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鉞墨回到營地已是黃昏,還未下馬,堇色就急急跑來問景初爲何沒與他一起回來。慕容鉞墨一想到在樹林可能遇上什麼,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立即帶了一隊人馬進林去找。
“景妃娘娘!景妃娘娘!……”林子裡一下熱鬧了起來。
慕容鉞墨按原路線找了過去,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太陽已經下山了,天一黑,她的處境將更危險。慕容鉞墨不禁後悔,爲什麼要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密林之中。
“皇上,這有人!“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慕容鉞墨趕緊翻身下馬,疾步走了過去。眼前一幕讓他呼吸不由一滯,方景初安靜的趴在厚厚的枯葉上,後心一支箭赫然而立,整個後背都被血染紅,顏色已經有些暗了,證明她中箭多時。慕容鉞墨不由害怕起來,早上還好好的一個人,現在卻成了這副摸樣。站的離她如此近卻連她的呼吸都感覺不到。慕容鉞墨握緊了拳頭,穩住了輕顫不已的手。蹲下身把景初抱在懷裡,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頓時暗自鬆了口氣,
她還活着!
攔住她的腰,穩穩地將她抱起,縱身一躍,幾個起躍就消失在衆人眼中。
……
慕容鉞墨負手站在牀前,目光晦澀難懂的看着臉色依舊蒼白的景初。腦海裡不斷迴響着剛纔杜御醫的話。
“景妃娘娘並無大礙,好生休養月餘便會好。”
“她是後心中箭,又流這麼多血,如何無大礙?”聲音裡有他不曾察覺的擔憂和慍怒。
“回皇上,景妃娘娘的確傷的十分兇險,但是及時服過凝須丸,所以已無大礙。”度御醫從容答道。
慕容鉞墨臉色微微一僵。凝須丸,荊國皇室的秘藥,萬金難求。整個後宮之中就只有母后那有三顆。景初又是如何得到呢?乍然想起前幾日的密函,有荊國高手進京,莫不是……慕容鉞墨看着牀上的景初,薄脣緊抿。
會是你嗎?方景初,你會爲了權勢背叛我,背叛月國嗎?
“鉞墨……鉞墨……鉞墨……”昏迷中方景初不停叫着慕容的名字,聲音很小,但裡面的害怕和委屈卻是很明顯。
慕容鉞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不回答也不安撫。就這樣一言不發,目光有些銳利,似是要將她看穿一樣。
景初醒來時已是第二天午後。
“小姐,你醒了!”堇色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音。
景初看看堇色,然後轉過頭,微微皺着眉想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記得她撿了一個鏡子,然後在鏡子裡看到一個持箭對的蒙面女子,自己被她射傷。命懸一線的時候,她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跟她說話。那聲音……不是鉞墨的。她敢肯定那個人不是慕容鉞墨。那又會是誰呢?
“小姐,感覺怎樣?要不要我去請御醫?”堇色幫她掖了掖被子。
“皇上呢?”由於失血過多,嗓子有些幹,聲音也沙沙啞啞的。
“……皇上,從昨夜把小姐找回來後,叫御醫看過後就去了皇后的帳中,今天還沒來看過小姐。”堇色有些埋怨。
景初看着帳頂,“是嘛。”雖然已經猜到七八分,但聽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失落。自己怕是死了,與他也無所謂吧。
“雅妃娘娘剛走,其他幾位娘娘也來過,見你沒醒就回了。相爺請求一定要將傷小姐的刺客捉拿歸案。老爺昨夜來看過小姐,坐了一會就走了。”
“小姐,你先歇着,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杜御醫說小姐這次傷的兇險……”說着聲音就哽咽了。還不等景初出聲安慰,堇色就收拾好情緒,“虧得夫人在天之靈,保佑小姐度過一劫……小姐等我一會兒,我去把藥端過來。”
“景初——”堇色回來的時候,雅煙也跟了過來。
“雅煙……”還是很虛弱。
李雅煙在牀邊坐下,“好點沒?”雅煙柳眉微鎖,“你知不知這次你差點就沒命了,那箭剛好射在你後心處。不過救治及時才挺過一劫。你真是嚇死我了,當時皇上抱你回來時,,你滿身都是血。不過還好總算沒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景初將自己迷路後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李雅煙。
“那你看到是誰上傷你的嗎?”
景初想了想,搖搖頭,照實說道“她蒙着臉,我沒看清。”
李雅煙聞言沉思一下,“算了,皇上已經叫人調查了,早晚會水落石出的,你就別擔心了。來,先吃點東西。”李雅煙接過堇色手上的碗,舀了一勺熱粥,吹了吹,餵給景初。
“景初﹖”雅煙見景初看着瓷勺發呆,擔心的輕喚一聲。
方景初聞聲擡頭淺淺一笑,張嘴喝下勺子裡的熱粥。“好吃。”一臉滿足樣。
一旁的堇色慌亂的轉過身,使勁眨眨眼將盈眶的淚給逼回去了,別人看不出,她又怎會不懂,小姐剛纔發呆定是想到了皇上的冷漠,心裡默哀吧。
這樣美好的女子爲何要愛上這般冷,這般殘忍的男子。
由於受了傷,景初接下的三天都臥牀養着,這天晚飯過後,慕容鉞墨在她醒來後第一次來看她。
“傷好些嗎?”慕容負手站在榻前,聲音毫無波瀾的問。
“好多了。”景初答道,俏臉上掛着掩不住的笑意。但下一刻她的欣喜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因爲慕容鉞墨冷淡地說道:
“既然好多了,那明天朕會派人送你回宮。”
猛怔。
“皇上!”一旁的堇色驚恐地跪下了 。“小姐的傷是好了很多,但還不能長途奔波,明日回京,傷口一定會裂開的。”語氣急急。
慕容鉞墨轉過身去,看着跪在面前的堇色,“京中的御醫醫術超羣。”
堇色猛然擡頭,死死的看着那個挺拔的背影,好像要盯出個洞來。張張嘴渾身輕顫,卻一個字說不出來,最後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皇上的言外之意就是說哪怕小姐的傷口裂開了,以京中御醫的醫術,小姐也死不了是嗎?心裡赫然一片淒涼。
帳中寂靜良久。“臣妾知道了,明日就回京。”景初有些木然的答道。
“那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說完便邁步離開。
景初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那個決絕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帳簾後。緊抿的脣,一抹殷紅從嘴角無聲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