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錢虎這麼一通論述後,反倒讓王鐐陷入到了沉思,錢虎此番言論雖有大逆不道之言,卻有幾分道理,令人沉思,士農工商離開了誰都不行。
應該是屬於相輔相成才合乎於理,從錢虎治理登州府來看,他是把士農工商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來看待,並沒有看低哪一個階層。在登州府內,他把那些沒有逃走的商人集合了起來,鼓勵這些商人在登州府內經商,又收取百分之二十的稅後,取消一干苛捐雜稅。
只要堅持這樣的理念經營下去,今後商業稅絕對是國家的主要來源,只要國家把持着鹽鐵等重要的資源,那麼這個國家便不會亂起來,農民有了極地的稅率,生活無憂,還有餘錢,便可購買生活必需品,促進了商業的發展。
現在工其實便是那些手工業者,匠戶一類,在錢虎的眼中,工包括這些匠戶,其實也是科技一類的人才。科技落後便是因爲國家沒有重視的緣故,千年來緩慢的科技發展,士人高人一等的優勢,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後儒家獨佔鰲頭,隨後又經歷宋朝朱熹老大的儒家變異後對科技的進步形成了極大的阻礙和發展。
要打破這樣的封鎖,那麼必須讓這些匠戶的地位得到提升,給了他們一個與士人、農民同等的地位後纔會激發他們的創造慾望。纔有進取之心,而非被動的去發展。
中國人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一個種族,這話並沒有錯,只是被當政者給了他們一把枷鎖,死死的控制在狹小的空間中。釋放他們,解放他們纔是最重要的大事。
釋放他們,就是給他們足夠的經濟條件和地位,使得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甚至有着上進心的人,有一種優越感,付出總有回報。
商人在向他納稅後,還有很大的賺頭,又加上社會地位的提升,就不會阻礙商業流通,物流流通,經濟可以在短時間內爆發其巨大的潛能來,彌補如今這種亂後的爛攤子。政治是爲經濟服務,軍事又是政治的延續。
錢虎大抵只有這麼一點文化水準了,再深奧一點,他自己也沒有這個水平。能看清這麼多,他都覺得自己進步了不少。
士農工商在腦子中也是模模糊糊的概念,並不清楚具體的劃分,但是從小耳濡目染,多少還是知道一些。有了這麼一個大概,至少強於現在的士大夫們。眼光看的深遠一些,沒有這種歷史侷限xing便可以了。
其實他說了這麼多,也是把肚子中那麼點貨全都說了,再說就要露陷了。人嘛還得保持一點神秘感,給自己下屬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這纔是他所需要的僞裝。
所以錢虎說完後不再言語,而是一臉笑意的看着王鐐,笑道:“不需要說什麼,相信我的話,便看一看,不要幾年咱們登州府絕對
是最發展的地區,你的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農、工、商都不反對,那麼光是士人反對頂個屁用,不是有句好話這麼說,書生造反十年不成,說的就是他們了。治理國家他們還行,造反他們只得跟着強者屁股後面跑,沒有他們的份,他們還不夠格。”
“呵呵!”王鐐訕訕一笑,不過心裡卻是一陣苦惱,又無奈,卻又無法找出反駁錢虎的理由,雖然錢虎認識淺顯,但是卻擊中士農工商的要害之處,說到了點子上。
以前他從來沒有去仔細的思考過,一直都存有優越感,覺得天下大可去得,如今聽到一個沒有多少文墨的人說出這麼一番富有哲理的話,又令你不得不去深思的言語,使他這種士人的優越感頓然全無。
雖然錢虎的均田令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他孑然一身,家中雖頗有良田幾畝,但是都在均田令的範疇內,只要分給自己的族人便可,甚至還不夠,一千多畝而已。青州王家算不得大戶,也只是一個小戶人家罷了。
這種均田令對小戶人家都有益處,但是其威力絕對是恐怖的。這裡這些剛剛分到田地百姓如今對錢虎的擁護程度,恐怕崇禎拍馬都難以趕上。
在百姓眼中,如今怕是隻有錢虎卻沒有朝廷了。是好也是壞,如今他的勢力太過於微薄,勢單力薄,看來自己還得好好的幫他謀劃一二,而錢虎卻不懂政治,對政治極爲幼稚,竟然在上書請功摺子時,沒有給朝中大臣送禮,打點一二。
這可是一大敗筆啊,即使功勞再大,朝中無人,你也無法爬起來,還好他來得及時,補救不算太晚。算是爲錢虎把這個遺漏給補全了,不過錢虎也知道,但是他還真不知道該給誰送禮,送多少,他也是迷迷糊糊。
從來沒有接觸過政治,他怎麼知道該如何打理,羅大柱也是一個不入品級的小官,更不知道,比起錢虎來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家都是兩眼一抹黑。
錢虎看着王鐐一陣感嘆,倘若陳良謨聰明一點,也不會丟了命,過於自負,沒有聽從王鐐的部署,反而我行我素,被孔有德幾次用紅衣大炮給打得潰不成軍,自己也把命丟了。
而王鐐在陳良謨沒有采納他防止紅衣大炮的方針後,直接悄悄的離開,一直在黃縣外藏了起來,直到黃縣被破,都沒有看到錢虎的到來,才騎着馬繞道來到了登州,準備等待錢虎的出現,不想,他到登州,便聽到了錢虎已經攻破登州半個月了,竟然是在孔有德拿下黃縣,他就拿下了登州,好像兩人是協商好似地,形勢非常默契。
原本還打算在考覈一下錢虎,在看到這樣的局勢,錢虎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他意料,所以想都沒想直接到錢虎的官邸自我推薦。
對正缺人手的錢虎,正爲登州府內政棘
手的時候,兩人隨便聊了聊,最後直接扔給了王鐐,自己就不管了,反而一頭砸在火器作坊中研究槍械去了,整天和那些匠戶混在一起,有時候吃也在一起。
偶爾會因爲地方上因爲均田令而反叛做亂的人做出一些命令,大部分府中事物都是王鐐一人在忙活着。看着這段時間王鐐瘦了好多,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揶揄道:“老王啊,咱們要不要打個賭怎麼樣?”
“將軍想賭什麼?”王鐐原本還在想着錢虎剛纔的話,被錢虎這麼一打岔直接回過了神來,不由問道。
“我們就賭咱們山東人高宏圖怎樣?我賭他最遲年底就會被咱們這位自詡英明無比,神武無敵的大皇帝給罷黜回家削籍爲民。”
“呵呵,這事已經擺明了高宏圖高侍郎已經得罪了朝中大臣,又得罪了宦官張彝憲,而且他最不該在現在這個時候,假意稱病賦閒在家,不上朝議事,明擺着跟皇上對着幹,以皇上的性格豈能容他,不殺他,他就求神拜佛了。”王鐐不屑道。
“算了,看來老王也是吃透了崇禎這位大皇帝啊。可惜了,年年都有國之幹臣人頭落地,要不下大獄。大臣、封疆大吏是經常再換,不亂纔怪。”錢虎嘆了口氣,用人上最忌諱的便是剛剛上任沒有多久,便又要調換,那有這麼個用人法。
上位者最忌諱是用人時,把人換來換去,好像在老大當政,光是首輔就換了五十多個,也算是開了歷史先河了。首輔這麼瘋狂的換來換去也是千古皇帝中的一大奇光,這說明天下混亂,又說明京畿同樣是一盤散沙,根本無法碾成一股繩子。
王鐐看到錢虎這樣的神態和舉止,豈會不知錢虎的心思,當即道:“呵呵,這樣也好,既然皇上不用這樣的人才,將軍可以啊!以將軍如今威勢,最多兩年,平時多多到高家走動走動,也許可以爲將軍所用。”
“哈哈!”錢虎呵呵一笑,抿了一口茶,不在意道:“恐怕不容易啊,他可是東林黨人,說真的我對東林黨人還真不感冒,大多都是空談之輩,除了喝民血外,會言一些酸溜溜詩句,哄哄清流,哄哄那些小姐之流還行,但是治國可不是靠嘴巴子,而是靠真實才能。我可不希望自己一干手下全是這些貨色,當然,人家也不願意,咱們的均田令就讓這些人站到了對立面去了,不給我整出一些幺蛾子來,我就謝天謝地了,還敢有啥奢求。”
錢虎撇撇嘴巴,心道雖然是人都以爲閹黨禍國殃民,但是這些書生就不是禍國殃民了嗎?看看地方上哪個不是這些所謂的士人在當政,卻把天下搞得烏煙瘴氣。紙醉金迷,貪污成風,不停的吸食着民脂民膏,卻不爲這個國家的安危考慮,嘴巴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全是一敗類渣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