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自從上一次出門偶遇辛朵之後,便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再和朵朵小朋友見面愉快的玩耍~傻娃娃對距離還沒有概念,以爲只要她去了那天遇到朵朵的地方等着就能很容易再見到朵朵,之後幾天經常纏着夜福要出門,頗有點要當守株待兔小農夫的意思…
夜福看看情況覺得不妙,這天聯繫上了辛朵的媽媽說明了情況,在經過兩方家長協商之後,決定辛朵以後在每個週六都到嵐山來和阿零見面,這個消息被楚家得知之後,某人來瘋的小少爺樂成了一朵花。
嵐山之上有一處地勢較爲平緩的地方,位於別墅羣中心的位置,早幾年幾戶有孩子的人家共同出資修建了一個帶兒童遊樂設施的小公園,免費提供給嵐山上的小朋友玩,今天,辛朵阿零還有楚天騏就去了那兒。
阿零一去就愛上了滑滑梯,跑上跑下玩得很開心,不遠處辛朵坐在鞦韆上慢慢晃,時不時注意一下阿零的情況,而楚天騏則是和遇上的幾個男孩子一起趴在了沙堆裡,玩起了打仗遊戲。
楚天騏對阿零的態度有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殷勤。除了有遊戲娃娃那一層的關係之外,這個比他們小兩歲的妹妹看着即萌又軟,像個乖乖的小棉球一樣,再是對比自己身邊另一位女生辛朵,楚天騏表示小阿零簡直就是天使萌寶寶~
沙堆之上一場拼殺完成,楚天騏帶領的小兵團因爲有了外援變形金剛的支持大獲全勝,另一派的首領小胖提出明天他帶着哥斯拉過來再戰一場,楚天騏得意笑着答應了,拍拍褲子站起來,一眼望見玩累了的小阿零正呆呆坐在滑梯上望天,那個樣子可愛得不得了,楚天騏偷偷觀察了一眼辛朵,三步兩晃到了阿零身邊。
“阿零,在看什麼呢?你覺得這個地方好玩嗎,要不要明天還來玩?”楚天騏在阿零身邊蹲下,仰頭笑得一臉純良。
阿零看他一眼,有些猶豫的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朵朵來嗎?”
“辛朵啊,她家住得遠估計來不了了,就我們兩個一起來怎麼樣?明天胖子要帶哥斯拉過來大戰我的變形金剛,肯定超精彩的,一起來吧!”楚天騏興奮的遊說。
只是他說的那一通哥斯拉什麼的,阿零根本沒聽懂,一聽朵朵不會來,立馬搖了搖頭。
“唉你剛剛不是還說喜歡這裡的麼,怎麼朵朵不來你也不來了?我們不也是好朋友麼,跟我一起玩不是一樣的?…”楚天騏有些急了,苦着小臉擺出鬱悶的表情磨磨唧唧,阿零卻還是搖頭,眼神裡還帶出一絲戒備來。
“楚天騏你又在跟阿零說什麼啊,你不要老對她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辛朵遠遠的看見阿零表情不對,下了鞦韆跑過來,楚天騏大聲抗議說他根本沒有瞎說話,辛朵也不聽,牽起阿零的手來:“阿零啊,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阿零乖乖的點頭站起來,被兩個妹紙完全無視的楚天騏心情極度鬱悶了…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他就是跟着辛朵過來的附屬品,阿零隻在意辛朵完全不在意他,留不下辛朵,他也就不能和小阿零一起玩了…
楚天騏哼哼唧唧的磨着辛朵去他家吃晚飯,辛朵不耐煩的直接駁回,其他幾家的孩子也是陸續被家裡接了回去,活動場地沒人了,楚天騏就更加沒理由賴着不走了。
辛朵牽着阿零,後面跟着無精打采的楚天騏,三人一起走在傍晚的夕陽之下,阿零仰天看着漫天的紅霞,小臉上寫滿了好奇和驚歎。
卻突然不經意間,阿零看見天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開始她還以爲是飛機,結果白影越飛越近,她才發覺,那是一張在風中翻卷的白紙,白紙飛快的越過樹梢,一瞬飄落在前方正牽着媽媽的手回家的小胖頭上,迅速把他裹了一圈,然後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阿零愣愣的盯着小胖看了一會兒,伸手揉了揉眼睛,轉頭對着辛朵:“朵朵,剛剛天上飛來一張紙,飛到了小胖那裡。”
辛朵什麼都沒看見,以爲阿零隻是看到了被風吹起來的紙屑,笑了笑應了阿零一聲,牽着娃娃離開了。
——
第二日清晨,一行三輛黑色的越野車開在前往晝家礦山的公路上,頭車後座上,蘇婭的母親王玉英揉了揉痠軟的眼角,神色顯得很疲憊。
晝家的礦山開採工程,當初由興華接下的時候她是多麼的興奮,可是如今開工已有近半個月了,卻是連第一樁都沒能打下去。
起初在聽到請風水大師這樣的無稽之談時,王玉英覺得十分荒謬即刻就駁回了,可是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興華換了一批又一批的立樁,選了一個又一個的地點,卻是無論在哪裡下樁,都是半路卡殼撞斷立樁,工程毫無進展!隨着時間的推移,興華越來越無法跟晝家交代,到了要麼解決問題要麼讓出開採合同的境地後,王玉英終於妥協了。
只是,那坐在下一輛車上號稱是業界第一的風水大師,他真的能解決興華這一次的危機麼?如果興華一石未動就讓出了合同,肯定至此成爲業內的笑話,再也沒有翻身之日;此外,晝家礦山的開採還相關晝家給蘇家提供的豐厚聘禮,若是因爲她的原因開採不了,豈不是貽笑大方?
無奈最後藉助於一個毫無依據可言的迷信方案,王玉英此刻只能期望,那所謂的大師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一解興華的燃眉之急!
興華的車開到礦山的時候,普天集團的周秘書一行已在山上等候。大師上山的前一天興華工程隊已經按照大師的要求集體沐浴,換上了素色的衣衫,還將一切開採有關的工作全部暫停,把所有重型的機械全都搬離了現場。
如今幾處曾經下樁的地方,事先已用山草灰以五米的半徑畫圓標記,工作區四周,所有人員全部疏散乾淨,普天的周秘書一行和興華的幾位負責人只能遠遠等在離工作區百米開外的地方,看着一襲白衣仙風道骨的大師獨自朝着下樁點走去。
大師走到第一個下樁點,在山草灰前站定,閉目喃喃似是念了一陣咒語,方纔睜眼跨入了山草灰標記的區域,以繞圓而行的方式逐漸接近立樁打出的黑洞,最後在洞口蹲下,從懷裡摸出幾張黃色的符紙,扔入了洞中。
遠遠看着大師詭異舉動的王玉英有些不淡定了,這個大師,他是在看風水麼?怎麼看着神神叨叨的樣子,還丟符紙?王玉英有些沒底氣的瞥了一眼站在幾米外的周秘書,發覺他的神色並沒有什麼異樣,只能回頭繼續觀望。
大師如法炮製在第二個下樁點做了同樣的事,神色有些微微凝重起來,直到去了第三個下樁點,他剛剛一腳踏入山草灰的圈子就將腳收了回來,蹙眉盯着第三個黑洞看了一刻,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八卦七星銅盤來。
大師手持羅盤舉向空中,似乎是根據銅盤七星偏移的角度找到了一處位於三個下樁點以西五米處的空地,死死凝着那塊空地看了片刻,大師突然俯身,從袖裡抽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大喝一聲扎入了身下的泥土中!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衆人都被大師的舉動驚了一驚,還未反應過來大師已是一下將匕首從土中拔了出來,那本來看着非常普通的地面竟是在那一瞬隨着匕首的拔出噴濺出一米多高的紅色液體,一下濺上了大師白色的長衫,如同鮮血澆頭一般觸目驚心!
眼前這一幕已是超出了王玉英的承受範圍,她又驚又氣的叫了一聲,轉頭對着普天的周秘書一行嚴肅道歉:“周秘書,實在對不起,這個風水大師在業界很有名氣,所以我們才把他請了過來,沒想到這人居然當場做這種故弄玄虛的事來想欺騙我們,讓周秘書見笑了。請你回去回覆你們董事長,礦山開採一事興華會再做研究,請他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周秘書回眸看了王玉英一眼,似是思考了片刻,淡淡一笑點頭道:“既然王董事長這麼說,我就先回去覆命了。王董的意思我會好好傳達給我們董事長,至於我們董事長作何打算,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不卑不亢的說完這番話,周秘書帶着幾人徑直離開,王玉英一回頭狠狠瞪了跟在身後的王剛一眼,破口大罵:“你找來的這是什麼風水大師?整個一故弄玄虛的神棍!今天我們興華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王剛是王玉英孃家的親戚,在興華已經工作了二十多年,同王玉英的感情一向不錯,聽着表姐這麼罵他,心裡既委屈又着急:“董事長,這位張大師真的是世外高人,剛剛您也看見那噴出來的黑血了,董事長您不覺得很詭異嗎?莫不是,莫不是打不下樁是因爲這山裡有妖怪,我們請張大師來抓個妖…”
“抓個屁的妖,你昏頭了啊!”王玉英氣得半死,“他就是一個騙子!騙子你看不出來嗎?!什麼噴出來的黑血,那肯定是他事先準備好的血袋,就是來糊弄你這種沒有腦子的大笨蛋的!如果我們這都看不出來還要請他除妖,那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王剛被王玉英氣急敗壞一陣怒罵也是嚇得不敢再拿主意,唯唯諾諾應了幾聲,猶豫開口:“那,那我們後面該怎麼辦…怎麼給普天一個交代?”
一想到方纔周秘書的話,王玉英更加火大,心裡煩躁把氣全灑在了王剛身上:“怎麼辦?工程隊是你負責,現場操作你最有經驗,該怎麼辦不是你比我更清楚?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再想不出一個靠譜的方案來把這樁給我打下去,你這隊長就不要做了,興華你也不要待了!”王玉英憤憤甩下一個威脅,氣急敗壞的走了。
身後,王剛又急又氣的看着王玉英的背影,再是回頭望了望那早已獨自離去沒了人影的張大師,咬了咬牙,朝着張大師離開的方向追去。
——
“大師,張大師,您留步。”沿着崎嶇的山路,王剛一路追下去,好不容易纔趕上了大步流星的張大師,看看大師身上那一身的狼狽,王剛露出討好的笑容,“大師,您好歹讓我們幫您準備一身衣服換上再走啊,不然您這樣怎麼回市裡?”
呵,張大師冷冷一笑,頭也不回:“不必了,今日之事只當我張某沒有來過,王隊長請回。”
“別啊別啊張大師,您等等,先等等,”王剛追得滿頭大汗,“大師,我知道您一定是看出什麼來了,這個礦山肯定有蹊蹺對不對?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妖魔鬼怪?我們董事長不相信但是我相信啊張大師,您給我一個方案,到時候樁打下去了我必定重金酬謝!”
王剛往前衝了幾步,急急拽住張大師的衣袖,這才讓他止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張大師面無表情盯着王剛看了片刻,淡淡開口:“你真的…一定要把立樁打下去?”
“一定!”
“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
張大師輕嘆了口氣:“這個山裡沒有妖怪,而是這整座山,已是修煉成靈。”
“修…修煉成靈?”王剛呆住了。
“不錯,”張大師的表情無比嚴肅,“如果我沒看錯,這座礦山底下埋的不是金礦,而是玉礦。玉石屬陰,頗具靈性,再加上此處又是這方圓百里之內靈氣聚集之地,玉石千百年來吸收靈氣已是幻化,如今你們強行開採,便是擾了這玉石山的清修,它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你們得逞?”
張大師這一番玄而又玄的言論聽得王剛目瞪口呆,若不是他早已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拼死想抓住張大師這根救命稻草,仔細想想他也定不會相信這番鬼神之論。王剛略微沉思了片刻,喃喃開口道:“那張大師,這玉石山…可有破解之法?”
張大師望着王剛欲言又止了片刻,揮了揮手:“王隊長何必如此執着,這玉山任是哪個工程隊來都不可能打下樁去,既不影響公司名譽,不採也罷。”
說完,張大師便是拂袖要走,但是話聽了一半馬上就能得知破解之法的王剛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三兩步跑到張大師前頭,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張大師,誒呦我求求您了張大師,如果這一次我想不到辦法下樁,您以爲我們董事長會放過我?如果丟了工作,我這個年紀到哪裡再去賺錢養家餬口?求求您了張大師,只要我能做到的,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去試一試,就請您開開金口,給我指一條明路吧!”
王剛苦着臉說得那叫一個懇切,就差沒有給那張大師跪下了。張大師看着王剛思索了片刻,終於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什麼方法都願意試一試?那…王隊長可有聽說過,生祭?”
望着王剛疑惑的表情,張大師緩緩開口:“所謂生祭,就是在盛大的慶典或者祭祀活動中,將活物殺死祭祀神明的一種儀式。此玉山清修多年,正在成佛的關鍵時刻,若是此刻沾染了血光,等於破了它萬年的清修戒律,從此仙根不在,要打下立樁開採礦石,自是,不在話下。”
王剛盯着張大師那高深莫測的表情看了一刻,猶豫開口:“張大師的意思,是要我們宰個豬羊什麼的祭山?”
呵呵,張大師盯着王剛詭異的笑了起來:“豬羊?你當真,想得如此輕巧?”
說完,張大師也不待王剛反應,三兩步就越過他拉開了距離,王剛再是追了幾步卻發覺根本追不上,風中,張大師虛無縹緲的聲音淡淡傳來——話已至此,張某無需王隊長酬謝,王隊長只當張某今日未曾來過,今後發生的一切,均與張某無關。
短短一句話落,那一眼望得到頭的山路上,竟已是再無張大師的身影。
王剛站在山間小路上愣了半天,回想着最後張大師那句帶着戲謔的詭異問句,眼底一點一點,帶上了寒意。
——
當天傍晚,夕陽西照的嵐山,沒能約到小阿零的楚天騏雖然有些鬱悶,晚飯過後還是如約拿着自己的變形金剛到了小公園,等候要與他一決高下的小胖和哥斯拉。
小胖是這一帶的孩子王,年紀比其他孩子大一些,個子也是最高大的,在孩子裡頗有人氣。楚天騏拿着變形金剛在沙堆裡擺出各種英勇造型,等了一會兒,等來了拿着哥斯拉獨自赴約的小胖。
“誒?今天就你一個人啊,你的傭兵團怎麼沒來?”楚天騏隨口問道。
“哼,”小胖冷哼了一聲,“只要有了哥斯拉,對付十個變形金剛都不在話下,不需要他們這羣廢物!”
小胖一句話說的有些激動,臉上的肥肉也微微抽了一下看着有些怪異,楚天騏卻在用心擺弄着自己的變形金剛沒注意到,隨意開口道:“行,那要不就開始吧…”
卻是話音剛落,一擡頭,就見小胖揮舞着手裡的哥斯拉撲了上來!
“打!打死他!”小胖興奮得滿臉通紅,嘴裡含糊不清的嚷着打打殺殺,先是用哥斯拉的尾巴一下將楚天騏手中的變形金剛掃倒,再是一個猛撲,用自己那肥碩的胳膊一下壓到了變形金剛的胸口上,來回拼命碾壓。另一頭楚天騏被嚇了一大跳完全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衝上去推他:“你幹嘛啊!還沒正式開始呢!我,我還沒擺陣呢,還沒用技能呢…你快起來啊,壓壞了怎麼辦!”
而此刻,殺紅了眼的小胖卻似根本聽不見楚天騏的叫喚,什麼哥斯拉大戰變形金剛,如今他的哥斯拉早已經被他扔到了身後,小胖猩紅着眼死命的砸着身下的變形金剛,那瘋狂的樣子嚇壞了楚天騏。
“你…你有病啊…嗚嗚嗚,你把,你把我的變形金剛都弄壞了,很貴的啊!你賠我,你賠我!”楚天騏都被氣哭了,撲過去保護變形金剛卻被小胖狠狠一把推開,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如今的小胖就像是個面對着敵人瘋狂戰鬥的大怪獸,劃拉一把竟是硬生生的把變形金剛的胳膊給扯了下來,然後在楚天騏嚇得都忘了哭的呆滯目光中,站起來狠狠用腳將變形金剛踩了個稀爛!
“哈哈哈,去死!去死!都去死!”小胖拼命跺着腳,死死盯着地上破碎不堪的變形金剛發出了瘋狂的大笑。笑着,他的背上,在楚天騏看不見的地方,忽的出現了一張和小胖的身形一樣大的人型白紙,伴隨着小胖瘋狂的笑聲,白紙的臉部出現了鮮紅的痕跡,紅線蔓延,最終形成了一張猙獰笑臉。
…
那天傍晚發生的一切,給楚天騏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嚴重的創傷,當天回去之後楚小朋友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哭了一夜,便是小胖的爸媽帶着小胖過來賠禮道歉,楚天騏也沒出來。
第二天,情緒低落的楚天騏翹了一天課,當晚辛朵班長打來電話詢問情況,聽過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表示楚同學矯情了;再隔了一天,楚天騏醒來之後再次藉着情緒不佳爲由想賴在家裡,被覺得他矯情的媽媽從牀上直接提溜起來扔進了轎車。
於是,楚小朋友鬱悶了一天又一天,這樣悲傷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下一個週末再次見到阿零小朋友爲止。
“阿零我跟你說啊,當時小胖完全就跟瘋了一樣你知道嗎,跳起來把我的變形金剛踩得粉碎啊,粉碎!然後我就撲上去搶救,結果被他一把推開,阿零你知道嗎,那個力氣,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正常人能有的力氣好麼,比我爸的手勁都大!”
在學校這幾天,楚天騏已經祥林嫂一般把這個故事重複了無數遍,一遍比一遍誇張,一遍比一遍慘烈,辛朵已經聽得不要聽了,這不,沒有了聽衆的楚天騏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個還沒聽過的,講得那是全情投入深情並茂哇!
阿零是個乖乖的好聽衆,聽得認真不說,還能配合着楚天騏的一驚一乍做出些緊張的反應,楚天騏表示這樣的聽衆纔是他需要的好麼,講得更加滔滔不絕添油加醋…
“最後啊,阿零我跟你說,最後那一幕,真是聽者流淚見着傷心啊,小胖把我的變形金剛從地上舉起來放到頭頂,那麼用力一扯!你不知道當時…”楚天騏正是激動的言論突然像急剎車一樣猛得頓住,停頓了數秒,吼得聲音都變了調:“我們怎麼又到小公園來了?!”
“嗯——”辛朵答得雲淡風輕,“因爲阿零喜歡滑滑梯啊。”
楚天騏瞪着辛朵,就像在看一個怪物:“你沒聽我說啊!小胖他瘋了啊!我們到這裡來再遇到他怎麼辦?!啊!”
望着激動萬分的楚天騏,辛朵淡淡勾脣:“沒關係的吧,我們不去招惹他就行了啊,再說了,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我們不是還有你這個男子漢保護嗎?沒事的~”調侃的一句話說完,辛朵看也不看楚天騏一眼,牽起阿零的手進了小公園。
其實對於楚天騏那天的經歷,辛朵是抱着懷疑態度的。小胖她不是不認識,楚天騏她就更熟悉了,要讓她相信是小胖發了瘋狠狠砸壞了楚天騏的變形金剛,她更願意相信小胖只是不小心弄壞了楚天騏最寶貝的玩具,然後被他這個又小氣又喜歡誇張的人編出了這麼個故事,毀了名聲。
只是,一直這麼篤定的認爲着的辛朵,在牽着阿零進入小公園,遠遠望着公園角落裡那以小胖爲首的一幫男孩子正做着的事後,一向淡定的辛朵也一瞬變了臉色。
那一處偏僻的角落裡,正時不時傳來淒厲的叫聲,從辛朵的角度看過去,一隻黑乎乎的不知是小貓還是小狗的動物正艱難的在男孩兒們圍成的圈子裡掙扎,而那個小胖,手裡拿着一根不知從哪裡來的棒球棒望着小動物愉悅的笑着,那個表情可謂猙獰。
辛朵一下愣住了,阿零和楚天騏更是嚇傻了,三人呆愣的目光中,只見小胖一下扔掉了手中染血的棒球棒,跨上身後的自行車,興奮大叫了一聲閃開!然後在周圍的男孩子們或呆愣或驚恐的目光中,一下從小動物的身上碾了過去!
啊!人羣中傳來好幾聲害怕的叫聲,楚天騏亦是發出了一聲慘叫,殘忍一幕發生的瞬間,辛朵下意識伸手捂上了阿零的眼睛,避免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但是辛朵卻不知道,那一瞬所有的一切阿零都看見了,不光是小胖騎着自行車碾過小動物的那一幕,她還看見了那一瞬間突然從小動物身體裡跑出來的一隻白色小獸,小獸凌空躍起朝着她撲了過來,直至朵朵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小胖身邊圍着的男孩子們本就沒有很積極參加虐待,再是看見這血腥一幕全都嚇到了,好幾個扭頭哭着跑走了。
辛朵和楚天騏亦是嚇得有些發抖,眼看着小胖從自行車上翻身下來,提起手邊的棒球棒,得意笑着離開了。
辛朵過了好久才鬆開阿零的眼,三人站在原地發愣,誰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阿零感覺到腳邊有些異樣,低頭一看,竟是看見先前那隻白色的小獸正靠在她腿上,仰頭咬住了她的褲管,把她往公園角落的方向拖。
阿零猶豫了片刻,朝着那滿地鮮血的角落走去。
“阿零…”
“阿零!”
身後傳來楚天騏和辛朵的兩聲呼喚,阿零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一路走到了小動物的屍體旁。走進了之後,她才認出來那是一隻黑色小貓,倒在一片血污之中,整個下半身都不見了,破碎的內臟流了一地。
阿零愣愣的看着那一地的鮮血,看着先前的那隻白色小獸顫巍巍的走到了屍體邊,低下頭去伸出舌頭,在小貓的頭上輕輕舔了舔。
待到小獸再次擡起頭來用着那雙金色的貓眼望向阿零時,她才辨認出來,原來它就是那隻死去的小貓。小貓的那雙大眼睛裡,帶着委屈和迷茫,帶着膽怯和驚恐,更多的,卻是同那死去的小貓瞪圓的雙眼中一樣的,空洞和死寂。
阿零呆呆的望着那雙貓眼,一寸一寸陷入無我的境地,漆黑墨瞳中黑霧越來越深,卻是下一刻,瞳孔中心金光一閃,墨瞳瞬間被金色的貓眼取代!
那一刻,幾乎是同時,阿零擺脫了一下衝上來拉她的辛朵,轉身朝着小胖的方向追去。
兩手着地,她以四肢奔跑,那個樣子就像突然化身成了一隻靈巧的小貓,辛朵什麼都來不及細想就追着阿零跑了出去,一路追到公園外的十字路口,辛朵眼看着從對面拐彎過來速度極快的轎車,看着正站在路口等待的小胖,再看着那飛奔上去就要撞上小胖的阿零,嚇得一聲尖叫猛地撲過去一把摟住了阿零的腰!
卻是在那一刻,便像是時間一瞬停滯,慢動作播放一般的視野裡,辛朵驚恐的看見小胖的背上突然多出了一張人型白紙,畫上去的黑髮和五官,猙獰笑着的血紅嘴巴,那個樣子看上去像極了鄉下燒給死人的紙人,而那張臉,居然有幾分像小胖!
下一刻,就在辛朵因恐懼而呆愣的那一刻,背對着他們的小胖突然轉了過來,臉上帶着和那紙人一模一樣的猙獰笑容!一聲尖叫卡在喉嚨深處還來不及叫出來,下一刻辛朵就一瞬失去了知覺,從阿零身上軟軟滑落躺到了地上。
那一刻,一股陰冷的風迎面襲來,阿零體內的貓靈一瞬散去,朦朧間她只看見眼前一張慘白恐怖的鬼臉一閃而過,下一刻,她已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腰,猛的一下朝後方拉去!
阿零飛了起來,一下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那一刻奇異的觸感讓她呆了呆,猛一擡頭,望上了一張美豔絕倫的臉。
美人低頭衝着阿零妖嬈一笑,那嬌豔的紅脣如同雨後玫瑰般綻放:“稍等片刻。”輕輕說完這麼一句話,美人將她放到地上,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風姿卓然的向着前方的小胖走去。
此刻的小胖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整個如同褪了色一般變成了深深的灰色,而那個尾部纏在他脖子上的紙片人卻是越來越鮮活,像是吸收了小胖所有的生命一般,慢慢變厚,變得立體,變得很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只是那張臉上卻仍舊一片慘白,笑得無比猙獰恐怖!
望着那恐怖一幕,美人卻是毫不在意,一張妖嬈的臉上帶着淡淡笑意,甚至還有一絲,不屑?
美人靠近之後,紙片人咯咯發出了恐怖的笑聲,突然張嘴,從血盆大口裡吐出無數白色的紙漿來!
美人卻是毫不在意的一伸手,五指之間一下飛出無數青色的小蛇,吐着猩紅的信子呲着毒牙朝着紙片人飛去。無數小蛇在撞上紙漿之後掉落在地上,卻是有更多的小蛇突破了防線一下張口咬在了紙片人身上,死也不鬆口。
紙片人痛苦的扭曲起來,連帶着下方猶如沉睡了一般的小胖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美人揚起纖長的手臂隔空一劃,一道白光閃過直接割斷了紙片人的尾巴,小胖暈倒在地上,紙片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身上掉落出無數雪花般的碎紙屑,掙扎着朝天空逃去。
美人仰頭看着急速逃竄紙片人,神色淡淡抱起雙臂來,露出了一副閒事的模樣,下一刻,那跑得飛快的紙片人像是一瞬撞上了一個透明的屏障,終於如同一張廢紙一般從天際飄落了下來。
呵,美人收回視線,神色鄙視的冷冷哼了一聲。
連結界都發現不了的小妖,要不是爲了救主子,她纔不屑於出手呢~這麼想着,美人高傲的邁着貓步朝那已變成了巴掌大小的人型紙片走了過去,在它瑟瑟發抖的當口,毫不客氣的用那錐子般的細高跟狠狠踩了下去!
“叫你興風作浪!叫你出來欺負我家主子!姐的契約是被動召喚技好麼!特麼的姐正在走內衣秀好麼!你既然讓姐穿着三點式一下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再一下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那你特麼的就不能再專業一點?你倒是再強一點啊?你強一個給姐看看啊?啊?!”
美人一邊大聲怒罵,一邊用力擰着鞋跟,直到那小小的紙片人吐出一口白煙灰飛煙滅,才滿意的攏了攏長髮,整理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朝着小阿零走去。
望着眼前這個胸大腰細腿長全身只穿了一套黑色內衣披着一件薄如蟬翼的黑紗披肩的女人,阿零緊張的要死,想起她方纔踩小人時的恐怖模樣,娃娃下意識退後了一步想要逃走,但是晃眼又瞥見了還在不遠處昏迷的朵朵楚天騏和小胖,阿零掙扎了很久,還是留在了原地。
美人邁着妖嬈的步伐風采翩翩的走來,走到阿零身前,一個附身半蹲了下來:“屬下佘青,見過主子。”
阿零徹底呆了,呆了半天又半天,最後偷偷斜眼朝身後望去。
“不用看了,主子叫的就是您~”美人盈盈一笑,眼角眉梢盡是風情,“主子手腕上帶着的鏈子,上面穿的就是佘青的鱗片,佘青是主子的契約獸,亦是主子的屬下,是主子的主子將我倆契約到了一起,那麼…主子能否叫一聲佘青的名字?”
佘青微微笑着耐心解釋完,等着阿零消化這些信息,片刻之後娃娃在腦海裡理清了關係,微微點了點頭:“佘青…”
略帶遲疑的童聲一出口,那手鍊上的銀白鱗片突然閃現出幽藍光亮,阿零吃驚的盯着那漂亮的蛇鱗,聽着佘青笑眯眯的說:“主子喊出了佘青的名字,便是承認了佘青的追隨,佘青此生便侍奉您爲唯一的主子,死生不渝。”
一番話阿零聽得似懂非懂,只是看着佘青淡淡笑着的溫柔模樣,心覺應該是好事,微微抿起嘴角點了點頭。
佘青笑了,微微直起腰,向上挺了挺那傲然的36e:“那麼現在,就請小主子將佘青領回家去,給佘青找件衣服穿可好?~”
——
秋日的午後,嵐山山頂大宅,圍着粉色圍裙的老管家正在廚房裡忙碌。
最近他的心情非常好,做什麼事都喜歡哼點歌,此時此刻也是一樣,他一邊燉着給阿零補身子的小雞湯,一邊烤着主子愛吃的抹茶蛋糕,聞着廚房裡雞湯和蛋糕交疊在一起的香味,只覺得心情萬般舒暢。
叮咚一聲,門鈴響起,答錄機裡傳來小阿零糯糯的童聲。咦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夜福心想着,手裡擦灰的抹布都忘了放下,就朝門口跑去。
晝家大門一下打開,夜福臉上溫柔的笑意還來不及散去,就在一瞬看見堆在門口的三具小孩兒“屍體”時僵在了臉上。
“阿福,快,搬進去…”耳邊傳來阿零急切的呼喚,夜福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三個孩子只是昏迷了…只是,爲毛會昏迷?阿零又是怎麼把人帶回來的?
夜福正在恍惚,忽一擡眼間,只看見一個黑黢黢的高大身影一下出現在了門口擋住了大半的光線。那具切斷光線的身體,前凸後翹,該有料的地方用料十足,該少肉的地方一塊多餘的肉都沒有,膚白如玉肌若凝脂,身材高挑修長整整高出了他三十多公分!
夜福愣愣擡頭,望上一張揹着光的絕美容顏,勾人的眉目高挺的鼻樑嬌豔的紅脣處處精緻的五官!夜福一下皺起眉來,全身防範賤女人靠近主子傷害阿零的小雷達全部嗖嗖豎了起來。
這,就是夜福和佘青的第一次相遇。
在那一片完全蓋不住秋日寒意的暖陽之中,佘青抱起胳膊打了個寒顫,無語的瞪了一眼那死死盯着自己半裸的身子猛看還木給錢的小老頭,挑釁的揚起了眉梢:“看什麼看,沒見過大胸美女正面高清無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真人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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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篇生祭篇開始了,第一章紙片人的故事,大家還喜歡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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