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雨只下一小會兒,怎麼我看到現在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陳曉曉終於有些撐不住了,站了起來,有些不耐煩地頂了頂旁邊的廁所間。
“估計天氣預報說的是木德星吧!”徐欣然顯然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她們的煩躁是有原因的。一是在分頭前往庇護所時,差一點被遊走着的幾名士兵發現,慌不擇路,因而穿過了樓道,逃進了樓外側的一間小的廁所房。二是這裡的環境實在太差,烘臭氣味以及漫出的污水令人作嘔,她們都想立刻離開這兒,但又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不敢貿然出動。
“聽見沒?有叫聲!”隔壁,徐欣然猛地站了起來,小聲敲擊着兩人間的隔層,“你能聽得出是…我們的人嗎?”
一聲不大的槍響後,叫聲瞬間就被掐斷了。
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午夜驚魂,不斷擊打着兩個女孩的心理底線。
“聽···見了···”陳曉曉突然有了一種更不祥的預感。“他們受到攻擊了?”
剛纔與其說是叫聲,不如更像是黑手黨的嘍囉被一槍打中大腿後,絕對無助的慘叫。
“好像是的,不會死人吧!”
兩個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在黑夜中彷彿是一道光,格外顯耳。
“我受夠了!”徐欣然終於是忍不住了,慢慢推開了廁所門。沒有人,但也沒有幾乎任何生靈,除了不放心跟出來的徐欣然。
“你不要命了!”陳曉曉相比于徐欣然更爲地謹慎,甚至把廁所裡的一隻拖把都拿了出來“護體”,“要是在這裡又有什麼守株待兔的敵人…”
“與其在這裡等着,不如換一個更好一點的庇護點,“徐欣然大口呼吸着新鮮口氣,並靠在出口處,偷偷向外張望着,”不要大聲講話!這纔是…”
她話音未落,只聽得車庫那邊傳來一陣巨響,火光透過玻璃直衝天,零零碎碎的金屬碎片掉落聲,以及若有若無的吵吵嚷嚷聲,倒是在黑夜裡面格外鮮明。
兩個女孩嚇得不輕,忍住了自己將要大叫的嘴巴,但忍不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
“你剛纔…說什麼來着?”陳曉曉捂住心臟有些無力地問道。
“我忘了…”
但徐欣然沒有因此而失去行動力,在短暫的思考後,急忙回頭,把陳曉曉,連同着那根拖把,一同推進了廁所裡。
“怎麼了怎麼了?”
“噓!”
她放在嘴邊的手指明顯在顫抖。緊接着,她指了指耳朵,暗示着“聽,有聲音”。
在以前的訓練課,麥瑟爲了練習徐欣然的聽力,一度換了十幾雙鞋子,並結合這好幾個場景,折磨了她好久好久,也正是因爲這,它形成了一種獨具的精神敏感,不管你在幹什麼,只要那一種特殊的聲音出現,腦海中便自動會閃爍警示燈。
現在,她聽見了腳步,而且能辨別出,大概是兩個人,正在朝着廁所的方向快步走着。
“完了,我也聽到了。”陳曉曉縮起了頭,“於冠捷給我們配槍了嗎?”
“我…我記得沒有…”
其實徐欣然心裡更爲害怕,雖然表面看起來很淡定。槍能給人一種虛擬的安全感,沒有槍,可以說碰上了危險,她們能求生的機率接近爲零。
腳步聲越來越響,這意味着這雙腳的主人目標很明確。陳曉曉四下看了看,除了就過來的一根拖把,她們真的找不到什麼能和“武器“掛的上鉤。
“別說話!他們進來了!”
兩個不知名的傢伙躥進了這間廁所,大概在這裡徘徊了幾秒鐘,其中一個跑到了另一邊,貌似是在小解,而另一個的腳步忽然變得很細,就像一隻貓,幾乎聽不出他的方位,但陳曉曉和徐欣然都相信,這一個絕對是朝着她們這裡來的。
怎麼辦?在戰爭中,沒有人會關心廁所裡的性別問題,如果這個人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角落,那自己絕對會被發現。
她心裡有些萬念俱灰,祈禱着能發生什麼奇蹟阻止可能發生的威脅。而徐欣然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居然抄起了那可憐的拖把,守在了女廁的門口,好像在宣告,有誰敢進來,就把他的腦殼子打爆。
”呀!”也不知是怎麼,一個人猛然握住徐欣然砸下去的拖把杆,速度之快,又是那麼一拉,徐欣然當然經受不起這身後的力量,被甩出了兩三米遠,撞在了牆上,而陳曉曉也沒有作出過多反應,一隻槍口就已經立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們?”
槍口緩緩下落,猙獰的面容和音色沒有應時而起,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什麼陌生的敵人,而是汪東陽。但從對方的臉色來看,他更加地吃驚,緊張,和一絲的羞愧。
“不…不…”汪東陽已經慌張地不知道該怎麼調整自己的神經了,不停地道歉,雙手合十,彎着腰,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兒,卻吞吞吐吐地在原地結巴,“不好意思…不不不…”
直到過了幾秒鐘,他短路的大腦才逐漸重新連上,把自己誤傷的徐欣然扶起,並誠懇地在一旁道歉連連,掏出隨身帶的創可貼,迅速將其扒在了對方額頭上的一道小小的傷口上。
“好了,沒事啦!”徐欣然也很爽快,沒有計較什麼,並調侃着汪東陽,“你要是再多開一槍,再懺悔都來不及了!“
“是是是…”
的確,如果汪東陽反應慢了半拍,他會後悔半生。
不一會兒,男廁的雜聲也沒了,劉鵬飛也結束了他的“戰鬥”,轉而去找消失的隊友。
“喂,你人呢?”他循着噪聲,才發現了汪東陽和那兩個女生的位置,不禁驚呼,“老汪…你耍流氓啊!”
“我…”
這一句再次重傷了自己的死黨,這幾分鐘或許對於汪東陽來說,已經不堪回首,他無力辯駁,只能在廁所的內平復着自己心理的波動。
“好了好了,你就別調侃他了。”陳曉曉爲他打着圓場,“你們那邊敵人多嗎?”
“一路上沒有看到多少,剛剛擊斃了一個落單的,“劉鵬飛很驕傲,”大多都是朝着c和e樓那邊去了,我們正準備往那裡看看,順便想看能不能抓住個落單的嚴刑拷打…”
事實上,汪東陽在一旁都不好意思拆穿這個避重就輕的傢伙,走到一半說自己尿急,他們才火急火燎地找到了這個較爲隱蔽的廁所。
這裡是一條直道,左面是一座建築的陰面,右方則是四米多高的圍牆,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這裡居然藏着兩個女孩兒。
不過,兩個女孩兒沒有起太大疑心,或者說對事實已經心知肚明瞭。“我們好像也看見了,而且似乎開始交火了,”徐欣然和陳曉曉對視過一眼後,語氣更堅定了,“我們本來要去地下室的,結果…路上真的太危險了…”
“啊?你們要去地下室庇護?”
“嗯,於冠捷讓我們去的…”
“就讓你們倆光着手去?”劉鵬飛很驚訝學霸的心大,“你們這…和白給沒什麼區別。”
“對了,他人呢?“汪東陽反應過來。
“他要給我們拖時間來着,然後…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這很符合於冠捷平日作風,做一匹孤狼,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問題。但現在的情況是他一個人能解決得了的嗎?汪東陽想,如果學霸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要抓着對方的領子好好質問一番。但他人呢?
“你們在哪裡碰到他的?”汪東陽整理着自己的槍械與武器,假裝不經意地問着。
“女生宿舍,當時還有王然和何秋雅,我們分頭跑的…但我們沒有武器…”
“他都跑到你們宿舍那邊了?”劉鵬飛差點羨慕地連氣都沒喘上來,“他這還是人麼?這種活我來也可…”
汪東陽又想揍人了。他後悔沒有帶一捆膠布,能隨時把死黨的嘴巴纏上,這樣就不會使整個話題被帶偏。時間已經很緊迫,他手中幾乎沒有什麼現成的情報,當前的局勢他也沒有能力去分析。如果找不到同伴,他們便共享不了已知的有用信息。
除非…找到那名使用魔魂的人,以解除通訊和電力的封鎖,這樣,勝利的天平纔會重新向他們傾斜。
這是不是就是槍聲的來源?還是單方面的碾壓?
他逐漸明白於冠捷的想法了,從戰鬥的激烈程度,讓戰鬥力低下的女孩兒撤離戰場,是更好的選擇。
“等等,”他拔出了自己佩戴的手槍,並握着一節**,放在了陳曉曉和徐欣然手中,“你們應該會使用這種手槍,外面真的比較危險,我不建議…你們再去地下室…地下室遠不遠?“
“還行吧…四五百米的樣子…“
這個距離比汪東陽最初估算值小了許多,他轉念一想,地下的庇護所應該比這裡更安全。就在剛纔來時,他們擊斃了一名距離這裡一百米不到的偵察兵,再加上距離不算太遠,或許,當一次護送的騎士應該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最重要的是,他一開始就懷疑,入侵者此行的目標,會不會就是這些血型特殊的女生。
“這樣吧,“他改口道,“我們送你們過去,更保險點兒,你們覺得怎麼樣?”
“唔…那…”陳曉曉和徐欣然悄悄商量了兩句,點點頭,“好的,那麻煩了!”
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情。
”那好,我們就趕緊過去!“劉鵬飛活動了一下腰桿,慢慢走出了廁所,但他沒有看見,在他的左前方,一個帶着鴨舌帽的男人正靠在排水管道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並假裝欣賞着手裡手槍上的花紋。一聲槍聲響起,劉鵬飛只感覺左臂一疼,整個人便逆時針倒在了地上,人的左邊瞬間鮮血淋漓。
”怎···”汪東陽站在劉鵬飛身後,一把抱住受傷的死黨的同時,並從對方的口袋裡抽出手槍,朝着那頂鴨舌帽就連開三槍。
他可以確定至少有一槍命中了目標,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子彈在男子的頭上崩出一團粉末,而想象中的畫面,一點兒都沒出現。
“找到你們了!”年輕男子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吐了一口唾沫,撫摸着自己頭上的一道缺口,而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束手就擒,還是···”
他在汪東陽的槍口下,用手指轉着槍,無所謂地向廁所那裡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