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返回靈谷的路上,莫二哈情緒極其低沉,坐在馬車角落眉頭緊皺滿臉苦相,手中握着一條紫色紗巾來回撫摸。
毛胡在旁邊拿着酒葫蘆一邊喝酒一邊咂舌:“問世間情爲何物,只叫二哈兄神情沒落吶。心上人走了,把二哈兄弟的魂也一併帶走嘍。”
莫二哈瞪了毛胡一眼,將頭轉到窗口把目光移開。
荼辰也是滿心無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能嘆了口氣轉移話題:“毛兄,把我們送到靈谷,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毛胡曠然一笑:“逍遙人自有逍遙路,我這幾十年大江南北哪都走過,到處都是家還怕沒地方去,還愁沒酒喝?不過話說回來,等到了南方我還真有個地方要去看看。”
“地方?什麼地方?”
毛胡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青花瓷小瓶:“寶貝快用光了,我得找個地方補充補充,順便到那些沒去過的地方看看。過了這幾日,咱們兄弟就又得有緣再相見了,我預祝你能儘快找回記憶,找到失散的靈汐姑娘。來,喝一杯!”說着,他將酒葫蘆蓋子反過來倒了一盅白酒。
荼辰抱了抱拳表示感謝,將白酒一飲而盡,隨後望着道路兩旁的柳林樹木梳理着這些天所能回憶起來的支離片段。
馬車整整走了兩天,第三天上午在一座大山前停了下來。毛胡跳下馬車轉着腦袋活動了一番筋骨:“兄弟們,該下車了。”
荼辰掀開馬車簾子看了看,只見馬車停駐在一段碎石路面的盡頭,碎石路面之後是坑坑窪窪蜿蜒曲折的土路,一直通向大山深處。這座大山懸崖居多,並且峭壁上都生長着鬱鬱蔥蔥的植被。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卻有一股黑氣盤旋在山頂,久久凝聚不散。
莫二哈一直思念着紫寧,慢吞吞將腦袋伸出窗外看了看:“怎麼,到了麼?”
毛胡哈哈一笑:“這纔剛剛走一半不到,前面都是山路馬車走不了,咱們只能步行進山了。”
荼辰也感到有些差異,跳下馬車開口問道:“毛兄,咱們的目的地是靈谷,爲什麼走到大山裡來了?”
“我當然知道目的地是靈谷,毛爺爺這是在帶你們抄近路。從大路繞圈至少還得需要五到七天的車程,而走這條路,最遲只需要三天。怎麼,你們又不急着回去了?”
對於毛胡的帶路能力荼辰深信不疑,他走南闖北十幾年,如今就像是一個活地圖一樣,所以並不存在走錯路的情況。於是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隨身物品,沿着那條彎彎曲曲的土路向山中進發。
走在路上,在馬車裡昏睡了兩天的毛胡神采奕奕,一邊走一邊介紹着關於這這條路和這座山的詳細情況:“這座山叫林崖峰,山中懸崖峭壁多的數不勝數,稍有不慎就會迷路。不過有毛爺爺在,這些都不是問題!”
“林崖峰?”莫二哈開口問道:“是因爲這裡的懸崖上都生長着密林而的命麼?”
毛胡微微搖頭:“說對了一半,林崖峰的崖確實是因爲這裡諸多的懸崖而的命。但林崖峰的林卻不是因爲這裡的山林,而是因爲——林家寨!”
“林家寨……”
聽到這三個字,莫二哈突然精神起來,咕咚嚥了口唾沫:“你說的……不會是三大家族之一,林家的林家寨吧?!”
“聰明!”毛胡繼續說道:“林家是三大家族中隱市最深的一個,他們從不過問朝政,也不涉及武林,對外界的一切紛爭都不聞不問。這座柳崖山便是林家所在,雖然山體表層懸崖峭壁縱橫交錯,但山體之內已被掏空作爲寨子。換種方式來說,咱們此時正踩在林家寨的房頂上走路。”
荼辰有些擔心:“既然這裡是林家的地盤,咱們就這麼貿然在山中穿行,恐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毛胡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放心,這裡雖然是林家地盤,但他們並不限制外來人從山中穿行。只要過路費給的合適,一切都好瘦,更何況咱們三個大老爺們,有沒有女人。”
“女人?”莫二哈詫異道:“能不能過山,跟女人有什麼關係?”
“你們還是在江湖裡闖蕩的太少,連一些最起碼的消息都不知道,這趟也就是有毛爺爺在,不然你們得走上不少彎路。”說完毛胡將雙臂抱在胸前,像一個正在教導徒弟的師傅一樣款款而談:“江湖上只要對三大家族有所瞭解人,都知道林家寨寨主林元是個老色鬼,而他的兒子林超羣更是青出於藍,色的超羣。這座山,男的給些過路費方可通行,若是女的,尤其是相貌美麗的女子,四個字:有進無處!”
莫二哈聽罷長長噓了口氣,喃喃自語:“幸虧紫寧姑娘提前離開,否則到了這裡恐怕又會遇上別的危險。紫寧姑娘……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再看見你啊……唉……”
荼辰皺了皺眉毛:“如此霸道,強搶民女,難道地方官府都沒有人來管麼?”
“三大家族連朝廷都得禮讓三分,更別說地方官府了。再說這林家寨處在深山之內,不歸任何地方管轄。有姑娘誤入其中被抓進去了,也只能自認倒黴。”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入深山,腳下的山路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一塊塊巨大石頭和高聳的懸崖。山內顯得十分寂靜,沒有人站崗也沒有人巡邏,只是上方的黑氣依然存在,像一把大傘一樣籠罩着整個山峰!
繞過一塊凸出來的高聳巖壁,兩塊高達幾十米的巨石出現在前方不遠處,兩塊巨石挨的很近,在中間形成了一條窄小的通道。
毛胡望着那條通道點了點頭:“到了,前邊就是交過路費的地方,你們倆跟着我走就行。”說着從懷中摸出兩個銀光閃閃的大元寶,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只見在那條通道中間坐落着一塊一米見方的金色平臺,石臺四周圍繞着一圈紅色綢緞,綢緞中間一朵大紅花極爲顯眼。
毛胡見狀皺了皺眉,走到近前將已經備好的兩枚銀元寶並排擺放在平臺之上,對身後的二人打了個手勢:“別說話,快走!”
見到毛胡神色有些異常,荼辰快步追到近前低聲詢問。
毛胡咬着牙微微動了動嘴脣:“平臺四周的紅花代表着林家寨今日有喜事,估計是林園或者林超羣又在納妾。按照他們的規矩,過路人都要去參加,短則兩三天,多則一個月都不能離開。趁着現在沒有人,趕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另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緊接着兩個身着五彩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見到步伐緊湊的三人立時大喝一聲:“什麼人!?”
這三個字就如同三根釘子一般,將三人牢牢的釘在原地,愣了一秒毛胡嬉皮笑臉的轉過身去:“兩位兄臺,我們是過路的,按照咱林家的規矩,過路費一點沒少。”說着他擡手指了指旁邊的金色平臺。
那兩名男子一胖一瘦,瘦的男子轉頭看了看,走到近前將那兩枚銀元寶拿了起來,用下巴指了指平臺邊緣的紅菱和紅花:“既然你知道林家寨的規矩,那這大紅花的意思就不用我再重複了吧!”
“那是自然,只是我們幾人卻有急事,兩位兄臺能否通融通融,嘿嘿,通融通融。”說話的同時,毛胡又從身上摸出兩枚銀元寶,塞到了二人手中。
但那兩人卻並不領情,胖男子將元寶塞進懷中,語氣變得更加嚴厲:“放肆,少主的賞賜你們也敢推脫!?有什麼事情能比少主大喜的日子更緊急!林天,帶回去!”
被喚作林天的瘦子點了點頭,擡起右手指了指左邊的一條小路:“走吧。”
在林天擡手的瞬間,荼辰看到他的右手皮膚五顏六色,指甲漆黑如墨,宛如中毒了一般。
莫二哈滿臉的不服氣,跟在最後面低聲呢喃:“咱們有三個人還打不過兩個小嘍羅,幹嘛要這麼聽話,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林天聞聲轉頭看了看:“你說什麼?”
毛胡打了個不要多嘴的手勢,連忙湊到近前轉移話題:“我就是想問問,最近咱們寨子裡要辦什麼喜事啊?”
林天道:“少主納妾,算你們運氣好,今天正好是納妾的正日子。再晚來一個時辰,這喜酒都沒有份了!”說完他擡起袖子在三人面前輕輕抖了一下,一股淡青色氣體頓時彌散開來。
那種氣體無色無味,荼辰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下一秒睜開的時候面前卻仍舊是一片漆黑,沒有了任何光感。與此同時莫二哈驚慌失措的聲音也在身邊響起:“我!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