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河州軍應戰頓河騎兵
而在最近一次達阪城戰役中,盛世才更是大敗而歸,以至於馬仲英得勢不饒人,一直追在盛世才的屁股後面不放,並因此再次帶來迪化危急……除去張培元與馬仲英外,其它盤踞在喀什的和加尼亞孜或是佔據在和闐的默罕默德?伊敏等小股割據分子,盛世纔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他相信,只要打垮了張培元和尕司令馬仲英,這些小股勢力也將隨之灰飛煙滅。
張培元一直活動於北疆地區,其人頭腦清晰,能文能武,長於韜略,廣有人緣,而日益有威信。迪化政變後,金樹仁被迫下臺出走。當時新疆形勢非常混亂,對於誰能繼任督辦一職,人們議論紛紛,多以爲就地位、聲望、資格而論,應屬張培元。而張培元也自以爲省方必有電來商。然而,盛世才陳兵“一炮打響”,虎視迪化。並在迪化捷足先登,宣佈代任督辦。而呼聲最高的張培元只任了個新疆省政府委員。在政見方面,盛世纔是一個政治投機分子,爲了發展其個人勢力,上任後便與蘇聯交往甚密,而張培元以保衛國土爲其信念,所以二人在政治上分歧巨大。國民黨政府對此深有察覺,在宣佈盛世才任督辦的同時,也宣佈了張培元任伊犁屯墾使兼新編第八師師長,其意在以張培元牽制盛世才。與此同時,國民黨中央外交部長兼司法行政部長羅文幹到伊犁監視張培元任職,並乘機對張培元面授機宜,主要是要他與馬仲英和好,聯合反盛,還要他聯絡已經與盛世才生了隔閡的歸化軍,鞏固國防。
羅文幹離開伊犁回南京後。張培元便派人與馬仲英取得聯繫,相約在冬天南北夾攻迪化,消滅盛世才。恰在此時,盛世才的蘇聯軍援從蘇聯起運,當裝滿武器彈藥的幾輛卡車途經烏蘇時。張培元令其駐精河團團長楊得祥將之全部截留。
烏蘇雄踞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區之要津,地處阿拉山口、巴克圖、霍爾果斯三大國門通道之咽喉,更爲新疆迪化之西部門戶。歷來爲兵家必爭之重地。盛世才怕與之硬奪消耗過大,先派人交涉索取,張培元以“此項軍械未經中央覈准,由鄰邦購械入境。通過伊塔大道,我有責任搞清楚”爲辭,不擬交還。於是兩人關係更爲緊張。
這年十一月下旬,天寒地凍,北風呼號。張培元正式舉兵南下。他派楊正中爲前敵總指揮,率兩千人爲前鋒,挺進迪化。與此同時,馬仲英統率主力七千餘人,也向迪化開進,迪化立刻告急……
盛世才自感勢力上遠遠不是張培元的對手,更難對付張、馬聯軍,便通過蘇聯駐迪化領事館、同蘇聯達成一項秘密協議……所以。張培元舉兵南下時。蘇軍兩千多人便從霍爾果斯入境,換上盛世才運去的中國軍服。冒稱是塔城“歸化軍”,乘虛用飛機、大炮等武器,接連攻克伊寧、綏定、惠遠諸城。
楊中正率先鋒軍兩千開至石河子地方,與盛世才的部隊相遇,雙方激戰了一夜又半日。終因盛世才說服自己的家鄉軍“東北義勇軍”參戰,打垮了楊正中……
張培元后方受到意外的奇襲。又接連得到楊正中失利消息,自知後方失守。前線失敗,腹背受敵,很難支持,便將權力交給商會和各法團,並留參謀長安熙朝協助維持地方,自帶親信數十人出走,準備逃遁南疆。他們行至鐵板溝碼札地方,暮色濃黑,慘風悽切,他心情異常沉重,就地夜宿。正在此時,隨從報告,附近有人馬行動,再加上白天有蘇軍飛機追擊轟炸,張培元感到形勢全非,前景昏暗,很可能成爲他人俘虜。他怕被俘後受辱,便起了自殺之心,於是令隨從全出,關起門來,伏案疾草遺書:河山破碎,地方糜爛,奉職無收,再無面目見地方父老……
與此同時,與張培元部相約進攻迪化的馬仲英部早就將大軍開至迪化城,並將迪化圍得如鐵桶一般。在馬仲英的一聲號令下,馬軍騎兵勢不可擋,潮水一般猛攻迪化……省軍則頑強阻擊。就在雙方各不相讓,並逐漸形成對峙局面之時,楊正中部率殘部來歸,並給馬仲英帶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蘇聯邊防軍應盛世才邀請,從霍爾果斯攻入伊犁,抄了張培元師長的後路。張培元將軍在鐵板溝沐浴更衣一番,舉槍自殺……
眼看與張培元部合擊盛世才的計劃成爲泡影。就在馬仲英躊躇着要不要憑自己一己之力拿下迪化時,又有騎兵快馬來報:蘇軍頓河騎兵師從塔城攻入新疆,直撲迪化,在頭屯河與咱們的人馬相遇……正在馬仲英吃驚蘇軍來勢兇猛時,只見遠處塵土遮天,啼聲雷動,一人快馬揚鞭已奔至馬仲英身前:師長,咱們三十六師派往塔城的聯絡分隊在額敏河畔與蘇軍遭遇,全軍覆沒,只隨我跑回來一羣咱們家鄉河州的戰馬……
尕司令馬仲英瞪着血紅的眼睛,心疼地說:死在額敏河畔的全都是我從河州帶回的子弟兵,我跟盛世才爭一日之短長,關那些大鼻子什麼事!它既然非要跟我過不去,那我今天就要碰碰他,哼!頓河騎兵好大的名頭。
衆部將聽後頓感緊張,馬上就有人建議:師長,頓河騎兵咱們自然不懼,就怕大鼻子不以騎兵跟咱們對騎兵,卻派出飛機、坦克、裝甲戰車那些鐵疙瘩跟咱們打,爲今之計,不如先暫退哈密,避其鋒芒,靜觀其變……
“住口!”馬仲英喊了一聲,“這是中國人的國土,給我擺開陣勢,把老毛子打出國境。”
大地立刻開始了顫動,馬仲英部的七千人馬在瞬時已呈扇形全面擺開。遠處黑壓壓的頓河騎兵仿若一把錐子似地朝着這塊扇形大布拼命的刺來。他們早就識破了敵人佈下的口袋陣,就等着把它的椎尖折斷,可頓河騎兵不在乎,他們橫掃中亞從未碰到過對手,今天正是重新續寫頓河騎兵榮耀的光輝時刻。
眼看頓河騎兵越奔越近,馬仲英卻依舊沉着臉,不發動攻擊的命令。
龍邵文站在迪化城最高處紅山之上,望遠鏡中先是白雪皚皚,緊接着就黃塵暴起,再接着他就看到身穿黑色軍裝的頓河騎兵在黃塵中若隱若現,一直有序展開的騎兵部隊一排排地沿着斜坡快速衝上,覆蓋了視線所及的整個山坡,大地跟着就顫抖起來。他看見了鎮定的馬仲英,看到了站在馬仲英兩側的河州騎兵在這種鎮定下依舊能保持着剋制的姿態,他笑了一下,對身邊的幾位兄弟說:不可一世的頓河騎兵這個編制,從今天以後就將成爲過去。
頓河騎兵眨眼及至,如潮水般涌來。馬仲英一動不動地冷冷地看着頓河騎兵,眼看他們就要衝到近前,馬仲英才一提胯下大灰馬的繮繩,口中喊道:兄弟們!現在是靠馬刀跟對手講話的時候了。衝啊……灰馬一聲長嘶,四蹄飛揚,已朝頓河騎兵疾馳而去……
“馬仲英真是條漢子……”龍邵文喃喃自語。
河州騎士們早已將戰刀出鞘,豎在胸前,馬頭刀鋒與他們的鼻尖成一條直線。口中發出震天的咆哮,河州騎兵的扇形陣勢像一張戳不爛的大布,如蛛網般地朝頓河騎兵席捲而去。
“我們的情報搞錯了,對手不是一羣土匪,天底下又哪有這麼兇悍的土匪,居然敢跟我們反衝鋒。”頓河騎兵師師長薩德里默把馬都快打的吐了白沫。
“看來他們比我們當年在莫斯科郊外碰到的白匪軍還要強悍,今天又是一場硬仗……”旅長咆哮着。
“哈哈!硬仗好!就讓暴風雪來的更猛烈吧!我倒要看看!除了我們頓河騎手之外,還有誰比我們更優秀。”薩德里默也咆哮了一聲,狠狠地又抽了一下馬屁股。
“哈哈!除非是成吉思汗的蒙古騎兵,否則世上還沒有我們頓河騎兵征服不了的對手。”旅長高聲說。
“你看我們的對手像成吉思汗嗎?”
“我們的對手絕不是成吉思汗,也不可能是,成吉思汗只有一個,他已經永遠的死了,金帳汗國的恥辱已經被我們遠遠地拋在了腦後。”
……在龍邵文的望遠鏡裡,大漠四下潔白,遼闊而空曠,只有雙方奔跑出的馬道上現出一片泥黃,緊跟着這片泥黃又變成了一片殷紅……
雙方已經交錯到了一起,戰刀迎着寒風砍向了敵人的頭顱,只倏忽間,無數匹馬的馬鞍便已空空如也……馬仲英面對擦肩而過的頓河騎兵,目不斜視,在馬上左旋右側,隨便地就避開了刀鋒,他眼中只有一個人:頓河騎兵師師長薩德里默。兩位最優秀的騎手如電光火石般碰撞到了一起,馬仲英手中的戰刀寒光一閃,已迎着薩德里默飄去,刀鋒閃爍不定,讓薩德里默猜不出這道寒光究竟要落在何處。薩德里默也挺着戰刀,他的目標卻很明確,那就是馬仲英的心臟。二馬盤旋錯蹬時,薩德里默眼中突然失去了馬仲英的身影。他的刀鋒一下子就沒了目標,就在他彷徨錯愕之際,馬仲英的大灰馬突然稀溜溜站了起了,馬腹下驟然現出了馬仲英的身影,矯健的馬仲英手中正持着一柄河州短匕朝着薩德里默冷冷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