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記連環拳飽含了荼辰所有的憤怒,沒有人知道一共打了多少拳,只是看到殺老二一直飄在空中,‘砰砰砰’的拳擊聲猶如雨點一般不絕如耳。
旁邊的殺老大已經看的呆了,臉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原本昏沉的神情瞬間變得清醒,轉了轉眼珠一頭栽倒地上沒有了反應……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荼辰的眼睛,不過荼辰此時心繫着靈芝,完全沒有心思再理會其他人。幾百拳飛速打出之後,輕輕將靈芝抱在懷中走了出去。
殺老二從半空中摔落到地上,瞪着眼睛張了張嘴,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的……骨頭……斷……了!”
等荼辰回到客棧,毛胡和莫二哈已經坐在房中,兩人似乎也是剛剛回來,正在一邊大口喝着茶水一邊商量着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尋找。
一路走來,荼辰揹着靈芝,靈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昏睡了過去。他輕輕打開房門,徑直走到牀邊將靈芝輕輕放下,給她蓋好了被子。
坐在桌前的兩人呆呆的看着荼辰完成這一切,隨後毛胡盯着靈芝穿戴凌亂的衣服皺緊了眉頭:“荼辰兄弟,什麼情況?靈芝妹子這是遇上壞人了,還是被你給……”
“別亂說!”莫二哈翻了個白眼:“荼辰怎麼可能會幹出那種事情,肯定是遇到壞人了,不過找到了就好,她沒事吧?”
荼辰心中的怒氣還未完全消散,表情嚴肅也在桌旁坐下,半晌纔開口迴應道:“的確是被幾個人誘拐了,還好我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按照計劃,明日啓程!”
奔走了接近一天一夜,確實已經十分乏累,毛胡點了點頭,打着哈欠率先離去。
莫二哈也揉了揉無神的雙眼:“你不睡麼?”
荼辰看了看牀上靈芝,目光堅毅:“今晚你沒有看到那副場景,她就好像掉進了狼窩,連一點反抗的思想都沒有。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直到她的病情完全康復!”
說到這裡,原本處在昏迷之中的靈芝突然睜開了雙眼,呆滯的瞳孔有了一絲神色,兩行淚水自眼角沿着臉頰流淌而下。但這一切稍縱即逝,那唯一的一抹神色在亮起的瞬間便又黯淡了下去,她的雙眼也重新緩緩閉合……
“荼辰,說實話,你小子是不是對靈芝師妹有點意思?”
荼辰頓了一頓,輕聲說道:“她雖然入門比你我都早,但年齡和心性都非常天真。拜師的第一天我就答應過師傅,一定會照顧好她。雖然……她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莫二哈一臉壞笑:“真的只是師妹?沒有點別的什麼?”
“沒有!”
“罷了罷了,有沒有是你的事,跟我又沒有關係。”說着莫二哈也打了個大大的哈氣走了出去:“明天還要翻山越嶺,早點休息吧,孤男寡女的可別佔咱們師妹的便宜,否則陶翁可饒不了你,哈哈哈……”
等衆人接連睡去,周圍又恢復了一片夜的寧靜,荼辰卻仍然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明月呆呆的冥想……
他重新回憶了一遍進入靈谷這半年之後所閱讀的所有醫書,卻還是沒有發現有任何醫治傀儡丸的方子,甚至連暫時抑制的辦法都沒有。
“難道……在這世上就真的只有苗人能解林家之毒麼……”
惆悵之餘,突然一聲犀利的鳥鳴打破夜空,荼辰擡起頭將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只見一隻通體紫色的小鳥自空中飛過,嬌小的身影印在明月之上格外顯眼。
“紫鳥……紫寧……聲音……”
呢喃着這幾個字,荼辰突然想起了先前那個指引自己找到靈芝的聲音,若不是那個源自腦海的聲音,自己根本無法在關鍵時刻趕到,靈芝也不會是現在這副安然的模樣。
這種聲音在荼辰的印象中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上一次還是在陽城李府之外。
“難道……是紫寧?”
想到這裡,荼辰連忙走到窗前,眯起眼睛仔細去看那隻飛翔在月光下的小鳥。發現那是一隻普普通通的斑鳩,羽毛也並非紫色,只是反射出的月光偏紫而已。
“不是她……”
荼辰微微搖頭,他知道,雖然這兩次傳音之術相同,但聲音並不一樣。今晚若真是紫寧出手相助,他不可能聽不出紫寧的聲音。況且紫寧已經離開多日,去往大荒山的方向與平陽正好相反,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深思的幾秒,那隻斑鳩已經飛到近前,看到荼辰之後在半空盤旋一圈,啼鳴了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一聲啼鳴或許是因爲距離更近了,所以比上一次更加響亮,幾乎迴盪在整個平陽上空。靈芝也被突然驚醒,下意識的輕叫了一聲,隨後又昏睡了過去。
荼辰見狀連忙關上窗子走到牀邊,替靈芝蓋了蓋被子,偶然間看見了那兩條已經乾涸的淚痕。
洗好了溼毛巾擦去靈芝臉上的淚痕和污穢,望着她憔悴的臉頰,荼辰長長的嘆了口氣:“你不是應該好好的待在靈谷嗎,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第二天清早,天色剛剛見亮,毛胡購買的馬車就已經被人送到了客棧門前。四個人起來簡單的吃了頓早飯,帶上所有準備好的東西離開平陽,按照羊皮地圖上的路線向着苗疆之地進發!
在準備工作上毛胡下足了功夫,所以路上還算舒適。離開平陽走了不到半日,馬車步入一段山路,再從山路進入樹林。除了地面留下的扯着之外,周圍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人跡罕至。
荼辰與靈芝坐在車內,莫二哈則興致十足的坐在外面,與驅車的毛胡閒聊打趣,時不時還拿着地圖指揮指揮路線。一路上倒也頗有幾分歡樂的氣氛。
不過這種歡樂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森林中行進了三十多裡,地面上已經沒有了人爲踩踏出來的道路,完全被摸過腳面的綠草所覆蓋。這樣一來,四面場景一模一樣,使得分辨方向的難度大大增加。連長年走南闖北的毛胡都不得不走走停停,利用自己的經驗對前進方向不斷調整。
按照計劃,四個人應當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樹林,到達距離樹林十里之外的一處荒村進行休息,等待第二天繼續上路。
計劃是完美的,但卻總是趕不上變化。真正跋山涉水走起來,遠比預想中的要更加艱難。眼看着天色已經變暗,夕陽早已西下,快馬加鞭行進了三十多裡之後,毛胡無奈的停了下來:“計劃有變,看樣子今天是走不出去了,只能就地安營紮寨明日再做打算。否則等一會徹底黑了天,連柴火都沒地方去找。”
馬車停在了一片凹陷的草地之上,草地周圍長滿了參天大樹,似乎是圍繞着這個位置生長。粗壯的樹幹擋住了周圍的寒風,密集的樹葉交替在頭頂,形成了一處天然的庇護場所。荼辰和莫二哈收拾出一片空地,毛胡麻利的砍了不少乾柴,點起了一團明亮暖和的篝火。
雖然一直坐在馬車上,但奔波了整整一天,身上還是異常乏累。三人簡單分配了一下守夜的順序,隨後回到馬車裡鼾鼾睡去。原本毛胡要守第一班,但考慮到他已經驅趕了一天的馬車,荼辰便替了下來,讓他排在最後。
很快,車內的三人便進入了夢醒,留下荼辰一個人坐在火堆旁邊靜靜的發呆。
森林裡的夜晚並不安靜,甚至還有些吵鬧,各種飛鳥啼叫不絕於耳,是不是還會有一些小動物從周圍經過,帶動樹幹微微搖擺。
荼辰坐的累了,伸手在旁邊折了一根草梗放在嘴裡,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思索明日的安排。
就這樣靜靜的想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竟然也眼皮打顫,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昏睡中,荼辰做了個噩夢,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白天,四個人驅車穿梭在樹林之中。突然遠處響起一聲轟鳴,如同驚天炸雷一般聽得人忍不住全身一震。荼辰掀開馬車簾子,正欲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看到車外地面震顫,狂風四起,一切景物都跟着劇烈晃盪起來。
馬匹受到了驚訝,奪路狂奔,毛胡和莫二哈一人拉着一根繮繩正在咬牙發力似乎想讓馬車停下。但無奈馬匹受驚的程度太過嚴重,拉車繮繩根本沒有效果。一個急速轉彎過後,車廂狠狠撞在了一顆巨大的樹幹上,莫二哈和毛胡直接被甩飛了出去,馬匹也脫繮跑遠。
在車廂撞擊樹幹的瞬間,荼辰將靈芝抱在懷中用盡全力自窗口跳出,翻了個跟頭之後落回到地面。
大地還在震顫,狂風也絲毫沒有減弱,望着毫髮未上的靈芝,荼辰鬆了口氣,擡起頭正欲呼喊毛胡和莫二哈的名字,突然看到遠處一道直徑長達百里的巨型旋風正在席捲而來,旋風所到之處樹木和地皮全都被卷集到半空撕成碎片,連天上的雲彩都被吸了下來!
荼辰想要帶着靈芝奔逃,但速度與巨型旋風相比毫無懸念,剛剛轉身便被強勁氣流帶起與周圍的花草樹木一同旋轉着飛上了半空……
“啊!……”
一聲驚叫,荼辰猛然從夢中驚醒,額前已經已經出了一層冷汗。他大口喘着粗氣,愣了半晌才發覺自己是在做夢,於是坐起來往已經只剩炭火的火堆裡扔了幾塊木頭。擦了擦臉上的汗滴突然感覺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轉了轉眼珠,剛剛放鬆的心情馬上又緊張了起來!
因爲他看到,夜空中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兩個!一左一右,同具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