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來,只要我有的,任你提來!”
鬼手六子看起來信心十足,誇下海口歲杜和獅子大開口。
杜和搖了搖頭,“我們家家教比較嚴,家母不許我賭博。”
“那你說你會玩骰子,拿爺爺做耍呢?”
鬼手六子剛剛平復的氣血又翻涌起來。
杜和滿臉無辜。“我只是會玩骰子,又不是會賭博,骰子麼,叫他出多少點就出多少點,不就算會玩了麼。”
周圍的人,包括榔頭在內,都目瞪口呆。
要幾點出幾點,那還叫‘會玩’的話,所謂的高手們是不是就要掩面而泣,退隱江湖了?
這小子,忒囂張了點吧。
鬼手六子自己,也覺得杜和的牛吹的太過,一時間居然不怎麼生氣了,只是憋着一股勁,堅持着說:“不管是玩還是賭,你跟我比一場,不管怎麼樣,都得願賭服輸,說個賭注吧,撿你想要的東西說。”
“如果我贏了,張看守就叫大家歇歇吧,給口乾淨水喝。”
杜和想了一陣,好不容易纔想出來一個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賭注有些小,更像是個兒戲,鬼手六子剛想開口,張根娣有些不悅的先開了口,“既然是你跟鬼手六子對決,爲何由我來出賭注?”
事情大小無所謂,杜和提的也是他隨口就能做到的小事情,但是張根娣在意的是道理不是這麼講的,自古以來對賭都是出的雙方的東西,或者切胳膊腿手指頭,或者婆娘家宅漂亮女兒,哪有叫他一個不相干的人來給鬼手六子買單的。
鬼手六子將杜和的話視爲了一種挑釁,獰笑道:“張看守,你就答應他,左右我桂某人也不會輸,事後我自由厚禮送上。”
張根娣還是有些不大情願。杜和見狀,古怪的笑了笑說:“張看守,這也是個開盤的好機會啊……”
張根娣眼神一亮,沒有不情願了,妝模作樣了一通,點頭答應下來,復又詢問鬼手六子:“杜和要個歇氣的功夫,你要什麼?”
鬼手六子看樣子是早就想好了,獰笑一聲,高聲說道:“我聽說這小子是偷了大戶的錢進來的,不如就賭那一筆錢吧?老子贏了,你就將那筆錢的地點告訴我!”
周圍看熱鬧的人一片吸氣聲。
杜和眉頭緊鎖,沉聲道:“我已經說過,那筆錢已經去了該去的地方,不在我的手裡,也拿不回來了。”
鬼手六子嗤笑一聲,叉腰大大咧咧的說:“誰知道你小子說的是真話假話,那麼大一筆錢,說給就給人了?可不是人能做的事,那是菩薩做的事!”
杜和無奈的說:“既然你非要知道,如果輸了,我就將那筆錢的最後經手人告訴你。”
鬼手六子沉吟了一陣兒,點了頭。
張根娣也不管拔草的事兒了,拿來了一個破冊子,刷刷兩筆,將兩人的賭注都記錄在冊,就迫不及待的開了他的盤口。
應聲的人多寡杜和沒有心思注意,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鬼手六子的身上。
昨天晚上,杜和叫鬼手六子配合他演的這一場戲,到這裡就結束了。
接下來的比試,是鬼手六子自己要求的,堂堂正正的對決。
驕傲了半輩子,鬼手六子自認爲他的玻璃骰子沒人能擺弄的比他更明白,對於杜和能看破他的手法的事實一直無法釋懷,所以要求了這一場比賽。
雖然主業是個挖墳盜墓的,副業是個出老千的,裡裡外外的不光彩了一輩子,但是鬼手六子也有自己的驕傲,私下裡也覺得,在這兩樣活計上,他應當是行業領先了。
有高手比他厲害的這種可能他也同意,但是這個高手不能存在像杜和這麼年輕,還這麼幹淨的,這讓爲了磨鍊技藝出入賭場坑人被打多次,沾染了一身賭場習氣的鬼手六子無法接受。
鬼手六子自己設計的金盆洗手是被一個素有盛名的前輩老千打敗,光榮的退出骰子這一行,而不是在一個無人知道的犄角旮旯之中,被一個無名小卒打的一敗塗地。
這場比賽,無論輸贏,杜和都能達到目的,對他來說,只是確認一件事情的手段而已,但是對鬼手六子來說,則是代表着他最後的尊嚴。
有句話說不怕輸的人永遠都不會輸,怕輸的人永遠不會贏。
鬼手六子大抵是完全符合了這句話。
對決的一開始,鬼手六子的額頭就一直佈滿汗水,他的手因爲太過專注而微微發着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個破碗上。
杜和則東張西望,偶爾還同榔頭或者灰老鼠眨眨眼遞幾個眼色,傳個意思出去。
鬼手六子搖骰子,落地,鬆手,一氣呵成,氣勢也隨着他的動作變得沉凝下來。
爲了遊戲能更多點花樣,張根娣給鬼手六子弄來了一顆玻璃骰子,和他的兩顆一起,湊齊了三顆,不過三顆骰子上頭塗的顏色不大一樣,看起來有些掉價。
不過鬼手六子和杜和對這個都沒什麼要求,摸了摸骰子,鬼手六子就將那顆骰子扔進了骰盅。
到底是玩了半輩子骰子的老玩家,一碰到骰盅,情緒就完全融入進去,變得全神貫注起來。
“下注。”
鬼手六子指着面前地面上簡易畫出來的下注圖紙。
輸贏是由兩個人最後擁有的籌碼定的,兩人輪流搖骰子,輪流下注,第一回合最高押注十塊,第二回合最高押注三十,第三回合不限,最後得到的籌碼越多,或者一個人被贏光,就算分了輸贏。
現在,兩個人的手裡都是一百塊錢的籌碼。
籌碼也是張根娣弄來的,膠質半透明,看起來很上檔次,像時羊脂玉,每個籌碼上刻着一、五、十不等的數字,不曉得是不是將看守們盤剝來的好玩意給挪了過來。
在張根娣的授意下,幾個別的富裕監室也提前收工回來放風,張根娣的盤口很快就開了起來,票子收的手抽筋的時候,杜和這邊也到了開碗蓋子的時候。
仔仔細細的在投注的圖上找了一會兒,杜和如同初學者一樣,將自己的籌碼放在了押點數的‘三、四、六’上,十塊全押。
周圍響起噓氣聲,就連榔頭也拍了拍腦門,焦急的揪着透頂的頭髮。
鬼手六子緩緩地擡頭盯着杜和,沒說什麼。
“開。”
一旁的張根娣作爲中人,掀開了骰盅,三顆玻璃骰子,三四六。
全骰,是指押中了三顆骰子的準確點數,賠率是一賠五,杜和一把贏回來了五十塊錢。
周圍響起驚呼聲。
杜和遺憾的拍了拍額頭,“啊,沒有看到後頭還有押點數,早知道就押十三點的合數了。”
三四點出現,賠率一賠三,合數十三點一賠八,杜和確實是沒看見,一把少贏了三十塊錢。
大家看杜和的眼神怪怪的。
鬼手六子臉皮子抽搐,有些承受不住這種視覺壓力,二話不說交了籌碼,杜和隨後將籌碼扔進自己的牌堆裡,接過了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