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的速度慢了下來,感到做動作的吃力。
“等一等…讓我喘口氣。“他在距離頂部還有兩、三米處停了下來,想休息那麼幾秒種,想緩那麼幾秒,然後一鼓作氣爬上去。
“吭咔吭…咔!”
汪東陽警覺地循聲看去,但率先聽到的卻是下面上官致遠發怵的聲音:“我的天!東陽!鉤子!”
鐵鉤已經不堪重負了,它慢慢地朝下面沉去。
“快上來!”汪東陽急忙抓住了鉤子下面的繩子,“它快掉下去了!”
但是他畢竟只是個人,僅憑一雙受傷的手,無法阻止繩子在手裡緩慢的滑動。
“對!快上去!”萬晨在上官的背上喊道,“汪東陽撐不了多久的!”
他們距離地面幾米,身下是星星點點的火舌和堅硬的地面,即使摔不死也能弄個半殘。
“好…”
上官致遠不再看着腳下了,慢慢地向上挪動着身子,而汪東陽似乎更加痛苦——他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是大腦仍然在命令自己不能鬆手。
繩子上的兩個人有節奏地向上攀爬着,一點一點向自己靠近。
別鬆手啊…汪東陽…
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但手臂的知覺越來越淺。當上官行進到距離管道只有幾十釐米處,排氣管臂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嘆息,然後猛地下墜。
“別!”
汪東陽身體一個前傾,伸手抓住了上官的一隻手。
“快——上——去!”他聲嘶力竭地喊着,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同時,他也在用僅存的一點力氣往上拉,而上官致遠也在慌忙中難得保持了冷靜,抓住了管道口的邊緣。
“啊!”
兩個人撕心裂肺地大吼着,連翻帶爬,終於是將疲勞的骨架一同扔進管道內。
汪東陽身體貼着管壁,極爲痛苦地撫摸着自己繃帶下的傷口,暗暗的紅色在雪白的繃帶上格外顯眼。巨大的喘息聲貫穿通風管,他多麼希望自己能成爲《使命召喚》的主人公,呼吸就能回血,可現在就算呼吸到大腦缺氧,雙臂仍然疼地讓他幾乎崩潰。
“東陽…”上官致遠爬了過去,扶住了汪東陽極具顫抖的身體,“可不可以?要不要…給你打點麻藥?“
“不…用…”
“那…喝點水,我們先休息休息…“
就像直男常說的“多喝熱水“,上官能做的只能這麼微不足道。
過了幾分鐘後,痛覺稍稍麻木了些,汪東陽清醒了許多,把手臂上的繃帶解開,重新把傷口縫合了一遍。
“好了…”他勉強在臉上擠出一個微笑,“我們…現在要去哪兒來着…”
“‘15/16’的房間,你們有印象麼?”上官致遠看了看萬晨,而萬晨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
“但是我記得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到地圖,”他忽然說道,“我記得我經過了一個地方,那裡好像是主控室,牆壁上好像貼着地圖。”
“你確定?”
“我能從那裡來到這,也能從這回到那。”萬晨雙手扶起了上身,“那就是控制中心,我可以肯定。”
“那好,我們跟着你走…”
但願那是控制中心,而不是什麼…
通道潮溼的空氣中,像是一羣人在這裡咳嗽了一小時,難聞,他們卻不得不承受下去。
真不曉得通氣管道的味道爲什麼這麼差,難道就沒有人定期噴灑空氣清新劑嗎?汪東陽感覺自己整個口腔的氣味都已經快和管道內的味道一樣了,而萬晨忽然停了下來,指着前面的一個十字網格蓋說:“就是前面了,那個口。”
“哦,那你先把住口,我們倆下去看看。”汪東陽透過風口,瞧見空無一人的的密室,各種電子設備整齊排列。
這可能真的是主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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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這一個拐道,就是那個叫做“15/16”的房間了。
於冠捷格外的小心,他在另兩個同伴身後打掩護,從不大的瞄準鏡裡看着他們前行。牆壁不知從什麼地方變成了大理石的原料,靠着它,一種悽然的涼意刺骨。
“我會閃位,你注意。” 楊潤澤用脣語和學霸交流。
這個詞彙是這幾個人的特有暗語,選自遊戲中,即讓最前面的那個人遇到危險時閃開位置,以便讓狙擊手命中目標。
於冠捷點頭示意,等待着隊友翻身到大理石牆的另一側。
楊潤澤一個前傾,身體瞬間移到了牆的另一側,緊接着於冠捷也突向相同的位置。但是,他們等的第一聲槍響,還是沒有到來。
“應該是這裡了,“他看了眼地圖後,肯定地點點頭。
透過鋼化玻璃,僅憑肉眼就可看見其內是多麼的混亂。隨地亂扔的白紙,像半個集市,又像是寫字樓,像一口深淵。
“那邊有刷卡器,看起來這邊也能刷卡進入。”於冠捷把撿到的磁卡按在手心裡,“如果卡片不行,那就只能破牆了。”
他繼續對後面的人說道:“我去開門,劉鵬飛給我瞄一下,楊潤澤注意後方情況,必要時候撤退。”
“我去就行了,”楊潤澤奪過了卡片,“老劉我不放心,你給我瞄着。”
於冠捷愣住了一會兒,隨即點點頭,帶着劉鵬飛跑向了後面。
楊潤澤緩步走到了這個不知用途的房間外,看到了刻在上面的編號:15/16。他深吸了一口氣,把磁卡貼在了讀卡器上。
“嗶“!
門彈開了一點——這張卡是有用的。
“門開了!”他向後面做了個手勢後,便打開了門,一躍便越了進去。
這並不是於冠捷的本意,但他通過瞄準鏡看到,房間內部,也沒有什麼。一條大概五米長的走道與大門相連,裡面雜亂無章的佈置更加明顯,但是,一張褐色的辦公桌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被潑上了鮮紅的油漆,並且形成了一個單詞:welcome。
“停…停下!”
於冠捷顫抖地禁不住小聲喊道,把旁邊的劉鵬飛嚇了一跳。他不知道楊潤澤看沒看見這個標誌,但此時此刻,他真希望能用意念把莽撞進去的楊潤澤拽出來,再好好揍他一頓。
“劉鵬飛你趕快跟着他…我就在你們後面幾米處。”他示意着旁邊的劉鵬飛,並又向後面的兩個女生交代:“你們看着後面,有什麼異常趕快給我說。”
“沒問題!”
他重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在瞄準鏡中追尋着兩人的的動向。眼前,劉鵬飛正尋找着楊潤澤的身影,很奇怪,對方跳進房間內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僅僅幾秒鐘後,他卻感覺這裡一個人好像都沒有。
“楊潤澤,你在哪兒?”劉鵬飛緩慢地走在走道中,吞下一口寒氣,彷彿置身於一間隱形的鬼屋。
聲音慢慢地消失,激起了他的恐懼。
“…就在你旁邊。”
在走道與室內的拐角處,一個鬼魂似的聲音從劉鵬飛旁邊冒出,着實把他嚇得不輕。
“你在這兒呆着幹什麼?”
“等你啊。”
“你看到這個地方寫的什麼嗎?!”
“肯定看見了,這不,我也沒有走遠幾步,”楊潤澤指了指前面,譏笑道,“你倒好,那麼一個大活人你都看不見…活該被嚇!”
“……好好好……我活該…”
劉鵬飛心想反正人已經找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鬆下了緊繃住的神經,靠在了身後冰涼的大理石牆壁上,鬆了一口氣。
兩人進入了房間,並向後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於冠捷心領神會,收起***,領着身後的兩個女孩向前小心走去。
“門留一條縫,拿個東西別一下,”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向徐欣然吩咐着,“你們倆現在這兒待一小會兒,我們在這裡搜查一遍…”
但前面的兩個“衝鋒隊員”發出了一聲驚呼,同時,一支白羽箭從不知名的地方射了出來,擦着楊潤澤的手,打在了地板上。
“噓…怎麼回事?”於冠捷急忙舉起手槍,只可惜面前沒有什麼妖魔鬼怪。
“不知道…”
“箭從哪裡放出來的?”他很急躁,音量也有點大,“你碰什麼了嗎?”
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有誰碰到或者踩到了什麼隱藏的機關。楊潤澤把手指在褲子上擦了一遍,並用槍口頂了頂地上的白羽箭,隨後便把這做工精細的箭從地上撿了起來。
“這把箭,歸我了。”他說。
又是一個相同的聲音。一支箭穿破了所有的空氣阻力,箭心直直地向着於冠捷,呼嘯而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箭最終是射在了學霸的左耳邊,而且多半是因爲於冠捷的頭顱迅速一側。
“看來你又多了一個收藏品。”於冠捷慢慢吐出一口氣,半開玩笑地說道,無疑是在掩蓋內心的不平靜。他迅速掃視周圍,問道:“剛纔有誰動了?”
“我…我好像摸了一下這裡的…牆壁…”徐欣然非常緊張地說,”我…我不知道…“
“別碰了,這次我沒有受傷,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於冠捷示意大家淡定,在細緻觀察過箭身後,慢慢將其移到了一個角落。
“你受傷了麼剛纔?"
“沒。”
但楊潤澤的動作不像口中表達的那麼輕鬆,他的手指被刮破了,流出了一點血,但是這點小傷,他覺得沒有必要告知所有人。
剛纔的異常足以說明了這裡的不對勁,他們都警覺起來,生怕忽然冒出來比箭殺傷力更強的東西。然而,這道開胃菜之後沒有了正菜,一切又迴歸了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