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看到朱大典已經打定主意,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所以想都沒有想,當即應道:“大人,末將認爲此時不是爭執孰是孰非的問題,而是如何剿滅孔有德和防止韃子再次入我山東。攻陷旅順乃韃子九貝勒多爾袞,此人善於謀略,乃韃子中僅次於皇太極的二號人物。”
吳三桂頓了頓,隨即掃視了左良玉和祖寬兩人一眼,繼續說道:“此人在遼東,我軍可是吃過此人不少的大虧,如今莽古爾泰雖未大清第一猛將支撐,不過卻有勇無謀之人,不足爲懼,目前韃子又四處征戰,我們纔敢調這麼多兵南下剿匪。但是索尼此人確實屬於後起之秀,同時與鰲拜同爲多爾袞手下兩員干將,建功無數。不過都死於錢虎手中,索尼謀略上要高於鰲拜。”
“不是黃龍殲滅的嗎?”祖寬當即狐疑道。
“白癡?”左良玉鼻子一哼,不屑道:“黃龍要是有這個本事,那麼現在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被多爾袞玩於股掌之間,連一個尚可喜都沒有本事掌控和收拾得了的人,他有這個本事,你也不懂腦子想一想。”
吳三桂笑了笑,他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加一把火,畢竟祖寬雖然他也看不慣,但是卻不會明着表現出來,忙道:“要是黃龍做的,那麼索尼也不會領着一甲喇的韃子登陸芙蓉島,雖然表面上是爲支援孔有德而來,但是我們都知道其實是針對錢虎滅殺鰲拜的事情前來報復。不過他們都沒有想到錢虎不是軟柿子,不但仇沒有報成,還把自己的命也打上了。據我從登州探來的情報得知,鰲拜之死,因爲鰲拜把錢虎的妻子從他眼皮底下給劫走,錢虎一怒之下,當天連夜追殺,最後直接攻進長島,最後鰲拜一牛錄全軍覆沒。”
祖寬大驚,顫聲道:“那他是如何圍殺鰲拜,這鰲拜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此人英勇善戰,是繼莽古爾泰中的第二個巴圖魯,雖然智謀不如索尼,他卻非頭大無腦之輩。”
吳三桂搖了搖頭,凝重道:“聽聞錢虎圍殲鰲拜的時候,便是使用火槍圍殺,這就是我們不明白的地方,他是如何採取火槍這種沒有多大攻擊力而把鰲拜這麼強悍的一支牛錄全殺了,而且錢虎還是一高手,本人親自與鰲拜交手,便憑藉一人之力獨自殺了鰲拜,活活把鰲拜打成肉泥。”
說到這裡,營帳中衆人紛紛吸了口冷氣,這還是人嗎?在韃子編制中,但凡固山額真以下的將官都是武勇之輩,無不是軍中高手,鰲拜算是韃子中第二高手,卻在錢虎單對單的情況虐殺。可見錢虎的武力值很高,智慧與武力並重的人,就不是人了,是一妖孽。
“大人,雖然錢虎此人在上報朝廷中誇大了謀略,其實他的謀略的確算是奇謀,仔細一分析沒一個環節都妙到毫巔,把敵人的心思把握得沒有一絲一毫差別,揣摩人心實屬罕見,怕是唯有漢末時期有着毒士之稱的賈詡和鬼才郭嘉方可媲美。以他爲敵,實屬不智,起先我們都看低了他
的智慧值,所以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還有我們對其人的瞭解不足而導致這樣的錯誤估計,屬下向大人請罪。”吳三桂說着便要朝朱大典拜去,朱大典那會讓他這樣做,當即起身扶起吳三桂道:“長伯啊,不要自責,此乃我們都有責任,我們都看輕了他。如今不是去互相拆臺的時候,如何把孔有德短時間內滅了纔是我們主要任務,然後堵住多爾袞再次光臨山東,這纔是我們大家應該考慮的當頭大事,一旦萬歲爺怪罪下來我們誰也跑不了。”
“大人說得對,起身我們都低估了錢虎,長伯沒有說錯。要是不能儘快剿滅孔有德,那麼我們都擔當不起,皇上已經開始不耐煩了,搞不好,我們都得聽從錢虎的號令,畢竟錢虎現在可是皇上眼中的紅人,現在聲望比起曹文詔和陳嘉謨還要高,心目中的地位很大。”左良玉嚴肅道。
衆人都聽出左良玉話外之音,在做四人中除了祖寬不是那麼聰明玲瓏外,其餘那個是若愚之輩,全部是賊精賊精的人物,現在阻止錢虎已經是下下之策,必須求和,然後讓錢虎與他們一起前後夾擊孔有德,剿滅這漢奸纔是當頭大事。
崇禎現在的猜疑之心越來越重,大家都感覺到崇禎開始失去了信心,陝西和甘肅的剿匪已經殺了一批剿撫不利的將領,楊鶴已經被有旨下獄查辦。
要是他們號稱大明精銳中的精銳在山東無所作爲,也要步上了楊鶴的後塵。搞不好,不但頭上的官帽沒有了,小命也得葬送在這裡,反而白白便宜了錢虎,到時候,錢虎絕對會接手山東軍事大權。
以錢虎的指揮能力,已經沒有人去懷疑他的指揮水平,雖然錢虎看起來目不識丁,但是其軍事天賦已經展露無遺。
“崑山兄說到關鍵處了!”吳三桂當即拍了拍手,道:“若我所料不錯,錢虎不會跟我們爭功,只要大人撥出一定的軍餉安撫錢虎的不滿便可。”
“此話何解?”祖寬道。
“呵呵!”吳三桂笑了笑,看着朱大典道:“大人可知爲何錢虎在全殲鰲拜一牛錄後,反而沒有向朝廷邀功,而是把功勞給了黃龍,從我得知的消息,黃龍可是花了兩萬兩銀子外加五百匹戰馬才換了去,錢虎給他原因有四點,一、他急需軍馬和銀子;二、錢虎看到黃龍軍力不足,山東北部金州衛可是威脅韃子重要的戰略要地,所以他不願意看到黃龍此時被韃子消滅,從而威脅登州;
三、錢虎知道目前他底蘊尚淺,沒有任何的人脈,朝中無人爲他說話,他又把登州中的那些地主豪紳全部殺了,把土地分給了那些jian民。
這在士紳中的影響力極低,會遭到士紳的反彈。要是天下士人都把矛頭指向他,那麼他必死無疑,皇上也保不了他。四、他懂得木秀於林大風吹之,鶴立雞羣屠夫宰之。所以他才把這麼好的功勞給了黃龍,拉攏黃龍,使得黃龍和他一起成爲同一艘船上的人,利益息息相關。”吳
三桂吸了口氣,一臉苦笑的瞧着衆人。
“哈哈哈!”朱大典忽然明白了吳三桂的意圖,他也是被當前形勢逼得亂了方寸,使得沒有理清其中的關鍵,現在聽到吳三桂這麼一說後,心裡終於明晰,笑道:“我們其實不着急,錢虎現在要什麼我們便給他什麼,一旦孔有德被剿滅,山東無戰事,到時候便是錢虎的死期了。天下士人乃國之根本,而錢虎恰恰把士子全得罪光了,士紳盤根錯節,而錢虎卻沒有去拉攏士紳,反而打壓,甚至舉起血腥的屠刀揮了下去。目前把登州的問題解決了,但是卻把自己也送入了鬼門關。”
“這狗日的,膽子比老子大多了。夠爺們,不過今後不知道如何把他今天放下的大錯給補全,難啊。”祖寬眉飛色舞道。
剛纔是被三人給嚇着了,不過又聽到三人這麼一分析後,事態明晰了起來,他同樣是一個不懂得政治的一個將領,不過是因爲背景深厚,有人爲他說話,所以至今參將可是實足實,並沒有任何的吃空餉在裡面。
朱大典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沒有底氣,他已經得到消息,如今皇上有意讓公主下家給錢虎,皇上已經看出錢虎已經不可保,但是要保下他來,唯有招爲駙馬一途。這樣剝奪了軍權,又可以在國家危難之際,把他放出來,士人也並非真的能搬到錢虎。要是把這個赳赳武夫惹怒了,說不定還真的會在沒有退路後,舉起屠刀大肆屠殺,想來皇上也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還真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錢虎殺的那些地主豪紳無疑不是屁股不乾淨之人,而錢虎的均田令着實是目前登州解決之道中最好的辦法,以前不是沒有人想過,而是不敢罷了。
可是錢虎偏偏這麼做了,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險做了下來,要是江南的士紳大肆詆譭他,搞不好他還真敢領着登州水師攻入南京,然後把整個東林黨全部屠了,然後反了朝廷,這樣的一員大將要是bi反了,絕對是最大的一個隱患。
朱大典想了想,瞧着已經離開的衆人,心裡卻在尋思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錢虎被那些空談闊論的士人給bi反,這是一場災難。他實在不願意看到大明如今搖搖欲墜再被插上一刀,到時候,大明怕是沒有希望了。
他不是看不出來,而是一直不敢朝這方面去想罷了,雖然當今聖上有中興之志,卻CAO之過急,袁崇煥的死其實就是一個徵兆,也是一個政治上的莽夫,纔會走到最後的那一步,崇禎何嘗不知道袁崇煥不會投降韃子,但是卻硬要殺了他,還不是袁崇煥沒有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覺得他纔是挽救遼東的人,非他莫屬,沒有事先通報崇禎,便直接把毛文龍殺了。
毛文龍是該殺,但是時間沒有選擇對。現在的錢虎跟袁崇煥有些相似,但是比起袁崇煥來,又有不同,畢竟他沒有輕視崇禎,反而恭恭敬敬,然而他又走了一步錯棋,把天下士紳給得罪個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