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進京

而在南線,闖軍的進展也十分順利。

劉芳亮率另一部闖軍主力出固關之後,勢如破竹。真定太守邱茂華,遊擊將軍謝素福接連率部出降。接着他馬不停蹄攻破定州、慶都等地,與羅虎會和於保定城下。

保定是京畿重地,素有“北控三關,南達九省,畿輔重地,都南屏翰”之稱。保定一破,京師在南邊便失去了屏障,甚至連南撤的道路也會被完全截斷。

幸而之前羅虎從大名府殺入京畿,白翥率部出京,提前一步佔據保定。而羅虎兵力不足,所有才維持不破。

後來大學士李建泰擔心山西老家遭遇兵禍,提出願意回鄉散盡家財招募軍隊抗擊闖軍。崇禎帝大喜過往,賜其尚方寶劍,加封兵部尚書。然後東湊西拼,弄來了數千兵卒,率文武百官親自爲他踐行,讓其代天出征。

但大軍還在路上,李建泰的老家曲沃便已經陷落。大軍惶恐不已,士卒逃散近半,他既驚又懼,一下子便病倒了。又拉不下面子返回回京,聽聞保定還有官軍主力,便率部轉道來了這裡。

當時羅虎分掠周邊,保定戰事還不緊急。李建泰一手拿着尚方寶劍,一手舉着朝廷詔書,在城下大聲呵斥,想要入城。但城中同知邵宗元卻不答應,覺得李建泰這是想躲賊避戰。知府何復卻不敢得罪李建泰,連忙放他入城。

而此時,他的數千出京士卒僅剩一千出頭的殘兵敗將。這其中,還有很多是他手下的策士和親信。畢竟他爲兵部尚書,大學士,靠着這樣的職位,他很快便把持了城中的政務。但白翥邊將出身,對他毫不畏懼,才保住了自己的指揮大權。

李建泰的到來,使城中陷入了一時的混亂。但也有好處,隨他一起出徵的有一個名叫湯若望的西洋人,他在工部任職,手下有支三百人的火銃隊。攜帶各種各種小型火炮三十尊,人手一支火銃,還有大量的火藥。這些都是守城的利器。

但城中官吏的彼此不和很快被衝散,因爲越來越多的闖軍聚集到了保定城下。這個時候,李建泰想逃也逃不掉了。

劉芳亮的數次進攻,都被守城官軍擊退。而後武志英率騎兵趕至,人數不多,但極大的鼓起了城中守軍。

劉芳亮只得下令暫時停止攻城,從周邊掠來百姓無數,修建攻城器械,準備一擊而勝。而白翥明顯感到了壓力,和李建泰不斷上書,向朝廷請求援兵。

北面居庸關,南邊保定城。任何一個地方被攻破,闖軍就可直達京師。崇禎帝連續下詔,讓吳三桂放棄寧遠,率部增援京師。讓周顯立即領兵北上,衛護京師。

雪花般的戰報傳來濟南,京師危急,十萬火急。這些通過高名衡等人傳到下面的官吏,又通過他們傳到山東各地。

曾化龍派人來詢問,文志通也來打探情況。吳甘來一次次的找高名衡,要他不管周顯,以山東巡撫的身份召集兵卒北上勤王。王章穿着白衣,披散着頭髮,天天在巡撫衙門前鬼哭狼嚎,以此逼迫出兵。而夏允彝、顧鹹正也紛紛來信,詢問周顯的態度。

要不是萬元吉從中不斷協調,後果將不堪設想。

周顯遠遠看見巡撫衙門前圍了一大圈人,對着抱着門口石獅大哭的王章指指點點。

萬元吉無奈的搖了搖頭,“就這樣連續哭了三天了,誰勸也不行。我本打算讓兵卒強把他拉走,誰知道他直接向那石獅撞去。我害怕出事,也只得由着他。忘筌,要不走後門吧!”

周顯擺手笑道:“不用,就走前門。”連大門都不敢走,若是傳出去,將淪爲自己的笑話,而成全王章的名聲。

看到一隊兵卒過來,圍觀百姓頓時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周顯走上前去,看王章伸開兩腿坐在地上,懷中抱着石獅子的一腳。他閉着眼,垂着頭,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嘴巴微張,發出“啊啊”的嚎叫。大概時間長了,喉嚨沙啞,聲音斷斷續續的。

周顯無奈的搖了搖頭,從背後取下披風給王章披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而王章的最大特點就是迂直。做事直,認真負責。做人直,不通交際,不講人情,十分令人生厭。但這樣的人也有適合他的地方。例如前段時間由他負責整肅吏治,他剛正不阿,誰的面子都不給。一下子震懾了諸官,收到了良效。

王章一看是周顯,騰的一下站起來,速度之快令周顯都吃了一驚。他怒指周顯,頓時大聲叫罵道:“周顯,你手握重兵,卻不援救京師,你意欲何爲?你……”他之前餓了三天,又哭了三日,人都快累垮了。情緒突然激動,身子支撐不住,扶着石獅纔沒有倒下。

周顯盯着他看了一會,“如果鬧夠了就進來,和衆官一起商議如何援救京師。如果你還沒鬧夠,你就留在繼續這裡哭喪。”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向裡面走去。

身後諸將緊隨,只有萬元吉停下腳步,向王章道:“王大人,去吃點東西,換身衣服,我們在議事廳等你。”

周顯沒和他們過多商議,直接宣佈了自己的決定。

他親率德字營一營、第二軍三營人馬以及剩下的七百騎攜帶一月之糧先行北上。高名衡留守山東,待新的糧草從膠州運抵之後,再由楊衍率領第二軍剩餘人馬北上。李開升爲副將,萬元吉爲都督贊畫,挾制劉孔和、談時邁、趙勤、王俊等將,他們兩人的共同命令就是周顯的軍令,可便宜行事。

在之前出征的新佔之地設一大州,由夏允彝擔任知州,前去徐州赴任。吳甘來以知府之職監管濟南之北的所有州縣,安撫百姓,阻止生亂。王章繼續整肅吏治,心懷不軌,不能盡責者可隨時收押罷黜。

高文采是錦衣衛千戶,隨周顯一起前往京師。俞百易負責爲前線士卒轉運糧草,蕭冷、韓暢負責在諸軍間的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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