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瑟說,明天專業課的學習時間減半,開始進行槍支的練習。”
怕汪東陽聽不清,於冠捷特地加大了自己的音量,讓聲音在牆壁上碰撞,因而他的話在浴室中迴盪了很久。極像一隻幽靈。
“槍?”
“今天下午我們已經分配好每個人的槍以及職責,你最好晚上去找麥瑟談一談,還剩下兩三把槍,你最好選一把自己中意的。”
“什麼意思?”
“有狙擊,步槍,衝鋒,散彈,你可以先對自己定一下位,然後再去確定你自己的選擇。”
又來一個挑戰,汪東陽覺得,自己快和想象中的士兵沒什麼兩樣了。
這一次,他不到五分鐘便結束了沐浴。槍是大多數男孩子的一杆夢中情人,汪東陽等不及想去見一見這“情人”的真實一面,回到宿舍後,東西一放,頭髮都沒幹,穿着一雙拖鞋便去找到了麥瑟。
“以後注意身體,”麥瑟邊去抱儲藏櫃裡的一隻紙皮箱子,“要不然很費時間的…”
這種不合時宜的教育對於汪東陽來說,已是司空見慣,應付它已經是小菜一碟。
箱子裡的東西並不多,但麥瑟仍然整齊地把槍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這把槍是溫徹斯特,改進過,威力得到提升,準確度也有所改觀,基本上是步槍,也可以當***;TGR21,步槍,自帶瞄準鏡,射速較快;M16,不多說了,也是改進過的,各種性能得到提高…”
汪東陽對槍械的知識幾乎爲零,面對着這三件“藝術品”,聽着麥瑟極快的講解,他只能剋制住自己的問號臉,還頻頻點頭,掩蓋自己的無知。
“喏,你選一把吧!”麥瑟把手向前一揮,就像在問一個病人你是想打頭孢還是青黴素。
“呃…”
沒有明顯的優劣,汪東陽重新陷入了選擇恐懼症中。他的目光在三把槍身摩擦,但不怎麼在其中一把滯留,終於,在選擇無果後,他乾脆隨便一指:“那…就這把了!”
“TGR21?”麥瑟托起了汪東陽隨意選擇的槍,瞧了一眼,“行,我記住了,你等等…”
“嗯?”
麥瑟先把槍放在身後的一個臺子上,然後在抽屜裡翻找着,拿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連同着這把名叫“TGR21”的步槍,一起交給了汪東陽。
“冊子裡有這把槍的一些介紹,你得先看仔細看完了。“麥瑟指着槍,”你可以摸,可以看,但不要亂打着玩,雖然我沒給你們子彈,但是多多少少會對槍支造成些損傷。“
“哦,好的。“
汪東陽小心翼翼地接過槍,履直纏在槍把上的尼龍繩,把它背到自己的背上,就像揹着一個嬰兒。
一路上,他不停地把這把嶄新的TGR21在背後和身前之間來回轉換着,看幾眼灑在強身的燈光,然後又趕快背在後面加速趕路,因爲他也想知道,劉鵬飛的槍是什麼,於冠捷有有了什麼現代武器。
雨還一直在下,地面十分的溼滑,因爲自己的加速,汪東陽穿着的拖鞋有好幾次都差點甩出去。他第一次那麼討厭下雨,他想,如果沒有這雨,他或許能更早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hello!東陽!“
汪東陽正在飛速地上樓,在拐彎時,卻差點和迎面走來的賈羽龍撞在了一起,好在,對方沒有怎麼表露出不滿,還禮貌地打招呼。
“你好!“
“你去領槍了嗎?“賈羽龍歪過頭,指着汪東陽背後的步槍,”什麼槍?“
“啊…就是一把步槍,名字還挺長,我也沒記清…“
汪東陽把TGR21從背後拿到身前:“還挺好看的,“他交給賈羽龍,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撫摸着槍身,等待着一句相同的讚歎。
“哇,我記得這把槍…叫什麼T…“賈羽龍貌似也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他還記得一些細節。“反正也挺受歡迎的,也挺…邪門的,學霸和萬晨都在這把槍上猶豫了很久,結果一個拿走了AWM,一個選了一把***,好像是P90…”
“啊?爲什麼?”
等待讚歎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起疑。
“萬晨我不知道,反正我聽學霸說,他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個,不能敷衍。”
聽到這,一種慚愧從汪東陽的心裡冒了出來。
“哈哈…那麼認真…”
他一下子便沒有了炫耀的心情,或許,汪東陽早該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他無法很好掌握這把槍的特點,那麼這把槍的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看來,又要撥一部分的精力花在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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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終於消而不見了。
“槍,是我們作爲一名現代化軍人必備的一種武器,它也能演化成一些更高水平的…”
“我敢打包票,”劉鵬飛悄悄對汪東陽說,手裡還拿着一隻小巧的錄音筆,“把麥瑟的所有話錄下來,保準會把失眠治好!”
其實汪東陽本身也只是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這無非就像老領導上臺,講不講由你,聽不聽由我。
“那麼,我還是會讓你們對槍支的子彈進行記憶,雖然我發給了你們專屬槍支,但這不代表你們以後在非正常情況下能夠順利拿到同樣的槍,所以,在第一階段中,我會教你們怎麼拆解和拼裝,至於實彈射擊和其他武器的實戰練習,我會在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再進行考慮…“
幾個人中已經有人發出了輕微的嘆氣聲,畢竟對於一羣朝氣蓬勃的男孩子來說,子彈的誘惑力更加強大一些。
“誰有什麼意見嗎?“麥瑟頭一擡,向人叢中探去,”我看看誰那麼自信,敢對領導人無禮?“
“獨裁者吧…“劉鵬飛又在底下竊竊私語,但這一回,他被麥瑟給抓了個現行。
“劉某某,給我過來!“
“啊?幹什麼?我我我什麼都沒說!“
典型的犯罪嫌疑人口供。
“沒事,只是叫你過來等一會兒,來!其他人!散會!回去記得多看看說明!“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汪東陽聽見門鎖似乎有一些異響,他走過去一看,纔看見劉鵬飛就像一攤爛泥,靠在門口的牆壁上。
“可…可惡…“它扶着門框,在那裡無能狂怒,”還說自己不是獨裁者…這簡直…簡直…就是現代的法西斯!“
“怎麼了?“
“居然…就因爲一句話…對我實行體罰…”
扶着汪東陽的肩膀,他的嘴依舊沒有消停。
“喲,沒看出來,你遭受了文字獄啊!“汪東陽把死黨拉到了牀上,諷刺道,”下次就別想着整老家雀了,你個小家雀羽毛還沒長齊。“
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書桌,從堆摞的書籍中,抽出一本,開始慢慢閱讀。
第四年,就在這種輪迴式的學習中,開始了。
有些時候,汪東陽慶幸自己的心智還算完整,沒有在這種周而復始的疲勞中失去自我,走向極端。他想,如果自己早幾年接受這種魔鬼訓練,恐怕真的會變成一隻魔鬼。
但現在,他羅列自己正在訓練的項目,發現,這不就是要把我們訓練成魔鬼嗎?汪東陽想起一句不合時宜的話,這話還是一部動畫片裡出現的: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話說那些入侵者的真實面目是什麼樣的?在密密麻麻的士兵背後,又到底是誰在指揮着這場侵略戰爭?儘管這不是現在他應該考慮的問題,但他猜測,對立方的那些人,恐怕也在考慮相同的問題。
“哼,你以爲人人都是鳴人啊,動不動嘴遁就完事?”於冠捷聽聞後,差點沒笑出聲,“要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要戰爭幹什麼?”
“現在,想這些東西,對我們沒有什麼作用。”他用手擺弄着他的棍子,聲音依舊充滿淡然,“好好訓練吧,心無旁騖的,才能幹好活。”
他站了起來,把棍頭指向了汪東陽的腳尖:“來吧!我們再來一次!”
“你真的是不嫌累啊!”汪東陽無奈地笑笑,從休息的坐墊上站了起來,並拾起了自己的雙截棍。
從精神屬性上看,學霸比自己也強了一檔。不過汪東陽不再去糾結這個人的過往經歷,畢竟,他不想讓剛修復好的關係,回到冰點。
第四年的生活,他要讓它一帆風順下去,所以不能幹什麼“傻事”。
不過,壓抑的神經不會一直拘在一塊兒,從這一年的第一週起,吳迪偶然間從學校的體育器材室撿到了一顆足球,他衝好氣,又花了些時間,找了四棵兩兩對立的大樹,並在樹幹間綁上一條絲帶。每天下午五點沒事時,所有人,幾乎都會去到吳迪劃定的“球場”痛痛快快地踢上大半個小時,不管會不會,懂不懂,之前玩沒玩過,通通來到場上有模有樣地客串各種角色。
汪東陽也不例外,雖然一開始在書和踢球間猶豫,但奈何宿舍裡的死黨是個忠實的球迷,一直揚言要把自己“過成麻花”,只能去場上當麻花了。
就去樂呵樂呵吧!他虛情假意地安慰自己。
不曾想,最初的時光,甚至比李全教自己打太極拳還難過——麻花太好當了。足球真的是看着容易,踢起來難,不管自己輕功了得,耐力充足,逢人幾乎都會變成大馬路,以至於到最後,看見有人持球向自己過來,他都有種想讓開身子的衝動。
“老弟,不行啊!“劉鵬飛用臂彎摟着汪東陽的腦袋,裝大哥安慰小弟,”加快腳下頻率,你就能成爲這裡的‘坎特’!“
“是啊,我也就只剩個‘跑不死’的屬性了。“汪東陽扒開了劉鵬飛的胳膊,”我都快不想玩了。“
“別啊!你可是靈魂人物!“劉鵬飛慌了,”慢慢來…本身就是遊戲…要是不開心,換一個位置不好麼?比如…我聽吳迪想換個位置踢了,你要不然跟他換着玩?“
“他不是當門將嗎?我這身高是不是有點矮?”
“嗨!身高算什麼?你這彈跳力都能一下子跳到樹幹上,猴子都沒你能跳…”
話沒說完,劉鵬飛便被汪東陽推到了一邊,差點摔一跟頭。
但第二天的下午,汪東陽沒有再從中圈開球,他慢慢走到了兩棵樹間,並背對着球門,擡頭望着離自己不遠的皮球。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一個位置,不過,當有人迎球怒射,他突然發現,足球原來就像氣球一樣,飛行地如此緩慢,完全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
這纔是猴子最擅長的,不是嗎?汪東陽飛身一個側撲,把球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