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拓跋燾來說,一陣勸降後敵人丟下來的不是滾木燃油,而是一大堆男女老幼的人頭,簡直是一件讓人一頭霧水的事情。
“赫連昌腦子壞掉了?他以爲丟下一堆人頭,我們就會收手?”拓跋燾聽到部下的回稟後,嗤笑道:“赫連昌不會是嚇破了膽子,開始自亂陣腳了吧?”
“陛下,那丟下人頭的匈奴人在城頭上喊……喊……”負責用匈奴話喊降的部下也是一副訝然的樣子,“說是夏國有誰若降,便夷滅族人,即使是宗室也不能倖免……”
“什麼?丟下來的人頭是誰的族人?”拓跋燾傻了眼。
“說是赫連定的家人!”
此言一出,別說拓跋燾傻了,魏國的文武們也都傻了。
他們誰也沒想到赫連昌居然把赫連定的家人老小全部留在統萬做了人質。
畢竟赫連定的地位不同一般,又是赫連昌的親兄弟,雖說不是同母,但親兄弟總是比外人靠的住的,更別說赫連定爲了解統萬之圍,都已經冒着必死的危險跑到朔州去了……
“夏國若不滅於我大魏之手,天理不容。一個君王,做的如此憋屈,甚至得用這種手段才能坐穩江山,真是讓我輩羞恥。”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古弼沒有如同拓跋燾那般唏噓,反倒大笑着賀道:“赫連定在夏國威望極高,軍中受其恩惠者不知凡幾。赫連定的妻室也是夏國的大族,如今赫連昌自亂陣腳,想來統萬城裡更是人人自危,士氣大落,步堆將軍的勸降之舉看來有效,我們不妨在罵戰裡再多加條赫連昌的殘暴,爲他賣命反倒會惹殺身之禍云云,想來不出三日,必有大批敵將來降!”
拓跋燾點頭應允,其餘罵手立刻在叫罵中加上赫連昌屠殺親侄的罪行,陪駕而來的文臣開始擬寫檄文,繼續讓弓箭手射進城裡。
魏國人有條不紊的繼續行着反間之計,拓跋燾派出敢死之人,讓他們舉着盾牌去城下把人頭全部撿回來。
“赫連定是位英雄,若我們進了統萬,就去幫他把家人的屍骨收殮一番吧。這樣的罪孽,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拓跋燾此話一出,帳外的鷹揚軍騎士和若干人等人,都不由自主地將頭扭向賀穆蘭的方向。
賀穆蘭被他們看得眼皮直跳,心中頓時不安起來。
果不其然,這樣的目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所以拓跋燾把頭扭向賀穆蘭的方向,問出聲來:“你們看他作甚?他能讓死人復活嗎?”
庫莫提見皇帝似乎都不知道花木蘭這件本事,又見賀穆蘭尷尬,替她解釋道:“花木蘭在軍中時,有時候會幫着收殮同伴屍體。若是有身首異處被搶回來的同袍,他也會幫着縫合,所以陛下一說收殮屍骨,衆人就都看向他了。”
拓跋燾先是不明白黑山大營的屍首爲何還要縫合,都是要燒葬的,豈不是多此一舉?再一想素和君送來的信,有說過功曹將不全的屍體當成蠕蠕或無主之人斂財,頓時明白過來此人在軍中做的是什麼。
有這樣的膽量,還甘冒得罪軍中權貴的危險維護同袍的利益,拓跋燾掃了賀穆蘭上下一眼,說了句“很好”。
誰也不知道這“很好”指的是賀穆蘭會縫合屍首很好,還是他以往幫着同袍縫合屍身很好,人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看算,看向賀穆蘭的眼神也就都多了幾絲不明的意味。
賀穆蘭心中七上八下,恨不得改頭換面不要再出現在人前纔好。無奈她如今是庫莫提的親兵,這裡又是陣前,根本不能走遠。若干人用愧疚的目光看向了賀穆蘭,明顯他對自己剛纔不自覺的目光很是後悔。
可賀穆蘭能說什麼呢?從一開始答應狄葉飛的請求做這種事情開始,她就註定不可能避開別人異樣的眼光了。
這一個白天就這麼在罵戰中過去了,赫連定家人老幼的人頭被頂着盾牌的軍奴撿了回去。令人詫異的是,軍奴們去撿人頭的時候,城門上的官兵沒有一個人對下面放箭,就這麼冷眼看着他們用麻袋裝回了人頭。
拓跋燾聽說了城門上官兵的舉動後,忍不住嘆息道:“就連夏國一個小小的城門官,都不忍心讓平原公家人的屍骨毀於馬蹄之下,相比之下,赫連昌的舉動,實在是豬狗不如!”
他對赫連昌的蔑視之心愈甚,恨不得奚斤的大軍立刻趕到,三軍合圍,將這統萬城快點拿下才好。
當天夜裡,統萬城的魏軍紮營過夜,一片安靜。魏軍都知道統萬城不敢打開城門夜襲,又有皇帝在此親自坐鎮,所以除了一些值夜的將士,大部分趕路勞累的將士都睡得香甜至極。
賀穆蘭此時卻不在營帳中,而是在拓跋燾的馬奴臨時搭建的馬棚中餵馬。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越影瘦的完全沒有前世的彪壯,賀穆蘭看着也是心急。說不得過幾天拓跋燾就要去攻打統萬城,越影作爲替馬,怎麼也要上前線的,到時候若是狀態不好,給哪個一下子捅死了,賀穆蘭豈不是要心疼死?
“我說,你這壞脾氣要改一改。壞脾氣要對着你的敵人發,而不是朋友……”
“噗!”
“我擦!你又噴我一臉!”
賀穆蘭把黑豆團和放在旁邊的糠皮拿走。
“不給你吃了。”
“咦嘻嘻嘻!”(回來回來!)
一人一馬打鬧了一會兒,賀穆蘭掰開它的牙看了看,發現牙齒都已經長齊,便拍了拍它的背:“全部長齊了,你現在已經是匹可以被人騎的馬了,要有一匹寶馬的自尊纔是啊。名駿都是爲戰場而活的,你可不能一直就在槽櫪中磋磨。”
“花木蘭,你以前和越影相處過?”
一道人影從陰影中閃現出來,出聲打斷了賀穆蘭對着越影的自言自語。
賀穆蘭一驚,注目去看,來的不是別人,乃是自己的主將庫莫提。
“不……卑職只是以前曾有過一匹和越影相似的馬……”
她話一說完,庫莫提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越影乃是大宛馬,莫說賀穆蘭不可能有,就算是庫莫提,騎的也只是精良的同羅馬而已。
“卑職的意思是,脾氣十分相似。”
賀穆蘭見說多錯多,低頭補救一句後,便不再多言了。
“花木蘭,我知道你有秘密,不過我不是個好究根問底之人,你大可放心。”庫莫提伸手摸向越影,被咬了一口,立刻縮回手來。
黑夜中,庫莫提高大的個子更具有壓迫性,他站在賀穆蘭的身前,看着對方低下腦袋後露出的頭頂:“我知道你的本事不知是這麼一點,你會一些醫術,又會馴馬,還能開起一百六十多步的弓,像你這樣的人,絕不會是普通軍戶家的孩子。但是你又確實忠心爲國,所以我不想深究……”
庫莫提的話讓賀穆蘭心中七上八下。
“若上了戰場,優先照顧陛下的安危,莫要管我。”
“咦?”
賀穆蘭擡起頭詫異地看向庫莫提。
爲何詫異,你不是本來就是陛下身邊的人嗎?
庫莫提心中好笑。
“陛下喜歡身先士卒,他的馬速度又快,宿衛們都很頭疼。我既然隨駕,那一定會寸步不離陛下的身邊,你們都是我的親兵,自然也都會跟在陛下的左右。他說,“我知道我那些親兵,若是我和陛下同時出現危險,還真不一定會舍我而救陛下。但你不同,你和我並無真正的主僕情分,若遇見這種情況,你就去保護陛下吧……”
“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小心。陛下身邊宿衛衆多,又有司徒、司空各位將軍庇護,不大可能……”
“我是說,若有萬一,就如此去做吧。”庫莫提含笑低聲:“我告訴你個秘密,陛下打仗的時候,喜歡穿普通士兵的鎧甲,連宿衛有時候都找不到他。”
賀穆蘭驚呆了。
庫莫提今晚吃錯藥了?對她一個親兵說這麼多做什麼?
要對拓跋燾獻衷心,和他的宿衛去說啊,對自己的親兵說再多關心拓跋燾的話,也傳不到他耳朵裡!
庫莫提含笑看着越影吃完了“夜草”,用頭不停地拱着賀穆蘭的後腦勺,頂的她不停的往前踉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還是我的馬兒好,雖然不是什麼寶馬,但至少……什麼聲音?”
夜晚之時,馬蹄聲更是明顯,馬蹄奔走時那種交替而整齊的踏地聲,是任何聲音都無法模仿的。一陣駭然的寂靜過後,大營中響起了鑼鼓之聲,又有傳令官大聲傳遞着“敵襲”的警報,整個魏營之中猶如突然活了過來一般,開始傳出鐵甲的摩擦聲、人羣的跑動聲,庫莫提和花木蘭位於皇帝所住的王帳附近,赫然見到無數宿衛和精兵跑了出來,緊緊圍繞着皇帝所住的王帳,圍成了好幾層圈。
“應該不是敵襲,現在才戌時,既不是子夜也不是凌晨,哪個傻子會選在這個時辰夜襲?”
庫莫提搖了搖頭,正如他所說,除了一些累慘了的士卒,很多人這個時候都沒睡。在敵國的地盤上,魏軍向來晚上夜不卸甲,才八點多的時候,敵襲幾倍於自己人的營地,簡直就是送死。
賀穆蘭和花木蘭一樣,在軍事上沒有什麼超凡的才能,只能跟着主帥的命令走。庫莫提沒有表現出驚慌的樣子,甚至都沒讓她準備兵器,想來真是沒有什麼危險。
果然,不過一刻鐘左右,有一個身穿夏國衣甲的將官跟着魏軍中的伯鴨官一路向王帳而去,沒一會兒,王帳中那個叫鄭宗的新封舍人奉了拓跋燾的旨意來請庫莫提。
花木蘭跟着庫莫提進了王帳,各位隨軍的大臣都已經到了王帳之中,那位身穿夏國衣甲的將官正站在拓跋燾十步之外,隔着一羣宿衛向王帳之中的魏人說着什麼。
待看到庫莫提進來,拓跋燾大笑了起來:“你來的正好,夏國的大將狄子玉趁夜率部投降了,你率鷹揚軍出去迎接他們入營吧。”
賀穆蘭眨巴眨巴眼睛。
咦?真有人降了?
像是這種情況,就算是再禮賢下士,君主也不會冒着敵人詐降的危險在夜晚去迎接降軍。除了司徒長孫翰,這裡身份最高的,便是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其父王位的拓跋提(庫莫提)了。
這羣夏兵自然也是知道魏人的顧慮,所以在進入魏營地之前,主將就叫部下們卸掉了武器,只穿着盔甲進入魏軍。見到是魏人的潁川王前來迎接,他們都很高興,爲首的武將高鼻樑大眼睛,頭髮捲曲,年紀很輕,一見面就行了個羌族的禮節,顯然是羌人。
北方十六國都是胡人建立的,夏國乃是匈奴人建立的,但夏國原本的國土上生活着許多羌人,衆人都知道狄子玉是羌族的大將,所以對他不敢怠慢,庫莫提一把他迎接入營,對方就隻身跟着庫莫提去見了拓跋燾。
狄子玉見了拓跋燾,先以面見主公的禮節對拓跋燾行了禮,後者十分高興,賜了他坐席。
狄子玉只會說羌語和匈奴話,好在拓跋燾雄心勃勃,一心要掃平北方,除了鮮卑語和漢語以外,匈奴話也會說,所以溝通倒沒有什麼問題。
待見了拓跋燾,狄子玉先是向他說明了自己願意歸順的來意,然後告訴了魏軍現在統萬城的情形。
“平原公赫連定走時,曾三番五次要求赫連昌不得出城,一定要死守統萬。統萬城堅固無比,又擁有夠全城軍民食用十年的糧草,平原公曾說自己只要沒有戰死,一定會攻回統萬,然後再南北夾擊。因此赫連昌之前專心守城,一直不肯出戰,專心等待平原公。”
狄子玉告訴衆人爲何統萬城無論如何叫陣勸降都不出兵的原因。
“如今平原公被貴國俘虜,赫連昌沒有了依仗,便開始慌亂起手腳來。今日裡,他殺了平原公的家人,又無緣無故鞭笞了許多大臣,說他們心中存有投降之意。幾位王爺勸諫他,反倒被他用熱水潑了臉面。”
他接着說道:“我是羌人,只是因爲打不過夏國,爲了保護族人,所以纔會被赫連一族收服。如今赫連昌連心腹都尚且如此對待,等大戰一起,我等羌族同胞一定會被驅使去做死營之事,我爲了不讓族中老幼無人贍養,索性和幾位早有歸順之意的同僚通了氣,趁夜偷偷開了城門,先出來歸降。”
這歸降也不是什麼人都好歸降的,往往第一個出去的最是危險。若是被人當夜襲的滅了,或者對方主將不接受歸降,再或者將信將疑軟禁起來,那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這狄子玉願意率先出來探探情況,可謂是勇氣過人之輩。
拓跋燾可不管如今來歸降的是什麼阿貓阿狗,只要有人歸降,就能弄清楚統萬城現在的情況,還能知道如今其中的虛實,拓跋燾和衆多會說匈奴話的大臣問了狄子玉許多問題,將統萬城裡的情況都問的一清二楚後,狄子玉又拋出一個巨大的驚喜。
“我逃出時,正遇見夏國的太史令張淵,原以爲離死不遠了,結果張淵卻讓我帶一句話給大可汗……”
狄子玉是個年輕人,見衆人都聚精會神地看着他,立刻心中滿足地說道:“‘赫連昌殘暴昏聵,滿城百姓性命堪憂。今日我欲將其性命送於大可汗之手,不知大可汗敢不敢接。’,他是這麼和我說的。”
狄子玉的話一說出口,滿帳的官員都有些雀躍。
夏國的太史令張淵是個極其了不起的人物,在他年輕的時候,他在苻堅的手下爲官,當年苻堅想要南伐,他陳詞力阻,勸他不可南伐,苻堅不肯接受,後來前期淝水之戰果然大敗,張淵也名噪一時。
但他名聲有了,卻不被前秦的君臣接受,認爲他用秦國的失敗奠定了自己的名聲,赫連夏滅了後秦以後,張淵便在夏國做太史令,如今已經年過六旬。
這是一位老謀深算的漢臣,而且性格堅韌不羣。他說想要將赫連昌送於魏國的手中,怎麼不讓人鼓舞?
拓跋燾連聲詢問,問狄子玉張淵如何送他們夏帝。狄子玉告訴拓跋燾,如果魏軍大軍攻城,可以將東、西、南三個門布上重兵,而通往魏國方向的北門由拓跋燾御駕親征,暗地裡留下埋伏。
如果這樣做的話,等大軍攻城之時,張淵和幾位大臣會勸說赫連昌帶着城中精騎從北門出擊,以求殲滅拓跋燾的隊伍。如此一來,暗地裡埋伏的人馬以及早有準備的東西兩路大軍可以瞬間合圍,將赫連昌活捉。
這個計策聽起來確實不錯,但長孫翰等大臣卻表示不同意。
首先就是赫連昌會不會出擊的問題。赫連昌雖然現在出了昏招,但不代表就是個蠢人,外面大軍圍困,他身爲君主,怎麼會冒冒然然出擊?
第二,雖說留下了埋伏,但拓跋燾若是有個萬一,真被赫連昌所傷,豈非得不償失?統萬攻下來雖然艱苦,卻總是會拿下的,不需要冒這個險。
第三,張淵爲何要幫助魏人?雖說赫連昌殘暴,但對張淵等漢臣十分敬重,在夏國,太史令和其他諸國都不相同,乃是參諮重要政務的要臣,赫連昌從未怠慢過他,如狄子玉之流可以投降,張淵爲何要叛?
狄子玉武勇也許有,但智商看起來並不高,魏國的衆臣七嘴八舌一問,他頓時語塞,直說張淵可信,又說赫連昌已經瘋了,滿朝文武大臣都已經對他失望至極云云。
但這並不是能說服拓跋燾的理由。
狄子玉先被他們七嘴八舌問的頭暈腦脹,後來拓跋燾出聲阻止他們輪流“折磨”狄子玉,狄子玉纔想起一件事來,立刻高喊:
“今早斬掉的赫連定家人裡,有張淵的重外孫!”
狄子玉一呼喚,拓跋燾立刻眼睛放光。
“此話當真?”
狄子玉連忙將情況說明。
原來張淵有一孫女,從小伶俐,後來被嫁給赫連定爲妻。她爲赫連定生子時遭遇難纏,按照匈奴人的規矩,舍母留子,張淵這個孫女就這麼死了,只留下一個重外孫,張淵家也就和赫連定家有了齟齬。
後來赫連定又娶了一門妻子,乃是匈奴大族劉氏之女,又生了幾個兒女,這個重外孫就變得尷尬起來。張淵將他接回張家,信心教導,待再大一點之後,赫連定又將這個兒子接了回去,因爲赫連定此時乃是夏國柱石之輩,爲了這個重外孫的前程,張淵就讓赫連定接了回家。
赫連定救援長安,他的家人被接進宮裡,其中就有張淵的這個重外孫。雖說這不一定是張淵倒向魏國的全部原因,但有這個導火索,想來張淵和赫連昌之間已經起了間隙。
“這種秘聞,你爲何得知?”
拓跋燾知道兩家關係好不好,張淵有沒有信心教導重外孫,對他有沒有感情,絕不是一個在統萬城爲將的羌人能知道的,誰料他的話一問出口,這個看起來直爽的小夥子滿臉通紅,扭捏了起來。
拓跋燾身上雞皮疙瘩頓起,更要問個明白了。狄子玉抿了抿脣,有些不太情願地說道:“平原公的妹妹,四公主殿下和我閒聊時說的。”
至於四公主爲何會和他閒聊,他又爲何扭捏,衆臣心中各自有了各自的猜測,就連拓跋燾也哭笑不得了起來。
居然還有這種豔事!聽聞夏國的公主在朝前亂走也不會受阻,想來真是如此,才能經常見到外臣。
胡族從母系社會過渡到父系,父權剛剛起步,女子還有一定的地位。鮮卑族、匈奴族的公主和后妃經常能和家中親眷見面,但和一個羌族的年輕將軍聊天,還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拓跋燾當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想不到狄將軍還有這般身份尊貴的紅顏知己!若是統萬城被攻陷,赫連昌果真被擒,那狄將軍你這便是頭功!到時候我就行個成人之美,將那四公主賜給你便是。”
拓跋燾的許諾一出,狄子玉臉上的光彩是個瞎子都看的出來。拓跋燾見他是個貪圖美色之人,對他的歸順又有了幾分信心,待狄子玉又說出幾位想要歸順的軍中同僚後,拓跋燾明確表示出了接納之意,狄子玉心中大喜,暗暗慶幸自己此行果然是沒錯,不但是沒錯,還是大大的好!
狄子玉被拓跋燾送走,滿帳裡衆人都是喜氣洋洋,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賀穆蘭立在庫莫提的身後,滿眼睛裡都是圈圈。
對於不懂匈奴話的賀穆蘭來說,剛纔的那一幕是這樣的:
狄子玉:哇啦哇啦哇啦!(拍大腿)哇啦!
拓跋燾:哇啦?哇啦哇啦?哇涼哇啦哇啦啦!
狄子玉:哇啦?
衆大臣:哇啦啦!哇啦啦啦哇啦啦啦啦!(七嘴八舌)
八卦心得不到滿足的賀穆蘭站得乏味之極,頓時明白了素和君爲何想要知道一件事的結果時,那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現在也好奇啊!
而後那小帥哥被拓跋燾問的面紅耳赤,滿眼春意,更是讓賀穆蘭心中蠢動不已,恨不得抓個人來問問。
面紅耳赤還能說是羞愧,這扭捏到滿臉盪漾,這他喵的是什麼節奏?
表忠心表着表着表成輕易了嗎?
難道拓跋燾居然是男女都能降服的高人,這敵國新來的將軍居然對他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這也太驚悚了吧?
拓跋燾可是八尺大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