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談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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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容此時才明白,對面坐着的這位,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四庫全書》共三萬六千多冊,哪怕是多少有些常識的人,也絕不會提出讓人背誦《四庫全書》聽,這樣的問題,不是無知,而是無恥,無恥到了極點……張容心想,“我原來同一個文盲在探討國學問題,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他也不解釋,只笑笑說,“龍先生,我此次前來有事相托,至於《四庫全書》……我們另外找個時間探討好不好?”
龍邵文豈能不知自己讓張容背《四庫全書》很是荒誕?他之所以這樣說,一來是逼着張容攤牌,二來也想看張容如何應對。此時見張容絲毫不對此作出任何解釋,心想,“奶奶的,這姓張的城府可不淺啊……”他點點頭,口氣略帶失望,“嗯!既然張先生對《四庫全書》不熟!我們不如探討些別的問題如何?”他伸手入懷,摸出一冊絲絹質地的圖畫,滿臉賊特兮兮地遞給張容,“張先生,我這裡有一副手繪圖畫,素聞張先生在繪畫方面極有造詣,你幫着看看,這幾幅畫的工筆如何?”
張容伸手接過,翻開一看,原來是繪在絲絹上的《春宮圖》,不禁臉上一紅,正要開口推脫,龍邵文卻盯着他說,“張先生啊!咱們都是搞藝術的,從藝術的角度來欣賞,內容是什麼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主要是看畫工。”他伸手指着絹畫上正在媾和的一對男女,“張先生,你看這纖毛畢露,真是畫工深厚……還有這幅。只寥寥幾筆,就勾勒出這女人的大屁股,還有這幅,你看這男人身上的獨眼先生,真是挺拔如柱,栩栩如生,同是男人,你應該覺得慚愧啊……”
“呸!你也配談藝術二字?哼!再從藝術的角度看。這也是一幅幅淫穢圖畫,再說你又怎知我會慚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柱……”張容暗罵幾句。慌亂地點着頭,“嗯!嗯!這畫很有水平,這個……這個是中國民間……那個藝術的傑作。”他把畫卷了,“龍先生,今天時間倉促。咱們改天……改天再認真地探討……”
龍邵文莞爾一笑,“看來張先生是不喜歡與人一同探討,卻喜歡獨自專研,既然這樣。這幾幅圖畫就送你好了,待到夜深人靜之時。張先生一個人好好地專研吧……哦!對了,張先生是否有話要說。我現在就安排酒宴,咱們邊喝邊聊啊!如果張先生喜歡,還可以叫堂差……”說道這裡,他故意壓低聲音,“三桂元新來了幾個漂亮妞兒,等着瘟生開苞,我敢保證張先生一見就喜歡,哈哈!”
張容手中抓着《春宮圖》,似乎是忘了還給龍邵文,他連連擺手,直入主題說:這個就不敢煩勞龍先生了,我這次來找龍先生,主要是想與您談談工人罷工……”
龍邵文擺手,“哦!罷工啊!這我可一竅不通。要是談談如何玩女人,那我可門清的很,我跟你說,四馬路上的翠芳樓新捧紅了一個妞兒,那長相,那身材,唉!看起來跟張先生般配的很,張先生,我看你也閒極無聊,咱們這就去耍玩兒一番,喝花酒,擺場面,保證讓張先生你樂不思歸。”
張容見龍邵文如此不學無術,苦笑一聲說:我受上海總工會的委託,前來跟龍先生商討……:
龍邵文突然打斷說:咦!你不是教書先生嗎?怎麼又受上海總工會委託?難道現在的學校也歸總工會領導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在這個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頭,我想人不分貴賤,不分高低,不分職業,都應該主動站出來爲國家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龍邵文暗罵,“你奶奶的,到現在你也不說你是共產黨,明顯就是不信任老子,既然不信任老子,你還來談個什麼勁兒?像你這樣的共產黨,一點魄力都沒有,做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跟那個王漢林可差的太遠。”龍邵文不禁有些瞧不起張容,臉上露出不耐之色……
張容看出來龍邵文的不高興,馬上就猜到了原因,忙說:龍先生,其實我不是故意要對您隱瞞些什麼,情況你也瞭解,北洋軍閥對我們共產黨人下手太狠毒,我們不能不防着點兒。
龍邵文淡淡說:哦!沒什麼!你說吧!想讓我怎麼做?
張容扶下眼鏡,裝作無意地把《春宮圖》裝進兜裡,卻從兜裡摸出一個小本子,邊念邊說,“我受上海總工會的委託,主要有三件事情跟龍先生商量,嗯!咳咳!我事先聲明,這是總工會的意思,不是我張容個人的意思……”
龍邵文更是瞧不上眼前這個戴着瓶底兒厚眼鏡的張容,“媽的,此人什麼都還沒說,就開始推卸責任,沒一點兒擔當,純屬滑頭一個,哦!是了,他一定是我們青幫中人,不知是哪位大哥帶出來徒子徒孫……”他當即一笑,“不知張先生頭頂幾柱香?腳踩幾條船?”
張容哪知道龍邵文是在與他盤海底,當下詫異地問:什麼?
龍邵文又一笑,“沒什麼!”心底卻想,“這王八蛋不是我們青幫中人,做事卻比我們青幫中人還要老道!了不起,真他奶奶的了不起……”
張容眨下眼,接着說,“這首先呢!是希望龍先生能支持租界工人罷工,當然,就算是不支持,也不要爲難罷工的工人。”
龍邵文鄭重地點點頭,“這是自然,都是窮苦兄弟,我爲難他們幹什麼?你繼續說第二條吧!”
“那就先謝謝龍先生了,這第二條,希望你能約束你手下的兄弟,讓他們千萬不能站在軍閥一邊。”
“張先生,這點請你放心,你回去轉告總工會領導,咱們都是革命同志,爲了革命,我自然不會站在軍閥一邊。”
“誰同你個流氓是革命同志……”張容心中嘀咕一句,沾了點唾液,把手中的小本翻了一頁,繼續說,“這第三條,是希望龍先生去做做畢庶澄的工作,希望他不要與我們工人階級爲敵,不要像李寶章那樣,欠下我們工人階級的累累血債。”
龍邵文沉吟片刻後,“嗯!”了一聲說,“畢庶澄是張宗昌的大將,恐怕我說話不管用,這條我不敢答應,但我會盡力去做他的工作。”
張容長長地喘了口氣,合住小本子,“那就沒有了,我的任務完成了。”
龍邵文一笑,“張先生說的這幾條我都記住了,你回去轉告上海總工會,說我盡力照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