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邵文見她跑入林中,心中更是一樂,“她不朝人多的地方跑,卻跑入林中,這可不是在勾引老子嘛……當即拔腳追去。
進了林子,秦姿兒卻不知躲哪兒去了,龍邵文笑了笑,在雪地上找到了秦姿兒的腳印,喊道:再狡猾的獵物也逃不脫獵人的掌心,雪地上有你的痕跡,還能躲到哪裡!快出來吧……喊了幾句,見秦姿兒不露面,又喊道:天都要黑了,可別迷路找不回去。
他走到一棵雲杉前,探頭向樹後張望,只感覺雙肩搭了兩隻手上來,他以爲是秦姿兒,笑着說:你腳步倒輕,居然沒聲沒息地從後面出來嚇唬老子……他正要伸手去抓秦姿兒搭在肩上的雙手,鼻中突然聞到一股腥臭之味兒,他只把手去掩了鼻子,皺眉想:口氣、體氣、腳氣,女人三氣中只要沾得一氣,便屬末流,秦姿兒這妞兒口中的氣味兒可不怎麼樣……思慮未定間,突見秦姿兒從身前不遠處的一棵樹後閃出,臉上露出驚恐之態……
龍邵文當下大駭,“秦姿兒在老子身前,那趴在老子肩膀上的又是什麼人?”
他聽身後之人口中不斷髮出“呼哧”之聲,正要回頭去看,秦姿兒大喊道:不要回頭,你身後是一匹狼。”喊話的同時,她從腰間拔出槍,對準龍邵文。
此時龍邵文已能感覺到狼口中的熱氣不斷隔着自己頭上的貂皮帽子,噴到自己的後腦勺上。而它的口涎也似順着脖子流到後脊樑,他此時已分辨不出,後背溼乎乎的一片,到底是狼的口涎。還是被嚇出的冷汗,他只覺手腳一陣冰涼,瞬時頭皮發炸,渾身的汗毛都已豎起。他既不敢回頭,也不敢說話,身子哆哆嗦嗦的硬挺着站着一動不動,生怕這匹狼突然朝自己的脖子上咬下一口……
秦姿兒舉着槍,不停地比劃來比劃去。瞧樣子似乎是隨時都可能摟動槍扳機。龍邵文知道秦姿兒槍法極臭,她如果真的開槍,恐怕狼沒被打死,卻把自己給打死了……
腦後的熱氣越來越重。狼似乎已經等不到他轉頭咬他的脖子了,只用尖利的牙齒撕扯着他脖子後面的衣領。龍邵文緊縮着脖子,就在他腦中飛速旋轉,想着怎樣才能把趴在身上的狼擺脫時,“砰!”地一聲。秦姿兒已經開了槍,嚇的龍邵文忙把雙眼一閉……再睜開眼時,狼已經倒在他身後的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着。狼眼通紅,泛着碧光。卻是頭上中了一槍。
“奶奶的。”龍邵文罵了一聲,癱坐在地上緩了片刻。才僵直地站起身來,伸出穿着厚厚大頭棉皮鞋的腳,使勁兒地往狼身上踢去,狼又掙扎了幾下,便再不動彈,瞧樣子是死了。他再看秦姿兒,見她雙手撐地,頹然坐倒在雪地上,忙過去把她扶起,強笑着說:你可真敢開槍,你就不怕一槍沒把狼打死,卻把老子給打死了?沒想到你的槍法突然變好了……
秦姿兒呆呆半晌不說話,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龍邵文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哭又嚇了一跳,本想再開玩笑逗逗她,見她這個樣子,趕忙哄她,“好了!沒事兒了!你槍法精湛,在這種危機關頭之下,居然能臨危不亂,氣定神閒地開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一槍,挽救老子的生命於毫髮之間,真不愧是自女媧娘娘之後的巾幗第一人……”
秦姿兒聽他滿嘴胡說,信口開河,說自己是什麼女媧之後的巾幗第一人,覺得可笑,“撲哧!”笑了一聲,止住了哭泣……
“你說!該怎樣處置這個可恨的畜生?”龍邵文看着死狼,兀自恨恨着。
“扒了它的皮,我們一人縫一件背心穿。”
“嗯!好主意,趁着還沒凍透,趕緊扒皮。”
回到山寨,龍邵文把剛纔的經歷對“鎮三江”講了,“鎮三江”笑着說:虧你沒回頭,不然可就真的被狼咬中脖子死了。前些年西邊草原大雪,狼羣成災,數百匹狼追逐蒙匪巴布扎布的兩輛卡車,他手下的五十多人有二十人多人被餓狼咬死,最後狼羣竟連卡車的輪胎也都全部咬破。剩餘的那些人不得已,把輪胎澆上汽油圍成火堆拒守,最後援兵趕來,才僥倖逃脫了被羣狼圍獵的命運,你今天只遇到一匹狼,可算的上是幸運了。
黃昏,因雪而更顯得潔白寂寞。落日的淡紅潑灑在雪地上,透着一種深入骨髓的孤寂。
回到小木屋,龍邵文見秦姿兒已把剛帶回來的狼皮平鋪在地上,正衝着它發呆。他“呵呵!”笑了一聲,說:在想怎樣下手剪裁?這張狼皮不小,足夠咱們一人做一件背心穿。
秦姿兒幽幽着說:我可沒想穿什麼狼皮背心,我在想你有幾房夫人。
龍邵文一怔,“她怎麼突然這樣問……”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笑了笑,沒有說話。
見龍邵文不說話,秦姿兒突然上前一步,勾住龍邵文的脖子,“我不管你有幾房夫人,你同她們離婚吧!我嫁給你。”
在龍邵文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離婚這個詞兒。一則他沒結婚,何來離婚之說,二則他認爲男人娶個三妻四妾很正常,要娶一個女人,也不見得非要離婚不可。而要同一個女人睡覺,也不見得非得把她娶回家不可。當即笑了一下說:我可不敢娶一個女強盜回家。
秦姿兒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給了一拳,似笑非笑地說:我這個強盜還不是你給教出來的?最初要不是你慫恿我持槍搶劫日本人的公司,我又怎麼會變成一個女強盜?”
“女強盜好的很啊!老子很喜歡。”龍邵文彎腰揉了揉肚子。罵道:奶奶的,你可夠狠的。真下手打啊!”
“女強盜好嗎?你若是覺得我好,若是喜歡我,就把我娶回家!我會不顧一切地跟你走……”秦姿兒盯着龍邵文認真地說。
龍邵文聽她又提起了這個問題。“哎呦!”一聲,捂着肚子說。“這肚子可疼死了……”他就勢倒在狼皮之上,蜷縮了身子,像個大蝦米般。秦姿兒看他倒下,默默地蹲在爐前,把一根根粗柴塞到爐中,爐火好旺。過了一會兒,她也隨着他倒在了狼皮之上。從後面抱了他,只把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後。眼中竟然浸出淚水……
明月皎皎,白雪皚皚,北風捲地,呼嘯哀咽。一陣穿林而入的朔風吹開了木屋的門。捲起沙般的雪塵打熄了屋中的紅燭,木屋內頓時一片黑暗,屋外冬夜一覽無遺,低沉而蕭瑟。秦姿兒在暝暝中摸索着起身,關了門。正要重燃紅燭,龍邵文卻從後面將她抱住,把她的身子扭過,朝她脣上吻去。她的脣柔軟而冰涼,她的迴應熱烈而瘋狂……情不貴聲。貴在意深,此情此景。一切言語都成了多餘……
激情驟退,龍邵文沉沉睡去,迷濛中,他感覺到倚在他背後的秦姿兒似乎是在哭泣,泣聲中帶出的情感孤寂而悲涼。他也不敢回頭去問或者是去寬慰,心中只是覺得奇怪:爲什麼她把婚姻看的這麼重要!奶奶的,她真想同老子睡覺,跟老子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了,哦!她是怕以後進了老子的家門做了小,怕老子的原配夫人欺負她、給她小鞋穿。奶奶的,他卻不知老子至今未婚,更沒想過要娶她回家,她倒自作多情起來。不過……不過這妞兒哭的好像挺傷心,搞的老子倒是有點心軟。只是老子要娶唐嫣的事情還沒辦妥,現在又多了一個,媽的,這事兒倒有些不好辦了……
秦姿兒默默地哭了一會兒,就再沒了聲音,似乎是哭的累了、倦了、睡了,龍邵文輕輕地把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又扯過一張獸皮慢慢給她蓋上。聽她呼吸均勻,似是睡的很甜。他悄悄地拉開木屋門來到外面……
冷夜中的天空格外清澈,月彎如勾,星繁而亮。龍邵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聽到大廳中羣匪搖骰子、押寶的聲音,頓時興奮起來,快步向大廳走去……。
賭了一夜的龍邵文回到木屋,秦姿兒已經不在了,看到鋪在地上的狼皮,他伸手上去摸了一下,似乎還有一些餘溫。又見狼皮上遺落了一枚翠玉扳指,扳指下壓了一張紙條,扳指小巧玲瓏,明顯就是女人飾物。龍邵文心一揪,把扳指小心地收了。拾起紙看了,上面用木碳寫着:良辰美景,人生有幾。一夜夢醒,冤緣前定。還有幾句詩:白雲翩翩翔天庭,流景彷彿非君形。白雲飄飄舍我高翔,青雲徘徊爲我愁腸……他雖粗鄙無文,也能看懂是分別贈語,忙走到外面,問放哨小匪崽秦姿兒的下落,小匪崽說秦姿兒一早就出寨門走了,龍邵文本想去追,但想她已經去的遠了,就放下了這個念頭。回想昨天還在一起烤魚,射狼,相擁而臥。今朝卻突然分離,他知這一分離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心中莫名地變得煩亂起來……
回到哈爾濱,龍邵文探聽了秦姿兒小姨家的落腳處,幾次想登門去找,可每次到了門口,又爲自己找出藉口逃脫。心卻更是因此而惴惴不安,有點擔心再不能與秦姿兒碰面,他有時想:即便不睡覺,能與她在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
龍邵文早年雖戀顧菲兒極深,後又與唐嫣有了情愫,卻沒能如現在一般,第一次有了兩情相悅的感受,與秦姿兒相處的時,他並沒有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已經戀愛了,此時分離,卻莫名地有了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別緒……
龍行東省的一部分內容暫時告一段落,當然,並沒有結束,而是迂迴鋪墊一下再接下去。在寫書時,我總想,怎樣寫纔算是爽文。是不是拳頭加智力一路下去,直至讓四方納首,八方叩頭!後來否定這種想法。不論什麼類型的小說,什麼樣的表現形式,都應該有一個合理的度,一旦越過,那就是胡說八道,讓人看着有一種瘋癲不嚴肅的感覺。
在本書中,我首先寫的是人,然後才寫故事,故事是建立在人的基礎上,可以說,什麼樣的人,決定發生什麼樣的故事,這就是我理解的一句俗話:性格決定命運。
至於這本書會寫成什麼樣,我不刻意把握,一切由時代背景,人的性格推動,在這個範圍內,我會盡量寫出爽一點的文字。我只想在這本書寫完後,能讓你們記住我書中的每一個人物……龍邵文、葉生秋、阿禮、紅旗老幺……乃或一系列筆墨不多的小龍套,青蓮閣的翠萍、馬米頓、那個跟狗對峙眼神的冷三。我甚至有想法,如果決定再寫書,也學學別人的方式,向大家徵名,把大家的名字也寫進書中,這樣或許看着會更有趣
進入十二月,我的時間更少了,暫時每天保證一更,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把更新恢復。
最後,我想求票,不論什麼票都好。《莊子》上講述了一個故事:莊子家有兩隻鵝,請客時,家人問殺哪知,莊子說:殺那隻不會叫的……我想,我就是那隻不會叫的鵝。
外面又在下雪,食物難找,露臺外的幾隻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它們又在等我餵食了,雖然我放食物的時候,它們會暫時跑掉。
就到這裡……
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