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到天香樓時,秦正言已等侯多時。
待蘇子墨坐下,秦正言傾身爲他倒上新茶,笑道:“子墨,外面風冷,喝杯熱茶。”
蘇子墨客客氣氣道:“多謝;不知秦老闆有何事相商?”
秦正言抑下心中苦意,坐到他對面,看着他道:“子墨,我打算在杭州新開幾處當口和商鋪,並且從桐城到杭州這一路的城鎮也會設些鋪子,那麼你的船運行的規模便有些跟不上,不知子墨可有打算新增幾個碼頭?”
這話說到了蘇子墨心底,自從上次知府出面讓他簽下與秦正言合作的楔約後,成記船運行的名聲大增,這些時生意翻了兩倍不止,原先的小碼頭早不足應付,貨船也不夠用,張大哥和夥計們每日忙到夜裡也忙不完,許多人都有了怨言,所以他心裡也正想着要擴充人手和貨船數量,再租上兩個碼頭,又或者可以在別的城鎮新建分行,所有託送的貨物都有成記一家從接手到上陸,一家完成,這樣可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開支和麻煩,想到這裡,他看着秦正言道:“這事我本來籌備,秦老闆今日既提出來,相必有提議,不妨說來聽聽。”他知道這人眼光獨到,倒是真想聽聽他的說法。
秦正言道:“成記在東門,那裡是貨船集中地,但到其他幾個門的貨物卻需要上陸再着人派送,或者轉託別家商船,十分不便;子墨可以在城郊,城中,凡運河流經處設兩至三個點,修建碼頭,由自家貨船接力,可省不少氣力;也可在杭州至桐城,至蘇州的途中較大的城鎮再建轉運點,由此形成脈絡,若經營得當,自當成爲箇中翹楚。”
蘇子墨非是第一次與秦正言商談經商之事,這人在這方面着實有過人之處,眼光獨到,看得長遠,計劃也甚是周詳,方纔這番話,完全將蘇子墨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甚至更爲圓滿慎密,不過,他心中也存着疑問,當下毫不隱諱的問了出來:“既然秦老闆想得如此詳細,爲何不自己去做,把這一行的銀子也賺了,於你而言,豈不更是錦上添花?”
秦正言笑道:“子墨,我就是喜歡你這直爽勁!慢說我曾發誓此生再不與你作對,便是沒這層關係,短時間內我想要把這想法實現,也是不可能;我發跡是在桐城,那裡並無大的河道,是以沒有船運這一行當;而杭州近海,這一行由來甚久,早形成了獨有的規則脈絡,外行人輕易插足不得;我方纔說的,也僅僅是想法,完全沒有付諸實施的可能;而子墨你則不同,首先,成記在這一行已有十數年的根基,雖規模不大,可影響力也不小,人脈,地頭,都有些基礎,再者,你這些年雖不怎麼插手船運行的事,可我看得出來,你早將許多細節都摸了個透,心裡明白得很;因此,做起來自然順利。”
蘇子墨道:“秦正言,不論如何,在這一方面,我蘇子墨對你也只有佩服二字可言。”
秦正言心中靈光一閃,恍神間抓住些什麼,漸漸明瞭,原來,與子墨之間的相處,並非那一種方式,不由得笑道:“子墨你過獎了,能得你這句話,我便是將心裡的主意都倒出來,也值了。”
蘇子墨道:“如此我已是受益良多,豈敢再勞你傷神?多謝!那今日就到此吧,我尚有事待辦,先行告辭了,改日得空,我必親自謝你。”
秦正言知這改變非一日可得,子墨今日的態度已然溫和許多,雖非是因爲私情,但至少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些,這事到底急不得;他忙道:“也好,子墨你若遇到難事,來找我便是,要人要物,只管開口,我們也算是結盟不是。”
蘇子墨道:“多謝,告辭。”言罷起身離開。
秦正言等在窗戶邊,看着蘇子墨從一樓大門出來,微瘸的步子慢慢往前,不多時轉過街角不見,回身拿起蘇子墨方纔用過的杯子,握在手中,感覺似還存在的溫度,不禁長嘆一聲,一時默然。
蘇子墨找到張大山與蘇伯,細細商討了這事,張大山無甚主意,只說只要蘇子墨覺得行,他就一定去做。
蘇伯提了些細節上的漏洞,兩人又仔細商量着彌補的法子,完了寫出來一看,覺得可
行,便着手開始準備。
這杭州城碼頭的事容易,去官府遞了文書,交了銀子,秦正言又暗中便了把勁,沒多少日子便租了下來,請了工人修出來,又買了些貨船,新請了許多人手,便告功成。
至於遠一些的城鎮和至蘇州等地的分行,船運行中有幾名老手,時常運貨遠行,瞭解較多,蘇子墨讓他們找了保人,與他們簽了楔約,便開始着手在幾處較大的城中設立分行,由這些人看顧經營;而遠一些的地方並無設立分行的必要,蘇子墨便派人去打聽那些城鎮中的船運或陸運行,若有信譽好的,便親自前去,與他們商談聯運事宜;他給出的條件十分惑人,因此倒談妥了幾家,開始動作之後,效果十分不錯。
不過,這船運業正如秦正言所說,早形成了獨有的規模與行規,成記這樣一運作,自然有更多的商戶上門,一時名聲更增,不過數月,隱有成爲這一行龍頭之勢。
蘇子墨這樣一來雖沒有直接阻斷別家財路,可也讓杭州城內其他的船運行損失了許多既有的生意,暗中招來妒恨,便有人計上了心。
生意經神馬的,都是胡縐的,大家別認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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