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 魔星封印這麼大的事卻不見素娘師叔在場,凌霄城現在真成了你的一言堂嗎?”咆哮着質問秦越,藍凝心裡卻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自師父過世以後, 秦越的種種反應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 原來的他老成持重、溫恭受禮, 行事雖偶有不當之處, 卻從未有行差踏錯的時候, 可這回他隱瞞了素娘師叔的下落不說,竟然還拋棄凌霄城原來的陣營贊同她解開魔星封印,此間種種, 甚至上藍凝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哼,凌霄城哪裡是他的一言堂, 那根本就是邪魔一道的大本營!”人羣最後傳來一聲悠遠婉約的聲音, 藍凝立時便聽出這聲音是來自她素來親近的素娘師叔, 只是聽這女子憤怒的聲音裡似是帶了幾分無力,像是受了重傷。
人羣由外向裡緩緩分開一條路, 素娘身體踉蹌蹣跚着步子虛弱的向人羣中央走來,藍凝一眼就看到,她身上素淡的茶色長袍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色,驚怒之下急忙迎上去扶着她:“素娘師叔!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素娘看着急急衝過來的陸琛, 又回頭望着攙着她的藍凝, 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放心的笑意:“你們沒事就好, 我就怕……他會對你們倆下手!”
“師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陸琛英俊的臉上也有幾分不可置信,素娘師叔從來都與人爲善, 雖說性子冷了幾分,但也沒見她和別人急過眼,如今九州有點名望地位的人都來了這望月湖,素娘師叔她自己又劍法獨到修爲高深,他實在是想不到有誰能將素娘師叔傷成這樣!
“我是怎麼傷的,秦城主不是最清楚嗎?”素娘從來溫婉冷然的臉上此時正流露出一抹噬骨的恨意,她轉頭望向秦越的方向,一聲聲控訴如驚雷般炸響在衆人耳邊。
“秦越,我竟不知道,你這個邪魔的暗樁在我凌霄城已經埋了二十多年!先是暗殺了城主林煜嫁禍給藍凝,又以伸張正義爲名義迫害同門,後來更是強行軟禁城中幾位長老,凌霄城現在怕是已經成爲你宣誓效忠血衣明河的祭禮了吧?”
“什麼,秦越是邪魔明河派來的暗樁?師父也是他殺的?”最先喊出這句話的是陸琛,他從沒想到,自己一向視爲兄弟的師弟秦越竟是這樣的身份,更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弒師奪位的事,還能面不改色的冤枉藍凝是兇手……
這樣巨大的變故讓陸琛一時都忘了去追問,素娘師叔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倒是藍凝因爲之前便有預料,對此反倒沒有太多驚訝,她將素娘師叔扶到紫陌身邊,低聲對一旁的墨狄囑咐:“墨狄,幫忙給素娘師叔療傷。”
論醫術,在場沒有人比得過妙華谷蘇千語,可是眼下九州正派齊齊反對她解開魔星封印,即便妙華谷並沒有當衆出言,藍凝也不想在此時把蘇千語和妙華谷強行拉到他們這邊來,只能讓墨狄先爲素娘師叔救治。
素娘卻並沒有任藍凝走開,她拉着藍凝的手勸道:“凝兒,魔星封印不能解,秦越他們的目的就是魔星封印,血衣明河想借魔星的力量稱霸九州,你們一旦解開封印就是如了他們的意,到時候魔星出世,你們對付不了他,你會成爲天下的罪人的!”
“素娘師叔你放心,已經十萬年過去了,魔星明河即便是還活着,如今也已經神魂虛弱,合我們衆人之力,定然能除去魔星,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只要魔星明河還在封印中,臨淵就會對這股力量心存妄想,既然如何,還不如徹底除去魔星明河,也毀了他最後的念想,免得他不安分,一心只想擾亂九州,做今世魔星!
“凝兒,你怎麼這麼固執呢,魔星封印一旦解開,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素娘還在繼續規勸,人羣里正道一派也都開始議論紛紛,漸漸開始有人聲討她擅自決定解開魔星封印,碧落島的人依舊保持緘默,藍凝卻留意到,人羣中站着藍家人的地方,藍無塵正翹首企盼的看着她們,顯然是希望她能聽素娘師叔的話,放棄她固執又錯誤的決定。
“她承受不來,我可以。”墨狄突然出聲,擡手便給素娘下了個禁制,之後便一言不發的給素娘治療她的傷勢,顯然並不在意放出魔星明河的後果。
“……”素娘擡眸怒視墨狄,想要開口質問,卻發現墨狄方纔的禁制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眸中怒色更甚,沒想到他竟暗中對她做手腳。
藍凝很快也發現了墨狄給素娘師叔下禁制的事,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大魔頭似乎總喜歡出其不意來這一招。她拉着素孃的手誠懇的說:“師叔,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我不會有事的,師父的仇還沒報,我被誣陷的恨還沒解,臨淵還未除,我怎麼會讓自己出事?”
藍凝最後一句話是看着秦越說的,她沒有去和素娘解釋臨淵的事,只看着秦越淡淡的笑:“秦越,時至今日,我只問你一句話,素娘師叔剛纔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是又如何?”若說初時秦越還有幾分想瞞天過海的意思,那在素娘闖過軟禁她的邪魔衆人來到望月湖時,他已經完全不介意承認他原本的身份了。反正藍凝無論如何也會解開魔星封印,他潛藏多年的目的皆已達到,神明君座馬上就能稱霸九州傲視天下,他還有何不敢承認的?
“謀殺師父一事,是臨淵讓你做的嗎?”藍凝秀眉一蹙,冷冷的看着秦越問。
“臨淵是誰?”秦越有些莫名,這憑空出現的陌生名字是怎麼回事?
“呵呵……”藍凝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竟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你聽命於他二十多年,因他犯下種種不可饒恕的錯誤,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當真是可笑!”
目光一厲,藍凝涼涼諷刺道:“你以爲他真是什麼天降神明,能滿足你的野心?他不過是個藉着他人聲明暗中謀利圖謀不軌的跳樑小醜,他以爲他能成爲今世魔星?簡直是笑話!十萬年前他如喪家之犬無立足之地,十萬年後他也別想擾亂這九州大地!”
藍凝此言一出,秦越的臉色立時變了幾分,她卻完全不在意秦越怎麼想,擡眸看着聚集在望月湖的正邪兩派人馬,氣沉丹田聲音凝重的說:“臨淵,我知道你在這裡,我不管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但我要告訴你,在這麼多九州正道面前,你的謀劃一定不可能實現!”
邪派衆人聞言心有慼慼,卻無一人敢對他們的神明有所質疑,神明的力量不可褻瀆,他們就是神明最忠實的擁躉。
“廢話這麼多,你到底還開不開封印了?”赤炎伸指摳了摳耳朵拿到面前吹了吹,極不耐煩的問,凌霄城內鬥的密辛,他實在是不感興趣。
雖然聽這藍凝的話,秦越也是他們這一道的人,但他素來看不起裝腔作勢的人,自然對秦越多年潛伏凌霄城、暗殺老城主的行徑頗有微詞,甚至覺得這樣的人壓根就不配和他們爲伍,他們雖是邪魔一道,但最起碼壞的乾淨利落!
邪魔一派聽完火雲仙子赤炎的話後紛紛開始附和,他們來這望月湖可不是聽凌霄城清理門戶的,什麼臨淵什麼喪家之犬,他們只關注魔星封印。
“藍凝,你不能打開魔星封印,你會後悔的!”雲宜還在頑強勸誡,他轉眸看了她身後的墨狄一眼,急急道:“阿墨,魔星封印的事沒那麼簡單,一旦解開,最先受到衝擊的人會是你!”
墨狄擡眸看向他,神情莫名,甚至覺得有些可笑:“宜老莫不是心慌,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這魔星封印和我有什麼關係,即便我最初也在暗中收集玉片,當我當時的目的並不是爲了解開魔星封印,宜老這是病急亂投醫了嗎?”
“阿墨,你相信我,我沒有和你開玩笑,雖然我沒辦法和你解釋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你真的不能解開魔星封印!”雲宜神色急切的勸着墨狄,不是他危言聳聽,而是從一開始,墨狄就和魔星封印關聯甚大。
“你以爲你孃親當年在南離閣翻閱的那些古籍是什麼?你以爲我當初爲什麼會匆忙將上古陣圖和一些典籍送到禁地去,特意交給雲清疏保管?”雲宜兩聲急切的反問激起了墨狄的疑惑,他擡眸望向雲宜,幽暗深邃的雙眸中漾過一絲詫異。
“你什麼意思?”
“雲家和魔星封印的關係遠不止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你孃親素來天資出衆,當年就是因爲窺到了其中的內情,纔會神思混沌靈力衰竭,名義上她是被我們暗中處死了,實際上卻是因爲她是精神受到重創,加之不久之前她又生了你,在你出世不久之後她就撒手人寰。”
“家主……”雲玄機顯然也沒有料到,他的女兒月兒當年竟是因爲魔星封印鬱鬱而終的,他一直以爲月兒是因爲擅闖南離閣翻閱珍貴古籍被家主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