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來的讓人措不及防,江凌的身形微微一愣,隨即一抹笑意浮上心頭,“應該是吧,跟他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也很開心。”
只不過,後面那句,這是跟你在一起從未有過的感覺,沒有說出來。
其實,當初江凌和何團長在一起,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只不過因爲他的母親不同意這門親事。
“其實我……”
“不用說了,何團長,其實我們兩個就算是到現在還彼此相愛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第一個就是因爲你的母親,第二個就是現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何團長注意到了江凌對自己的稱呼由何團長變成了何團長,這個時候她是以個人的身份在和何團長聊着事情。
從江凌的話裡,何團長已經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微笑的點了點頭,“是啊,這個時候哪有時間去談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但是,江凌提到了他母親這件事情,無論是已經過去多久了,依舊是留在何團長心裡最深處的一個痛。
那時候,兩個人的感情還是很好的。好到已經快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因爲蘇母一直不同意這門婚事,所以才一直耽擱了下來。
何團長本是一個孝子,知道母親現在還難以接受,所以就和江凌商量先緩一緩,他跟母親再好好的商量商量。
可是誰知道發生了那件事……
“你跟杜和都是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幫助過我的,雖然我們曾經……但是這個不妨礙我和你們做朋友。”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了,現在國難當頭,我覺得還是把兒女情長先放在一邊。”
江凌弱弱的說了一句。
可是幾天這句話,小小的心思還是被何團長給看了出來。
“你大可以不必如此說話,不用爲了安慰我,其實我心裡是對你有愧疚的,並沒有其他什麼想法,你也不用太有壓力。”
何團長笑了笑,儘量掩飾了自己內心的那種難過和痛楚。
又過了一會兒,何團長看了一眼旁邊的江凌,雖然很是不捨得,但還是說了句,“走吧,一會兒他該找我們了,記得來吃飯。”
江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先看着何團長走了之後,才緩緩的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說實話,不捨得是假的,只不過兩個人之間現在的感情,已經不是了愛情,更多的是對過去的懷念與尊敬。
直到晚上吃飯前,何團長都沒有在和江凌碰面。
吃飯的時候,也只是點點頭示意了一下,表示了問好。
“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你我們才能夠脫離危險,來,我敬你一杯!”
何團長有一些微醺的看着杜和和江凌。
杜和拿起了酒碗和何團長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過了一會兒,杜和看了看江凌,“阿凌,你去幫我去那邊把我的杯子拿過來,如果不再那邊,那你就去我們的帳篷裡看一看。”
“好的。”江凌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餐桌。
看到江凌離開了以後,何團長纔開口,“你的杯子不是在身上嗎?”
聽到了這話,杜和把杯子從一旁拿了出來,“因爲我覺得何團長有話想要跟我說。”
果然,杜和的聰明……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
“是關於江凌的?”
杜和挑了挑眉。
過了許久,何團長才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她都告訴你了?”
杜和搖了搖頭,“她不說的事情我從來不問,只是感覺是那樣。”
說着,把杯子裡的酒全部喝下了肚。
“之前我和她在一起過。”
何團長這話剛剛說完的時候,杜和身形頓了頓。
見狀,何團長才又解釋的說道,“不過你不要誤會,現在我們兩個人已經沒有什麼交集了。”
杜和可以感覺的到,何團長的心裡其實還是對江凌有着很深的感情的,只不過……
“當初因爲我的母親不同意我們兩個的婚事,說是什麼家世不門當戶對,我居然真的就把她給放棄了。”
說着,又是一杯酒下了肚。
何團長的眸子通紅,像極了一個發了狂的猛獸。
“杜和,我希望你可以照顧好她,畢竟她之前跟我在一起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能看得出來,你們兩個郎有情妾有意,她也很依賴你,我祝福你們兩個百年好合,一定,一定要照顧好她!”
說話間,何團長還很激動的拉住了杜和的手。
何團長因爲是軍人世家。所以性情豪爽,如今更是能夠放下心中的那份執念祝福他們,這樣的心胸讓他佩服。
如今以後,更是像親兄弟一般的情懷,在兩人之間蔓延。
儘管通過這段日子的忙碌和調查,終於破除了東洋人的陰謀,然而杜和、江凌以及何團長三個人依然覺得,事情或許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就像是太陽好不容易驅走了遮蔽人雙眼的雨霧,然而四處卻仍然蒸騰着厚厚的水氣,讓人看不清楚這底下到底埋藏了什麼。
這是一種內斂的危險比已知的危機更讓人覺得忐忑和不安。
不得不說他們三個人的預感是正確的。
這的確只是一道小小的開胃菜,但是在小小的開胃菜之後,東洋人究竟會呈上什麼東西,誰都不知道。
炎炎的夏日,寬大的書房裡,氣氛卻冷得刺骨。
杜和、江凌以及何團長三個人聚在一起,費勁心神的思索東洋人策劃這場假子彈陰謀的真正目的。
“東洋人如此的大費周章,總不可能,僅僅只是想要動搖軍心,將何團長從他的位置上拉下來這麼簡單吧?”
“如果這是如此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如此的迂迴折騰,罩山布雨的,得到的成果還抵不上他們付出的心血。”
江凌的話句句都說在點子上,正是因爲這種類似於虎頭蛇尾的情況,才讓杜和幾人覺得整個上海灘還是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三個人就這樣來回的思索,把目前所有的精力和線索掰開了一點一點地推,然而來來去去終究還是摸不清,東洋人究竟在賣什麼關子。
江凌首先坐不住了,雙手舉起伸着懶腰往後一攤,打着哈欠無精打采起來。
杜和以及何團長卻相對的要有耐心得多,或者說這兩個人都是標準的不追查到最後就不肯放手的類型。
杜和修長的食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伴隨着咚咚咚的敲擊聲,他問道:“在最近兩個月內,除了日常需要處理的事情之外,有沒有發生過什麼讓你印象深刻或者意料之外的事情?”
東洋人費了無數的心血,精心策劃,正說明了,這個陰謀絕對不簡單,相反還很複雜,所以絕不可能只有假子彈但這麼一個關鍵點,並還有其他的關鍵點。
有這樣才能環環相扣圍成一張大網,將所有人都圍困在其中。
既然他們一開始針對的就是何團長,那就說明何團長身上一定有什麼東西是他們必須得到的,甚至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到好兄弟杜和這麼詢問,何團長先是楞了一會兒,緊接着皺起了眉頭,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短說短也不短,在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如果要是一一說出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
但是印象深刻或者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倒還還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
“上個月的時候,張阿發只是東洋憲兵殺了崑曲大師魏老,魏老的死實在是太突然了,所以我至今印象深刻。”
“好一個大概就是半個月前,上邊兒突然要把我調離現在的這個位置,明面上說是嘉獎我勞苦功高要給我升職,但是我本人覺得不太對勁,於是拒絕了。”
“還有一件讓我最在意的事情是我爹他前幾天……”
話還沒有說完,瞳孔極黑,深邃無底的杜和眼眸突然一亮。
他擡起頭直直地望着何團長,急急忙忙地催促道:“把你剛纔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因着杜和的反應實在有點突如其來,直接讓何團長又是一愣,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才慢慢地說道:“我方纔說的是幾天前我爹………”
然而這一次同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杜和毫不客氣的階段了。
“不是這句話是上一句。”
“上一句?”
天可憐見,何團長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句話,不知道有多少上一句,他實在摸不清楚杜和指的到底是哪一句?
但如果按照倒敘的方式來的話那麼上一句恰恰好就是:上邊兒有人要用升職的藉口把我調走,不過我不願意所以也沒動彈。
就是這句話,杜和整個人彷彿沐浴在陽光下一樣,放着無形的光芒。
他整個人精神抖擻,好像跟打了興奮劑一樣,臉頰中間透出了一抹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