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香的酒氣瞬間勾起了毛胡肚裡的酒蟲,他伸着鼻子流着口水就衝了進去,尋着味道徑直來到店內的酒架旁,指了指其中一個罈子:“小二,就那個!先給我來三壇!”
店小二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雖然年齡小但業務相當熟練,立刻開口迴應嗓音洪亮:“這位爺您真是個識貨的主,這可是咱醉翁亭裡最好的‘四兩遊’,不過要三壇是不是有點多了?”
“不怕不怕,我們人多!”說罷毛胡指了指身後剛剛走進店內的荼辰等人。
那少年歪着腦袋看了看,繼續笑道:“不瞞您說,這酒名爲‘四兩遊’,喝了四兩便如同夢遊。更多的分量,怕您幾位承受不住吶。”
聞着更加濃郁的酒香,毛胡不停的嚥着口水,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拍在櫃檯上:“讓你拿你就拿,還怕毛爺爺沒錢不成。另外再給咱弄些好菜,對了,再加一碗長壽麪!”
聽到長壽麪三個字,少年雙眼靈光閃動,立刻明白這是有人過生日,於是便不再含糊,麻利的從酒架上取下三壇酒遞了過去,同時收起銀子高喊一聲:“八菜一湯長壽麪,四位客官請進雅間!”
不知道是醉翁亭的飯菜確實美味,還是幾人早已餓的辨不清味道,除了紫寧之外,另外三人吃的狼吞虎嚥連連叫好。莫二哈嘴裡塞着四喜丸子手中還拿着雞腿,整張臉都被撐得大了一圈。有美酒相襯,毛胡更是吃的不亦樂乎,興起之後還划起了酒拳。
這頓飯吃了接近兩個時辰,等四人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丑時,月亮掛在頭頂星星伴在左右。白天人聲鼎沸的街道終於安靜下來,變的一片空曠。毛胡的酒量雖然不小,但那‘四兩遊’也不是浪得虛名,三壇下去他和莫二哈都醉的找不着了北,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在大街上迂迴前進……
荼辰因爲頭疼所以幾乎沒怎麼喝酒,和紫寧一起慢慢跟在後面。紫寧仍舊一言不發,眉頭微皺心事重重,紫色的長髮垂過肩膀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荼辰也還在思考着佛陀寺後面的那兩尊石像和之前毛胡所講述的相關故事。
“你說……半年前拯救了整個陽城的那個人……會是我嗎?”思索無果,荼辰望着浩瀚星空隨口問道。
紫寧沉默半晌,微微搖頭:“不知道,不過……最好不是……”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說完紫寧加快了步伐,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
荼辰不明白這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正欲追上去細問,突然聽到毛胡的笑聲在前方響起:“哎呦,這位兄臺看樣子也喝多了,酒量……不行吶!哈哈哈……”
莫二哈滿臉紅暈,搖搖晃晃的來到紫寧面前,咧嘴一笑噴出一股難聞的酒氣:“紫寧姑娘,我……我能不能跟你……說個事?”
紫寧擡袖掩面,皺了皺眉:“什麼事?”
“其實,我……我喜歡……”話說一半莫二哈白眼一翻躺在地上呼呼睡了過去。
荼辰走到近前,發現莫二哈躺在紫寧面前不省人事,而毛胡正拉着另外一個人影不停呢喃着什麼。那人影一動不動,任憑毛胡隨便拉扯,毫無反應。
“這幾個醉鬼……唉……”嘆了口氣,荼辰背起地上的莫二哈走到毛胡旁邊:“毛兄你還行不行,能不能自己走回去?”
毛胡眯着眼睛擺了擺手:“開玩笑!毛爺爺什麼時候喝醉過!不但自己能走回去,我還能把這位仁兄也一併揹回去!行走江湖助人爲樂,這是咱的本分,來!咱們走着!”說罷他反手用力,直接將人影扛在肩頭,左搖右擺的往前走去。
一路上荼辰揹着莫二哈還得不停扶着毛胡防止他摔倒累的滿頭大汗,不過毛胡倒也說到做到,儘管有些勉強卻還真的將那人影平安揹回了客棧,倒在牀上呼呼睡了過去。
點起燭燈,荼辰發現那個被毛胡揹回來的人影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穿樸素布衣,雙目緊閉似乎也是喝醉了。
原本四個人只開了兩個房間,紫寧一人一間,荼辰莫二哈和毛胡一間。現在多了個素不相識的酒鬼,三人醉醺醺的躺在牀上根本沒有了荼辰的位置。無奈之下,他只好回到一層找店小二重新開房間。店小二趴在櫃檯上睡的滿臉口水,迷迷糊糊的擺了擺手:“今天客滿……沒房間了……”
正站在原地發呆,紫寧的身影出現在二樓走廊:“上來吧,到我房間睡。”
荼辰愣了一秒,連忙擺手拒絕:“算了算了,我湊合湊合就行了,男女授受不親,住在一起有損你的名分……”
“你忘了……”紫寧突然化作一片紫色煙霧自二樓飄下,來到荼辰面前又凝聚成形:“我是魔,沒有人界女子所謂的貞操名節,走吧。”
荼辰木訥的點了點頭,隨紫寧回到房間躺在牀上一側慢慢睡了過去。
紫寧躺在另一邊,睜着一雙美麗的紫眸靜靜的看着他,紫脣微動輕聲呢喃:“希望……你不是他……”
………
第二天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紫寧的房門就被敲響,外面傳來莫二哈的聲音:“紫寧姑娘不好了,咱們昨天晚上喝醉酒好像帶錯了人,你知不知道荼辰去哪了?”
兩人被敲門聲驚醒,荼辰揉了揉眼睛起身去開門。
“還有啊,不只是把荼辰弄丟了,我們還多帶回來了另一個不認識的人,他……”話沒說完,房門吱嘎一聲被打開,荼辰打着哈氣回道:“我在這呢,那人是昨晚在路上遇到的,順便就也帶了回來……”
望着荼辰,又看了看屋內正在束髮的紫寧,莫二哈憋得滿臉通紅,擡手比劃了半天才咬着牙道:“你!你!你們!荼辰!你可真是個好兄弟吶!!!”
荼辰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解釋:“二哈你別誤會,昨晚你們三個躺在牀上就不起來了,客棧又客滿,我只好和紫寧姑娘湊合一夜,什麼事都沒有!”
莫二哈半信半疑,一張臉比苦瓜還苦:“真的?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正說着,隔壁房間突然又響起了毛胡一聲叫罵:“你姥姥的!這他媽哪來的死人啊!?”
三人聞聲來到毛胡所在的房間,只見毛胡站在旁邊正盯着牀上的男子一臉錯愕。而牀上那男子面色青黑,眼窩塌陷,竟然已經斷了生氣!紫寧走過去伸手一探,輕聲說道:“他昨晚就已經死了!”
圍坐在一起,荼辰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毛胡呆呆的瞪着眼睛:“也就是說,我特麼抱着具屍體睡了一宿?還他媽是個男屍!?”
莫二哈也咬牙呢喃:“真的……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尼瑪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