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如新的巨大鐵匝門就這樣沒力地開着,像是在迎接着什麼,又像是在推託着什麼,於冠捷把手上的柯爾特插進了皮套,卻絲毫沒有要向前走的意思。
面前的實驗室入口處,淡藍色的光線充斥着整塊區域,彷彿要把人吸成一副空殼。沒有人,也沒有多少擺放着的實驗藥品,遠端也只有幾個路口,通向沒有邊際的未知領域。而在面前的一片空地,也異常地寬敞,卻始終有一種玄機,嵌在某一個神秘的位置。
“碩大的基地,怎麼連個實驗人員都沒有?我可不相信一兩個保安就能完成什麼噁心的生化。”
楊潤澤走到了於冠捷旁邊,若無其事地把刺刀裝在了AK上。
安靜的直道走廊,玻璃做的牆內,白的閃人的燈管非但沒把陰森去除,反倒是將潛在的陰冷擴大數倍。
他們環顧了四周,依舊是沒有發現人的蹤跡。
“不可能…這裡這麼幹淨,一點都不像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
“也就是不惜代價地將自己的人通過一切渠道變成生化。”
他們持槍謹慎地往前走着,穿過了大廳,於冠捷甚至檢查了一遍眼前是否有肉眼察覺不到的激光,但他什麼都沒發現。
“從這裡開始吧。”
他檢查過後,擰開了面前鋼門的把手。長廊之後,透明的平臺,黑暗無比。明膠覆蓋過的透明塑料板間,引向更多錯雜的、未知的地方。
“這些路應該就是通向什麼實驗的房間吧…”
“差不多,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於冠捷看了眼徐欣然的表情,沒有再說什麼,戴上了紅外線頭盔,打算通過這黑暗裡探查什麼可怕的蛛絲馬跡。
“我去看看有沒有開燈的裝置。”
他的神經開始繃緊,確定了周圍沒有可疑之物後,腳再慢慢地向前踏,儘量不弄出聲音。
但於冠捷剛邁出了兩步,燈光便一瞬間全部亮起,彷彿是事先約定好,把原本黑暗的環境,變得如此明亮。
“哇呀!”徐欣然禁不住叫了一聲,在寂靜裡格外響亮。
“感應燈,還很周到。”於冠捷摘下紅外線,“小點聲,你不知道剛纔從軍事學上講,我們有可能會被潛在的敵人發現。”
“哦…我也不知道…”
“好吧好吧,那現在要學會剋制,總之,你的前面,有我們。” 於冠捷不再理論什麼無關緊要的問題,轉過身,向前走去。眼下,他們幾乎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倒是在作爲掩體的平房外,有幾個像模像樣的衛兵,有點像是在…
翁中捉鱉。
姑且算是走到了這一步吧。他拿出了對講機,試探性地按下了開關,仍然是沒有什麼回聲。
“還是沒有信號…”
周圍房間很多,這似乎都是一些單人或者雙人的辦公室,需要特定的身份卡或者指紋識別才能進入,於冠捷也沒有太多辦法,他們只能先對玻璃門裡探勘一番,或者看看門牌上有沒有特殊的標記,然後再決定是否有必要破窗或者破門。
“分頭找,加快點效率!”
他主動脫離了大部隊,向前多走了幾步後,開始對這一塊兒進行更加細緻的探查。視覺,嗅覺,聽覺,於冠捷始終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漸漸,他推測,這一片應該不會留給他們什麼有用的信息。
這是什麼?
於冠捷蹲了下來,看見自己的腳後跟,踩着一張帶有很多計算機作圖的紙。
這似乎是從牆上掉下來的,一張有很多詳細配述的消防逃生圖,他拿起了這張紙,和牆上的痕跡比對了一下,確認了自己的推斷。
“嗨,我找到了這個!”
他小聲向另外兩個人招呼着,並把手裡的圖紙亮了出來。
“這是什麼?”
“逃生演練用的,”於冠捷說,“不過對我們而言,可以當地圖來用。”
但他手裡的地圖並不完整,有很多腳印,污點,起卷,尤其是左邊,像是被什麼抓開了,差一點便讓整張紙分爲兩半。
“我們現在應該在這裡。”楊潤澤把手伸到了地圖上,“然後…這都是什麼呀?”
“好多…小房間…”徐欣然吞吞吐吐地說道,“而且都沒有標註,我們該去哪裡?我總感覺,他們…好像故意設下這麼多的東西,就爲了…”
“要是這樣的話,我就能大開殺界了,好久沒有體會槍淋彈雨的感覺了!”楊潤澤故意挑逗着對方,“玩過《求生之路》麼?就是隻有四個人,打一堆的喪屍,尤其是那種爆漿的視覺體驗…”
“你別胡說,那只是遊戲。”
對於楊潤澤,於冠捷已經沒有太多的脾氣了,因爲這個人簡直就是相反的自己。比如射擊精度,比如細節的處理,比如性情,要不是這人還算自來熟,懂一點禮貌,他真不想何其組隊做任務。
瞪了一眼楊潤澤後,於冠捷重新投入進分析地圖的環節中,不過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擠滿了整張塑料油皮紙,辨認卻異常艱難,像是被什麼東西抓過一樣,破爛不堪。
Sci…science?
他眯着眼睛,試着拼出了這個單詞。它印在了一座矩形的房間內,但於冠捷猜測,這個房間代表的,應該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科學”。
他拿出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小圈。
周圍安靜得出奇,於冠捷花了五分鐘,在地圖紙上花了兩個黑圈,並描出了幾條路線。
“你在幹什麼?”楊潤澤走過來問道,“發現了什麼嗎?”
“大概有兩個地方我們可以去看一看,”於冠捷給手裡的地圖拍了一張照片,“一個是這個‘science’,還有一個…這裡,”
“確實很可疑,這麼大塊區域,幹什麼的?”楊潤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且上面還有個‘1’,是不是它是老大待的地方?”
於冠捷搖搖頭。“很奇怪,每一個工作室都有自己的號碼,“他指給對方,”1,2,3,5,6…11/12,13/14…我找不到其中的規律,所以我也不敢這麼下結論。”
“也對。”
於冠捷把地圖傳給了同伴,並用照片想着之後的一條路線。 ωwш ◆тт kΛn ◆co
“先去這個叫‘science’的地方,然後從這邊走,到達這裡。”他拿出手槍,檢查了一遍,“裝好彈藥,朝這邊走。“
看來收穫還是不小。
他們仍然在搜尋可疑的跡象,提防着潛在的危險,但這裡就好像被徹底清空了,除了環境有一點混亂,其他一切正常。
當通過了第一條走廊,於冠捷看見,一個圓形的區域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與之相連的,是另外三條路徑。
“我的天,這就是迷宮啊!”楊潤澤在旁邊小聲地說着,“他們是怎麼記住自己在哪裡工作,哪裡睡覺的?”
“關鍵是我們找不到人。”於冠捷喃喃自語,“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問道:“你們看過《生化危機》麼?”
“看過,”楊潤澤摳了摳自己的頭皮,“不過我只看過第四和第五部,你問的是…”
“第一部。”
“我看過…”徐欣然顫抖着舉起了一隻手,“一個小隊…去到一個地下實驗室裡尋找…生還的科學家…結果沒有幸存者…科學家全變成了…喪屍…”
她顯然對這些場景記憶猶新,尤其是現在的場面,正在不斷地與電影中的場景重合。
“而且最後就主角活了下來。”
“行了,別說那麼多了,”楊潤澤對這種消極的劇情有點不耐煩,“現在不什麼都沒有嗎?我帶了充足的子彈,要是有喪屍敢在我面前晃,我就…”
他做了一個開槍的動作,可這種滑稽並沒有引起另外兩人心情的好轉。
於冠捷的表情仍然很凝重,沒有再說什麼,把地圖拿了出來,朝右指了指:“這邊。“
又過了一條走廊,但場景似乎和上一條走廊如出一轍——不鏽鋼門,刷卡鎖,玻璃牆,但是地上更加凌亂:廢紙,碎瓷片,爛布條,還有各種叫不上來的液體,凝固在地面上,彷彿之前這裡開過一個派對。
“小心行事,”於冠捷做了一個手勢,“每個人看住一個方向,有異常趕緊通知…”
“學霸…”
“嗯?”他回頭看見徐欣然的眼身不太對勁。
“我發現了…這個…”
於冠捷朝那裡看去,看見了女孩兒口中的異物——是一張磁卡。
“磁卡?”他來了興趣,小心走了過去,蹲下去撿起了這張卡,“有編號,有姓名,但是沒有照片,有點像一些學生卡校園卡…卡森?”
於冠捷拿着這張卡片走到了一間辦公室外,朝着讀卡器刷了一次,在一聲突兀的機器叫聲後,厚重的玻璃門移開了,亮出了室內混亂的一切。
“看來我們找到塊兒敲門磚。”
他很高興,想把卡收到口袋裡,但在同時,他看見自己的手掌多了幾處血跡。
這…
手上沒有疼痛,也沒有傷口。於冠捷翻過卡片的背面,暗自吃了一驚——磁卡背面,附着着大片棕色的血跡!
他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重新審視起磁卡掉落的位置,並且對着走廊的前後看了很久。
“怎麼了?”楊潤澤正準備進到屋裡,看見了於冠捷極爲反常的舉動,但對方的臉色猶如吃了一條苦瓜,非常難看。
“卡森先生…”學霸慢慢把卡的背面展示給兩人,併吞了口口水,“…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