們蘇州纔沒有那種人。”
李向前想到:“我印象,鬧騰最歡的,是弘治皇帝,他即位後,去廣西尋找生母的親戚,那可是從高官,哦,是布政使,到最下面的巡檢司,各地土司全都玩了命的尋找,要知道,哪怕找到一個遠親,那也是一下子大功啊,我別的不敢說,如果傳出消息,讓他們找你哥哥,那架勢,只怕把蘇州翻過來都有可能啊。”
李香君卻是忽然一愣,她早習慣了姓李,已經從十歲不到,到了今日,才記起自己姓吳的,不過想到要四處宣揚自己這個豔名昭著於秦淮的女人是個蘇州人,有些強人所難,搖搖頭,說道:“只怕哥哥不會見我。”
李向前一笑,說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渴望攀附?一旦消息傳出,不必他自己來,自然有熟悉他家的人,嚷嚷起來,渴望獲得賞賜啊。”
李向前心知肚明,以此時的風氣,對於被賣去青樓的妹妹,當哥哥的,尤其是武官之家的,還不知道如何想呢,只怕,哪怕知道了李香君是吳香香,也會悶頭不去相認吧。
這也不好敘說,他說道:“放心,改天幫你改回名字。”
“認識奴家的人,哪怕是在江南,也是車載斗量的。”
“沒什麼,輿論,輿論是一切,而我是擁有輿論的人啊,無非是幫你洗底……”
忽然被捂住了嘴巴,說道:“奴家不必如此……”
“不會花費什麼力氣的。”
“莫非是你嫌棄奴家出身了。”
這句話倒是難爲住他了,對李向前來說,還真不在乎這些,李香君守住了身子,倒是把清白身子給了自己,因此也不必在乎什麼名聲,她身材不高,不過此時卻帶着一絲不平志氣,笑道:“也不必多着急,現在,是南方人求着我們,我仔細思考一下,當今的人啊,都是按照皇帝的紀年,一年一年過下來的,兩三千年的習慣啊,現在崇禎沒了,我們又用武力威脅他們,誰當皇帝滅誰,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高興的,還不是要給人家一條路走?”
李香君到底出身蘇州,香火之情還是有的,聞言說道:“那郎君打算如何做呢。”
“我也爲難啊,”李向前爲難道:“這大明朝幾百年,養了一羣詞臣,一羣明哲保身的高手,但是沒有機靈人,你是不知道,我暗地裡給他們拋了多少媚眼,沒有一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