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比是說, 我們藍家的人自小生長在海邊,人人識水性,要是和其他人在海上打起來, 我們碧落島也是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顧七倒是沒想到藍凝會舉一反三的想到她們碧落島, 看來即使她在藍家如何的不開心, 心底裡, 她還是把自己當做是藍家的一員的。
“可是也不對啊, 妙華谷素來聲稱能與草木溝通,無論哪個林子,草木總比走獸要多, 這麼說來,妙華谷在樹林間也該擁有無上地位吧?”
“那不一樣。”顧七中肯的分析道, 說出的話不偏不倚:“林間草木雖無處不在, 但畢竟不是能動的活物, 所知有限,並不能給予人實質性的助力, 草木只能憑藉自身給妙華谷的人帶來助益,這也是爲什麼,妙華谷研製的靈丹總是能在九州大陸上備受矚目,因爲他們選擇的煉丹藥材都是天地間最精粹的。當然,這也並不是絕對的, 修爲經驗都是決定他們能從草木身上得到多少幫助的重要因素。”
“聽你這麼一說, 九州最古老的幾方勢力似乎都各有側重, 這應該就是他們萬年間一直相互制衡卻又相安無事的原因吧!”
“若是沒有各自擅長的能力來相互制約, 這九州天下怕是早就亂了!”顧七靠在樹幹上望着林間的繁蔭, 伸手把白猿招到身邊來,他擡手摸着小白的腦袋, 悠悠的感慨道。
“你好像對這五大勢力的情況研究的很清楚!”藍凝坐直身子盯着顧七,那人攬着白猿的腦袋一副頗爲自豪的樣子:“那當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你們九韻人倒是有憂患意識!”藍凝由衷讚歎,若是所有人都能將目光放的長遠而不是專注於眼前的蠅頭小利,那纔是天下太平。
顧七卻沒有接藍凝的話,他擡頭看着已經大亮的天色,招呼着白猿到身邊後突然站了起來:“天亮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不知是藍凝看錯了還是如何,她好像看到了顧七擡頭時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對方避開了這個話題,她也明智的沒有繼續往下問。簡單收拾了一番後,兩人坐上白猿又快速朝着九韻族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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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仙子循着墨狄留下的印記來到洞穴時,那裡只有一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莊稼漢,她看着洞穴四周斷掉的印記,懷疑是墨狄帶着藍凝逃走了,心中怒意積聚,琉璃一手狠狠打在那大漢身上,竟無意中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這竟然是個熊妖?”琉璃這一掌凝着她八成的功力,竟生生將大漢打得身負重傷無法維持原型,她看着眼前變成一頭壯碩黑熊的龐然大物,臉上竟難得的有幾分驚訝。
將受傷的熊妖收入囊中,琉璃的怒氣這才淡了兩分,只是一想到墨狄竟然枉顧她的信任帶着藍凝那丫頭私自逃走,她就實在不能忍下心頭那口氣!
琉璃甩袖走出洞穴,剛飛身離開林間範圍,就在樹林通往越秀鎮的小徑上看到了墨狄的身影,那隻銀狐就站在他的肩膀上,尾巴甩動起來的樣子看着頗有幾分靈氣。
“墨狄,你竟然還敢來見我!”這是琉璃重逢以來第一次直呼墨狄的全名,足以顯見墨狄放走藍凝一事讓她有多麼生氣。
“那隻熊妖,你看到了吧!”墨狄避而不答琉璃的質問,也不談藍凝從他手中被帶走一事,只是淡淡提起了石穴裡的那隻熊妖。
“你什麼意思?”
“這九州大陸已經很多年沒見有妖精修成人形了,這熊妖雖然修爲不深,但比起一般藥材來說要珍貴的多,你收起來,日後定能派上用場。”
“那印記你是特意只留到洞穴口的?你是故意把那熊妖打得只剩最後幾口氣讓我看到?”琉璃身爲一門之主,自然也不是傻子,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墨狄話裡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墨狄這麼做究竟是爲什麼。
“藍凝是被顧七帶走的,雖然不是我放了她,可她終究算是從我手裡逃走的,那隻熊妖就算是我對此的賠禮吧!”墨狄雲淡風輕的解釋道,末了才說明他今日在此的目的。
“琉璃,我是來跟你辭行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的神明究竟是什麼,但我想告訴你,你還是不要再打那丫頭的主意了,若你執意還是要抓她,日後再見,我們就該是敵人了!”
墨狄說完,不等琉璃有所反應便帶着銀狐靈獸離開了,琉璃望着這男人一夕鉅變的態度,若有所思的輕撫下頜嬌笑一聲,看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墨狄這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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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凝一直沒有覺得身體有哪裡不舒服,顧七猜測她身上那股靈力應該已經漸漸平復下來了,至於那日她會失控發狂的原因,藍凝不提,他也不會主動去問起,只是會更加盡心的教她修煉詛咒術。
藍凝不愧是九韻族血脈的傳承者,顧七隻是稍加指點,她就能立刻領悟到其中的精髓,並在接下來的修煉之中融會貫通加以利用。僅僅只是大半個月,藍凝在詛咒術和預知能力修煉上已經有了很大長進,體內靈力積累也比原來深厚不少。
顧七難得看她對一件事情如此上心,便也不急着日夜兼程趕回九韻族了,反正玉女門和碧落島的人是追不上來了,他就當是帶着她散心,兩人一猿慢悠悠的走在林間空寂的小徑上,天地間一片寧靜。
這天離開山間密林時已是黃昏,藍凝提議找個村子借宿好好休息一番,她已經連續半個月晚上宿在樹林裡了,剩餘幾天她都是靠在顧七懷裡騎着小白日夜趕路的。雖然聽顧七說,九韻人夜宿林間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可她畢竟不是自小生長在山林之中的地道九韻人,對她也這般要求便是難爲她了。
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村子是個破敗的小村莊,村子規模不大,僅幾十戶人家的樣子,彼時已是日落西山薄星升起,村子裡卻少有煙火氣,空蕩蕩的顯得荒涼悽清。
“這個時間,村民不該是日落而歸回家準備晚飯的嗎,怎麼一眼望去沒幾家有炊煙升起的?”藍凝疑惑的看着眼前空寂無聲的小村落,沒來由的心裡一陣發慌,說不清是爲什麼,就是覺得心頭一陣悲傷涌過。
“顧七,我們換個地方借宿吧,我覺得這個村子很古怪……”藍凝吶吶的抓着他的袖子低聲道,尤帶懼色的雙眼仍不自覺的掃視着周圍陌生的環境。
顧七看着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只覺得好笑,這人怕起什麼事來竟是這麼一副貓兒樣嗎?真該讓她見見族地裡十九養的那隻黑貓,它受到驚嚇時炸毛的樣子簡直和眼前的藍凝一模一樣。“你別自己嚇自己了,這就是個普通的村子,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
雖然他也覺得這村子看上去有些不妥,但他們爲了避免被琉璃仙子追上,一直躲在深山老林裡趕路,即使出了密林深處,這方圓幾十裡也很難再找到可以讓他們借宿的地方了。況且,就算這村子有古怪,現在看來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而且他們只住一夜而已,他相信憑藉他的能力可以護得藍凝周全。
顧七拉着藍凝大步進了村子,在村頭遇上了一位年邁體弱的老婆婆,老婆婆眼神不好,聽聞他們想要借宿,面色猶豫的考慮了一番,她才點點頭同意了,領着二人往回走了幾步,進到了一處破敗的院子裡。
老婆婆的家就在村頭不遠處,坐在門前能夠一眼看到直通村外的那條小道,二人進了院子,老婆婆便又坐在門前的矮凳上,癡癡的望着通向村外的那條羊腸小徑。
顧七回頭疑惑的看見老婆婆奇怪的舉動,大晚上的不準備吃飯睡覺,老婆婆竟然坐在門口望着村外,像是在等着誰似的,這村子難道真有什麼古怪?
疑惑歸疑惑,他們既然進了這村子,便只能靜觀其變了,看那老婆婆顫顫巍巍的樣子,倒不像是什麼心思歹毒的人,況且她那孱弱的身子也做不了什麼惡,想到這裡,顧七便漸漸放下心來。
進了院子,顧七率先去了低矮的廚房裡查看,發現一應廚具上都已落了厚厚的灰,只有常用的鍋和三兩隻碗還浸在水裡,顯示着有人使用。他回頭看眼跟進來的藍凝,推着讓她出去休息:“你去外面等着,我來燒水讓你沐浴,都多少天沒沐浴了,你也不嫌身上難受!”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不提還好,一說起這裡,藍凝簡直是滿腹牢騷。“是誰帶着我天天住在樹林裡的,我都快變成野人了!”
雖然在外行事可用淨塵咒來清潔身體,但她過去十幾年都是沐浴淨身的,雖然現在她在顧七的指點下已經能自如的施用這些基礎咒術,但她還是不習慣,總覺得身上彆扭的難受。
“野人哪裡有你這麼如花似玉的?”顧七嘴快的接話調侃道,見藍凝秀眉一橫瞪來,忙識時務的笑着討饒告罪:“是是是,是我的錯,我這不是來贖罪了嗎?你趕緊出去,我馬上就給你準備好水,保準讓你舒舒服服的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