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牽着玉麒和玉麟去學堂,麟兒小臉上還有些睡意,走一會打個呵欠,實在忍不住了,擡起頭道:“爹爹,今天不去學堂好嗎?”
蘇子墨皺眉道:“不行!昨天夫子還說你不用功,讓你抄的功課都沒抄完;我跟你說,蘇玉麟,今天你要是再給我在學堂裡惹事,我罰你跪柴房!”
玉麟道:“我明明有寫,就是王小胖子把我抄的書頁染了好多墨,我才揍他的!”
蘇子墨道:“夫子說你都把墨也給他倒上了,你還揍人家?”
玉麟道:“沒事惹我,不揍他他不知道疼!”
蘇子墨大聲道:“ 蘇玉麟!你小小年紀你跟誰學的?”
玉麟偷偷看了他哥一眼,玉麒狠狠瞪他,那意思是你要是敢把我拱出來我就揍你!
蘇子墨道:“看你哥作什麼?你哥聽話得很!我告訴你,多跟你哥哥學學!”
玉麟扁扁嘴:“````````知道了`````````````”
蘇子墨搖搖頭,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秦正言遠遠跟在他們後面,看他們一路說話,偶爾蘇子墨會很大聲,想着肯定是小的那個惹到他了,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又不能離得太近。
看着蘇子墨把他們送到學堂門口,又叮囑了些什麼,才把他們推進門,然後離開。
秦正言見他走遠了,想了想,進了學堂。
穿過一條長廊,幾間屋子圍成院子,院子裡種了些花草,不過都焉頭搭腦的,不少地方明顯時常被人踩踏,露出泥土來;中間還有幾個鞦韆架和一些其他的小孩子玩意;最中央的屋子裡,傳出郎郎讀書聲來。
秦正言信步往前,站在一扇窗戶的一側,側身往裡瞧去,不多時便看見坐在一起的玉麒和玉麟,捧着書跟其他的孩子一起在早讀,上座是一臉笑意的夫子,拿着書也跟着在讀。
秦正言看了一會,想起接下來要辦的事,才轉身離開,兩個小傢伙很好,就是小的那個脾氣太壞了些,得好生教養。
蘇子墨去船運行轉了一圈,看看快到午時,才起身又往跟林夫人約好的地方走。
他腳步甚慢,心裡有些矛盾;昨日林夫人來說葉家的姑娘原來有了意中人了,所以林夫人替他另選了一個,說是不是比葉家姑娘差;他其實並不在乎,他答應林夫人也只是因爲想要徹底斷了秦正言的念頭;若他娶了親,秦正言便不能再這般糾纏。
可是,這樣對那位姑娘卻極是不公,單不說他如今心如死灰,便是玉麒和玉麟的事也得瞞着她一輩子,這樣毫無誠實可言的婚約,將讓他無顏去面對那位即將要見到的女子。
但轉念想到秦正言這段時日來的糾纏與手段,又着實惱怒,他如今的實力完全不能與秦正言比,身體又不好,拿什麼去和秦正言鬥?倘若真豁出去一搏,病了死了,玉麒和玉麟又怎麼辦?蘇伯蘇嬸還有大哥和夏雪又怎麼辦?秦正言必會遷怒於他們,自己倒是無謂,可絕不能累着他們。
思來想去當真是一團亂如麻!蘇子墨唉口氣,眼見着到了牡丹園子門前,林夫人早等在那處,看見他慢慢走來,快步迎上前來,催道:“我說蘇公子,你怎麼不着急呀?我等了你半個時辰了!崔姑娘一早進了園子,正在園中賞花,喏,就在前面,那個亭子對面,那個錦鯉池對面,穿淡綠衣裙梳芙蓉髻,執着團扇的那個!今日園中人少,很容易認!哎呀,這樣吧,我去她那邊,你就知道是誰了!快點快點!”她一把蘇子墨往前推,自己也邁着小步子顛顛的往另一方去了。
這牡丹花期方過,倒是芍藥開得極好!蘇子墨愛花,此時見了心情也好起來,腳步放慢了些,循着方向往亭子那邊去,眼見着快到了,卻看到亭邊俏生生站着個小丫頭,朝他一福道:“蘇公子,這邊請。”
蘇子墨疑道:“你是崔家小姐派來的?”
小丫頭衝他一笑,露出個極可愛的酒窩來:“蘇公子,人家在這裡等你老半天了,要見你的人在等着吶,你快跟我來。”
蘇子墨微皺起眉:“這林夫人說得好好的,怎麼就變了?也不事先知會一聲!”
那小丫頭有些急了:“蘇公子,請得晚了人家要捱罵的````”說着眼眶竟紅了起來。
蘇子墨心中一軟,道:“那你帶路。”
小丫頭聞言卻又咯咯笑起來,邁着輕巧巧的步子領着蘇子墨在花間穿行,走到後來進了一座拱門,又是一片園子,裡面盡是盛放的芍藥,又穿了過去,竟就到了湖邊,一艘精緻畫舫泊在柳堤下,舫中有琴聲傳出。
小丫頭停下來,語聲歡快:“蘇公子,到了,要見你的人就在畫舫裡。”
蘇子墨問道:“是崔姑娘麼?”
小丫頭將他推上畫舫:“您就別問了,見了您就知道了!”然後站在岸上衝着畫舫那端大喊道:“起嘍~~”
畫舫隨着喊聲被撐離岸邊,蘇子墨見那小丫頭還在衝他笑,無奈地搖搖頭,往畫舫裡走去;他卻不知那林夫人轉頭錦鯉池邊就見那崔姑娘提着溼裙急急地往園外走,只說被人無意撞進了池子,如今羞於讓蘇公子瞧見,便回去了;林夫人跟了一段,便來尋他,也不見了人影,氣得頓足,卻也無奈,唉着氣出了牡丹園。
蘇子墨掀開綴着流蘇的雕着精美花飾的湘竹簾,舫室一覽無遺,紅木的桌椅,絹繡錦墊,博古架上擺着些古玩,銀籠中燃着薰香,窗旁還擺着兩盆金嶴素,極是雅緻。
這舫室中又被兩道垂下的湘竹簾隔開,琴聲便是自簾後傳出。
蘇子墨正要行過去時,琴聲驟停,一眼望去,就看見秦正言從竹簾後走出,手中捧着一罈未啓封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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