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得意的擡起自己白如玉的手臂,滿意的摩挲着說:“這是一位沙俄的高官給我取的,說我長得和他們的女王一樣美呢。”
杜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那位高官應當沒說謊,就是耍了個滑頭而已,反正沙俄的女人都是一樣的白……
不過只要麗莎不要再和杜和擺出講道理的姿勢,杜和就沒問題。
眼看着天光要亮了,杜和不由得再次提出了幫麗莎重新縫製浴巾的提議。
麗莎搖了搖頭,不大樂意的說:“你以爲我只有浴巾穿嘛?要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溼了,誰想穿你的衣服,灰秋秋的,像旁邊提籃橋的囚服一樣。”
“溼了?”躊躇了一下,杜和目光略過小汽車,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麗莎姑娘,如果是溼了的話,我倒是有些辦法。不過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麗莎懷疑的看着杜和。
十分鐘之後,小轎車開始在蘆葦蕩裡飛速的繞起圈來。
一條漂亮的女式旗袍被樹枝夾在車頂上,像一條彩旗一樣隨風劇烈擺動。
麗莎坐在後座上,手臂緊緊地抓住把手,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的看着杜和的後腦。
過了一會兒,杜和停下了車,探手摸了摸車頂的旗袍,欣喜的說:“幹了,你摸摸。”
說着將旗袍取了下來,交給了麗莎。
麗莎的手指劃過杜和的手背,杜和麪色坦然的放開了手。
麗莎吃吃一笑,就在車子裡頭大大方方的換起了衣服來。
杜和背向麗莎,背後的悉悉索索聲音很快就停止了,麗莎舒服的吐了口氣,懶洋洋的靠在車門上,點了一支菸。
女士香菸纖細的如同線香,夾在毫無血色的手指中,有一種惹人犯罪的美。
“我說,小夥子,你應當有急事吧。”
麗莎穿上衣服之後,似乎就恢復了一代交際花的風範,連嘴脣都紅潤起來,說起話更是多了一絲成熟的風韻,與剛剛沒有衣服穿的可憐女人判若兩人。
杜和似乎沒有聽懂麗莎的話。
麗莎信步朝着監獄的方向走去,口中隨意的說着:“我聽說監獄裡頭走了人,這會兒,應當挺亂的,我自己走回去,不必你送了,咱倆就互相不虧欠了啊。”
“蘆葦蕩裡有很多水坑,一不小心就會跌進去,我在前邊走,你跟着我。”
杜和看着麗莎腳底的污漬,有些不放心,自然的走在了麗莎的前面,麗莎站住腳,背後看了一陣兒,笑了笑,也跟着走了過去。
聽到麗莎說監獄裡走了人,杜和的心頭狂跳,第一時間就是覺得自己溜走的事情被發現了,不過他既不能扔下麗莎自己在這裡,也不能開走小轎車給麗莎帶來麻煩,索性就什麼都放下,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說。
開始的時候兩人還是一前一後,不過自打麗莎崴了一下之後,就自顧自的牽住了杜和的手臂,半抱着杜和往前走,好在蘆葦蕩離監獄不遠,到監獄門前的時候,麗莎已經快掛在杜和身上了。
杜和的臉膛通紅,呼吸紊亂,數次挪開身軀避免麗莎的倚靠,不過還是被這位江湖老手、花國皇后給揩了不少的油,手臂上、肩膀上、甚至胸膛上傳來的異樣感覺叫杜和恨不得扔下麗莎,尋一個水坑鑽一鑽,最後硬是憑着毅力,將人送到了地方。
麗莎眼光流轉,眼底是濃濃的興味,與杜和揮了揮手,就灑脫的進了監獄的門。
杜和則飛速轉身,迅速的朝着他的地道跑去。
一路曲折攀爬,杜和回到自己監室的時候,動作猛然一頓。
只見所有的犯人都被叫了起來,看守正敲打着欄杆叫人集合起來,杜和聽着牆外頭越來越近的雜亂腳步聲,打了個響指,聲音清脆的迴盪在監室裡。
所有犯人動作都隨着響指聲遲滯了一下,杜和就在這個空檔裡,從牆上躍了下來。
催眠結束。
沒有人知道杜和曾經離開過,在他們的印象裡,杜和就在他應該在的地方,與平常的時間一樣。
老戴隱晦的瞥了一眼杜和,臉上褶子一動,就如同一個普通犯人一樣,站在了隊伍之中。
感謝不列顛人高度傳習了本國的官僚作風,在擺足了譜,走夠了程序之後,監獄長傑克在杜和迴歸監室之後,才姍姍來遲。
“點名,花名單呢?”
張根娣自動自發的充當了傑克的馬前卒,朝着新接任的印度看守也敢大小聲的說話。
印度看守勉強聽懂了,找了好半天,才找了一份花名單出來,吹了吹上頭的 灰塵,叫給了張根娣。
這是監獄內部的花名冊,與外部眼花繚亂的官方名冊不同,內部名冊裡實打實的記錄了所有進入監獄的犯人的情況,不過平日裡也無人記錄,除了有意外身亡的要除名,再有就是刑滿釋放了。
但是在這裡,能熬到刑滿釋放的人,並不多。
張根娣不識字,假模假樣的翻了翻,擦了擦冊子上的油漬和灰塵,就將名冊交給了傑克身邊的布萊克。
布萊克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大爽利的樣子。
一個是今晚吃的東西不大對,一個是今晚託付的人不大好,這兩樣東西叫他簡直沒法高興起來。
再加上張根娣居然敢將一本不知道有多少蟎蟲的髒本子交給他,布萊克對張根娣的厭惡值瞬間爆表了。
“給我做什麼,你不是這裡頭原來的看守麼,你來點,看看人少了沒有!”
布萊克將本子不客氣的甩回張根娣的臉上,沒有好氣的說。
張根娣可憐兮兮的望向監獄長,可是傑克也很沒有耐心管理自己的心腹與新歡之間的爭鋒,想到蘆葦蕩裡白花花的美人,他急匆匆的說:“照布萊克說的做!”
“傑克先生,我管理下的監獄,就沒可能出現越獄的犯人,這裡可是五米的高牆!要我說,這就是一個惡意的玩笑。”
在張根娣撓着頭艱難的回憶着監室裡的犯人都有哪些的時候,布萊克還暗戳戳的告了張根娣一狀。
張根娣忍着怒火,清了清嗓子。
杜和忽然就想看看張根娣恐慌的樣子,含笑揚聲說道:“先生們,若說是怕跑了人,不如直接找跑掉的那個,不是比全點一遍要快得多麼?”
張根娣的喉嚨裡發出“咯”的一聲,兩隻眼珠子向外突出着,瞪着杜和,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不可能……有人看到你了,你在虹口……”
杜和疑惑的皺着眉頭,“難道說,是在下越獄了?”
“你叫杜和?”傑克雜亂的眉頭皺在一起,緊的能夾死蒼蠅。
杜和坦然點了點頭。
傑克看了看杜和,又看了看張根娣,扭頭就走了,遙遙傳來一句:“布萊克,你來處理接下來的事,我不想再出現這種烏龍。”
布萊克響亮的答應了一聲,回過頭來,朝着張根娣獰笑了一下。
張根娣吞了吞口水,哀求着說:“真的有人打電話……”
“啪!”
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張根娣的哀求,布萊克憤怒的叫聲隨着哀嚎響起:“有人越獄?告我的黑狀?知道這裡的安保誰負責的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