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堡之主,有點像中世紀的城堡領主,又有點像是國中國之類的存在。在許多時候,鄔堡壁牆之下的百姓只需要做好自己耕種或者謀生的手段就行,他們不需要考慮交稅、服役、征戰,不需要考慮一切的事情。
他們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鄔堡的堡主。
聽起來似乎很像是樂土,如果鄔壁沒有拿走九成甚至所有的收入的話。
做鐵匠的,可能自己沒有一把劍;釀酒的,自己沒有一罈酒;種莊稼的,除了來年的種子,其他的都要上交……
鄔壁之主會發放給領民足夠生存的口糧和物資,除此以外,沒有其他。
這是一個扼殺了所有希望的所在。鄔壁中生下來的孩子還是蔭戶,他們是連戶籍都沒的人,除了在鄔壁中任憑堡主把自己的一切榨乾以外,甚至不知道外面應該是什麼樣子。
“外面的世界”,被描述成一種常年征戰、胡人皇帝四處拉壯丁當兵、漢人飽受欺壓蹂躪的樣子。
活在鄔壁裡繼續受庇護,似乎成了他們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
袁放,就是這樣一個鄔壁的主人。他既不大高大威猛,也不老謀深算,他只是好命的從他短命的父兄那裡繼承了這麼一個在南方很有名的鄔堡,並且憑藉着南北交通的位置繼續經營而已。
三代人積累的財富和人口足以他揮霍一生。
而他也確實也這麼做了。
當然,這是在外人眼裡。
在鄔壁的家臣眼裡,他們的主人是這世界上最讓人畏懼的主人,可以一言決定他們的生死,也可以讓他們猶如活在天堂裡。
比如現在。
陳節捂着肋骨還在發疼的地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們……他們就這麼在原地抱着胡女滾做一團?
這還有這麼多人在呢!
陳節有些慌張的左右張望,白馬有些不耐煩的托腮往其他地方看着,路那羅和其他盧水胡武士有些躍躍欲試,而蓋吳則是低着頭,一直削着一個木頭。
見陳節看他,蓋吳似有所感的擡起頭,回望了過去:
“怎麼了?你也想去?”
他像是纔想起什麼的點了點頭、
“你們要去的話,就去吧。只是別玩得太瘋。”
路那羅和幾個武士歡呼了一聲,一躍而起,和場中的美人們跳起了舞來。
這些女子都是膚色白皙,身材高大,或金髮碧眼,或高鼻深目,一望便不是中原女子。雖然如此,但容貌豔麗,姿態妖魅,亦是非常動人。
這是此地主人設宴招待他們的宴會,說是宴會,吃的卻不是“飯菜”,而是在場中央翩翩起舞的美人們。
路那羅和幾個武士湊到場中央,這些美人們立刻貼了上去,前起後伏,左右迴旋,那嬌弱的身子彷彿柔軟無骨,與身前或身後之人輕舞磨蹭,每每在各種要害的部位輕輕拂動,然後又如遊蛇一般移開……
路那羅和幾個武士一邊享受着美人們的“投懷送抱”,一邊卻不怎麼動,似是在挑哪個更好看,又像是看看她們還有什麼本事。
果不其然,這些西域舞娘們舞得更加急了,媚態百出,變化多端,不住的做虛撫胸臀或寬衣解帶、投懷送抱的諸般姿態。從這些武士們身上磨蹭相貼的動作也越來越多。
一個盧水胡武士終是忍受不住,拉住一個舞女往後隨便一扯,就在一個座位後面做起那事兒來了。
一個,兩個,三個……
路那羅也挑中了自己合意的,一羣人趴伏在鋪就厚厚地毯的席間來回起伏,更有如笑如泣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傳入陳節的耳中。
陳節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在樂器房裡聽到的是什麼。
也知道了茹羅女說的“雖不是妓館,也差不了多少”又是什麼意思。
那主席上的微胖男人一眼望去,似是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再一看席間還有三個人並未和美人“共舞”,表情微微一怔。
“蓋吳首領,還有兩位勇士,你們不去享受一番嗎?”他說的是極爲流利的鮮卑話,蓋吳還能聽懂一些漢話,白馬和其他武士是半點不懂的。
蓋吳放下手中的木頭,雖然不是很冷淡但也談不上熱情的說:“之前我就曾說過,我不好酒色,不食葷腥。我信佛。”
“我也是。”
“我……我不喜此道。”
“哈哈,佛祖怎麼就不好美女了?我可聽說過不少佛家故事是佛祖化身爲美女點化世人的。蓋吳首領正值壯年,吃齋唸佛可不適合你。”
袁放的身側有一絕色胡姬,聽到蓋吳吃素不近女色,神色古怪的多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袁放的笑意更盛了。
“阿梵,你去伺候蓋吳首領吧。”
“不,主人,我只是……”
那胡姬驚得花容失色,抓住袁放的衣角就要解釋。
“你慌什麼呢。蓋吳可是少有的年輕俊彥,若他看上你,我就把你送給她。去吧,莫要讓我失望。”
袁放拍了拍她的手,把她往前面一推。
見那個胡姬離開袁放的膝蓋嫋嫋娜娜的走了過來,白馬露出嫌惡的表情,陳節則是一臉難受。
陳節被各種靡靡之音弄的心旌搖動,恨不得堵上耳朵纔好,無奈無論是蓋吳還是白馬,還有已經在“歡愉”的衆人,沒有一個有離開的意思,他也只能猛掐大腿保持清明瞭。
這樣的誘惑對於一個大齡童子雞來說,也委實太刺激了。
“那不是此地主人的姬妾嗎?怎麼過來了?”
“嗤!”白馬小聲跟他說明白,“這迎風閣底層都是可以隨意享受的女伎,他喜歡的胡女都住在樓上。這女的不過主要二層,在這一羣家養女伎裡大概出衆些,比起三層、四層和頂樓的胡姬們,大概就是隨便可以送人的玩意兒。”
“那頂樓住着他髮妻?他髮妻不會有意見?”在陳節看來,能娶個媳婦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他髮妻早就死了。升官發財死老婆,嘿嘿,他髮妻聽說和他那繼承鄔壁的大哥一起死的,誰知道怎麼回事。”白馬露出慣有的譏諷神色。“好了,不說了,看那狐臊怎麼吃癟。”
那胡姬要論長相,也不是絕美,奪人眼球的是一副前凸後翹的身材。這大冷的冬天裡,迎風閣暖和的猶如陽春時節,也不知道是這廳裡的銅柱子的原因還是鋪着地毯的地下有熱度。
拜這溫度帶來的好處,這個胡姬穿着一身薄衫卻沒有絲毫寒冷的樣子,胸前的豐滿也被包裹的呼之欲出,隨着她的腳步,胸前不停的起伏,還沒到蓋吳身邊,陳節已經面紅耳赤地低下了頭去。
“瞧你沒用的樣子。”白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連你的大鬍子都遮不住你的大紅臉啦。你還說你已經三十了,是和我開玩笑的吧?”
“你才十六,怎麼跟個色中老鬼似的!”陳節氣急敗壞。
“這些女人誘騙不到我。”白馬一吐舌頭。“我不喜歡這些人。”
那胡姬滿懷期望地跪了下來,將身子伏在蓋吳身前,卻並沒有和其他胡姬那般又貼又蹭,而是低聲哀求道:“求您莫推辭我,哪怕做戲也好,否則我就活不了了!”
被拒絕的美人一般就會當成廢物,下場慘不忍睹。
蓋吳看了她一眼,手中雕刻的動作卻停了。
“你要我如何幫你?”
“能……能在這裡要了我嗎?”那胡姬撥弄了下耳垂的墜子,“我會讓您很舒服的。”
陳節頓時覺得自己來的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正如蓋吳所說,“這是個很糟糕的地方,我們還要忍耐。”
比起未知的南方,這裡實在是太糟糕了。
蓋吳聽到她的話,垂下頭繼續去刻自己手中的雕像。
“那不行。我沒有捨身飼虎的習慣。”
胡姬一張臉變得煞白。
而一直關注着這邊的袁放則已經準備招手讓她回去了。
“白馬,你幫幫她。”
蓋吳突然發聲。
“誒!”
白馬笑嘻嘻的一把拉過那胡姬,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身下。
在他隔壁桌的陳節眼睛瞪得快有銅鈴那麼大。
這……
十六歲的白馬……
白馬將身體微微換了個角度,將胡姬放在案几掩飾之後,用手在她身上虛撫了起來,就如那麼多舞女在自己身上做的那樣,一邊凌空做着樣子,一邊將頭俯了下去……
趴在她頸側玩起她的耳墜。
那胡姬只是愣了一瞬,立刻一咬牙,從嘴裡溢出一連串的嬌吟之聲,身子也有規律的自己起伏了起來。
她是善於舞蹈的胡姬,控制自己的身體肌肉動起來只是尋常的本事。
陳節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春色”,白馬和那胡姬趴在案几後,任誰都以爲是豔色無邊,事實上白馬只是在她身上搖頭擺尾的玩着首飾。那胡女似乎無比投入,但從陳節的角度去看,兩人連衣角都沒掀動一下。
一旁的蓋吳視若無睹的繼續雕刻着他手中的木頭,似乎那纔是世上最有意義的事情。
留下已經快要風化的陳節,默默地面對這個羣魔亂舞的世界。
坐在高高臺座上一個人自斟自飲的袁放,在看到蓋吳那邊的動靜以後,似乎很滿意地微笑了一下,繼續欣賞着沒有人挑走的胡姬們賣力的舞蹈。
每天都是這麼過,實在是有些厭倦了呢。
就沒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嗎?
他突然有些提不起精神。
即使知道這廳堂裡坐着的盧水胡人勢力強大,又有南邊的人要招攬他們,他也沒什麼和他們熱絡起來的意思。
他是對胡姬感興趣,可對胡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是羣蠻夷。
罷了,看在南邊看重的份上,好吃好喝,招待好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如此無聊的日子裡,突然傳來了項城來了一位絕色女富商的消息,就如夏日裡突然吹起了一陣涼爽的風,頓時讓袁放精神一震。
費羽太守夫人的好友,西域小國的公主,西域巨賈的遺孀,因爲被人覬覦財富而來到大魏,尋求昔日好友的幫助……
這些背景對於袁放來說都無所謂。
至於絕色?
在沒看到之前,他也不在乎。
他關注的,是這麼一羣人從西域遠道而來,避過了沙漠中的馬賊和沙盜、抵抗了大魏邊境層出不窮的賊寇,居然平安到了大魏,並且從敦煌一路東進安全的進入了陳郡……
這條路上可不太平,像這樣引人注意的車隊,路過哪裡都會被人刮下一層油水,到了陳郡,怎麼也該沒有這麼“煊赫”了。
除非,這位夫人有着強大的私人武裝,強大到以一敵十,既不引人注意,又能護衛她的安全。
否則,即使是魏帝,也不會放着一支龐大的可以稱得上軍隊的隊伍進入魏境,還讓她在大魏的腹地中穿過的。
“袁安說她要在這裡賣什麼?”袁放一下子就升起了見一見這位“狄姬夫人”的心思。
“‘美人淚’。每年五百瓶。”
袁放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你確定是美人淚?她居然能弄到這麼多?確認嗎?”
“狄姬夫人一見面就送了袁主事一瓶。是上好的美人淚,平城怕都沒有幾瓶。”這位屬下有意賣乖,接着說:“看她的意思,似乎是嚮往南面賣。也不知道是不是爲了這個她來投奔費羽太守。陳郡和劉宋交界……”
是要來打通商路嗎?
這樣她親自來項縣就說的通了。
美人淚是西域鄯善國的珍釀,每年也產不了多少,西域其他強國還要拿走一些。這種酒儲存不易,運輸困難,就算整個平城也沒有多少。這麼一個身世神秘的女寡婦,一張口就是每年五百瓶,看樣子還要往南方售賣,這樣的生意,他若不想法子合作了,他都對不起建在兩國交界處的這座鄔壁!
“來人,請宋二先生過來!”袁放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堡裡做好準備,請那位狄姬夫人來堡中一敘!”
太守府。
“狄葉飛,你也太冒險了!一張口就是要買大同坊所有的袁家店鋪,我們買得起嗎?我們連這些店鋪值多少錢都不知道!萬一那叫袁安的主事不是被你鎮住了,順勢往下談價錢怎麼辦?”
‘這片魚塘我都承包了’是這麼好說的話嗎?
這個連銅錢都沒有的國家,買店鋪能用什麼買?扛幾箱金子嗎?
萬一袁家要什麼定金之類,他們這羣人從哪兒去給他找?費羽太守贊助了這個贊助了那個,還要給他們贊助金子?
這都是人情,以後要拓跋晃去還的!
“他要往下談,我就說他還不夠資格。”狄葉飛脫掉腳下的鞋子,難受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腳趾。
這麼細窄的鞋子,真受罪!
一旁的親兵和白鷺們露出“啊幻想破滅了”的表情,淚流滿面的把頭扭到另外的方向,不忍心看這“美人搓腳”的情景。
賀穆蘭倒是沒有什麼異樣,一屁股坐到他身側。
“下面就等?”
“嗯,像這種鄔堡,靠蔭戶種田是維持不了他這麼奢靡的生活的,他在項城裡開這麼多店鋪就是證明。他那鄔壁位置險要,平時肯定少不得從宋地偷運一點東西來賣。”狄葉飛換了一隻腳揉。
“此地也需要宋地的糧食和絲帛,費羽太守估計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到有西域的葡萄珍釀,他一定會迫不及待的。這玩意兒賣到宋地去,價格要翻幾倍。狄姬夫人沒門路,只能靠他。”
……
“你腦子怎麼就這麼靈活呢?”
賀穆蘭回想了下她的記憶,似乎狄葉飛從剛剛入軍營開始,就知道想法子進入最厲害的新兵營尋求火伴庇護。後來素和君給了他機會去當宿衛,他也毫不猶豫的就去了。
相比之下,一直被王將軍和夏將軍以及後來的素和君等火伴“照顧”着的花木蘭,只要負責衝殺向前就可以了。她不需要關注什麼政治、謀略、陰謀詭計。
她並不是不懂政治,而是一開始就不關心這些。她的身邊有無數的人爲她鋪好道路,她只要安心做好她的本職工作——縱橫戰場,就好了。
花木蘭半生爲將,過的甚是風光,和她有一個好上司和無數好火伴不無關係。
這何其幸運。
賀穆蘭的職業生涯其實和花木蘭也差不多。她從小腦袋就不是很聰明,只是非常踏實這一點在很多小朋友之中非常少見,而且非常耐得住性子。
她的父兄都是警察,可到了她這裡,警校也不包分配工作了,他的父親是那種非常老派的人,認爲拿鐵飯碗纔算是找到工作了,所以當他愁眉苦臉的在各兄弟單位繞了一圈後,一拍大腿:
——學法醫!各刑偵隊和法院都缺法醫專業的專業技術人員缺的要死。
賀穆蘭迷迷糊糊報了醫科大學的法醫專業,學到大二,無數同學尤其是女同學都紛紛轉了專業,只有她一直讀到畢業,然後參加考試,進入男同學都嫌棄的刑偵隊而非吃香的司法鑑定中心,一干就是許多年。
有人問她會不會覺得髒、累、害怕,如今她回想起來,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一份性質比較特殊、也許無法贏得多少掌聲的工作。最初時候也有迷茫,也有被犯罪嫌疑人家屬憎惡到當面潑糞的時候,可每行每業都有風險,這也不過就是她這個職業的風險。
她在穿越到這裡之前,局裡剛剛準備把她上報,作爲刑警隊的法醫技術骨幹人才送去進修,回來就能去刑警隊這種精銳隊伍了。
而選她的原因,據他的局長說,像她這樣踏實又謹慎的年輕人現在很少了,而且至少看來十年內不會想要轉行。
事情不過纔過去幾個月,一睜眼她就成了花木蘭,擁有一羣未來風光無限的火伴,結識了一位真正的太子,開始在北魏這個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地上奔波。有時候仔細想想,這世間的事太過無常,自己是法醫、英雄了得的花木蘭是個女人和她穿越了這事比起來,實在都算不得什麼了。
只會驗屍、勘探現場的自己,和只會打仗,最擅長就是打架的花木蘭,都無法在“謀略”上勝過這世上大部分聰明人,但都意外的並不害怕這世間的陰謀詭計,也不覺得擅長玩弄這些的人就是壞人。
wωω▪ TTKΛN▪ C O
這是極好的、屬於他們的天賦。就和花木蘭生來就力大無比,自己生來就能把枯燥的事情幹上一千遍一樣。
想通了這一點,賀穆蘭對狄葉飛和拓跋晃的羨慕也就一閃而過,轉而關注到他們該如何刺探到鄔壁裡蓋吳的消息去了。
“大人,袁家塢那邊派了人過來。”一名親兵進了屋。
狄葉飛趕緊把鞋子穿上,正色問道:“是誰來了?”
“袁家鄔壁的二把手,人稱‘宋二先生’的一位家臣。他親自上門送帖。”
“那我也得派我身邊的要緊之人去接帖子。”狄葉飛對着賀穆蘭輕笑了起來:“‘鐵娘子’,去和那宋二先生好好打打交道吧。”
賀穆蘭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跟着那個親兵去了。
宋二先生是個年約三十,面目普通的文士,雖然他貌不驚人,可賀穆蘭一點也不敢怠慢。這宋二先生倒是客氣的很,說清楚堡主對她們的“生意”很感興趣以後,就請他們去袁家鄔壁詳談。
賀穆蘭精神一震,這和幾人事先已經討論過的情況完全一致,甚至連中間周旋、雙方試探的時間都跳過了,一下子就直奔主題。
賀穆蘭就她家主人這邊的安全問題提出了許多疑問,希望袁家能讓家主來項城商議,而袁放早就很少出堡了,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在雙方爭論了一通後,宋二先生髮現這位“鐵娘子”根本就不是個會和人商量事的主兒,只一根筋翻來覆去的問“好,那安全怎麼辦?”,只得苦笑一聲。
自家主人名頭在外,看來這位絕色胡姬自己也不敢貿然答應。
若是個男人商議此事,哪有這麼麻煩!
宋二先生思索了一會兒,應允她們可以帶狄姬夫人的衛士進堡,若是還不放心,也可以向費羽太守借一點郡兵,袁家保證狄姬夫人的安全,也不會受到任何“騷擾”。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賀穆蘭也就佯裝“滿意”的點頭了,定下三日後啓程,袁家會派人來接的約定。
三日後,“西域公主”的車隊在無數城中百姓的關注下駛出了項縣縣城。費羽太守親自將狄姬夫人一行人送到城門口,又派了五百郡兵護衛。
狄姬夫人的女武士第一次沒有和狄姬夫人一起坐在馬車裡,而是單獨騎了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此馬神駿非凡,從遠處看來,一身黑色勁裝的“鐵娘子”似乎已經和馬融爲了一體,英姿颯爽之姿讓無數人交口稱讚。
從項城到袁家鄔壁要不到一日,早晨出發,傍晚就到了。袁放接到消息,一早就領着衆人迎出鄔壁三裡之地開始等待。
殘陽如血,頗具異域特色的隊伍遠遠而來,臉上描繪着黑色藤蔓花紋的高大女武士翻身下馬,神色冷漠地走上前來……
看着英武的女武士越走越近的身影——
袁放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都快要蹦出來了……
陳節:?
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