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飯時,方景初吃的很少。堇色不免擔心“小姐,再難過也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你答應過夫人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景初拍拍身旁的凳子,“坐”,堇色依言坐在她身邊。

“小姐。”

“純妃說,有一樣也是好的,可是你看我,一樣都沒有……一樣都沒有……”方景初苦笑着微微搖搖頭。

堇色心疼地抱住她,什麼也不說,只是輕輕拍着她的背。

方景初乖順的趴在堇色的肩頭,又緩緩開口,“雖然在相府我也不受人待見,但至少有個院子能讓我兩平靜的生活,現在呢。”聲音微微哽咽。“我那麼喜歡他,爲什麼卻得不到他的一個眼神,我哪裡不好,只要他說出來我一定改,他喜歡什麼樣的我就變成什麼樣……可是,現在他看都不願看我一眼。堇色,我的心好痛,好痛,你知道嗎……”說到最後,方景初有些失控的哭喊着,淚不停的滾落。堇色強忍着淚,柔聲安慰道:“沒有,你很好,很優秀。皇上現在只是一時的冷落,等他明白你的心意後,一定會愛上你的,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日子還是一天天過着,慕容鉞墨依舊對她不聞不問,即使聽聞爹爹爲此事與皇上起了爭執,情況還是未有改觀,方景初就在希望、失望中度過一天又一天,好幾次去找他,都被盛公公以皇上公務繁忙給勸了回來。但景初並沒有就此罷休,娘說過遇見了幸福,就要努力爭取,最後無論結果,總是無悔。既然山不來她就去就山。

“景妃娘娘吉祥。”

“盛公公不必如此多禮,平身吧。”盛公公一直對她還算照顧,她這個人就是別人敬她一寸,她必還人一寸。但卻不是睚眥必報的,算計人對她來說太累,可是許久之後她才明白在這後宮之中,你不犯人,人也會犯你,可是當她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太晚了……

“皇上又在忙嗎?”

“回娘娘,是。批了好幾時辰的奏摺了,特地吩咐不見任何人.娘娘還是先回去吧。”盛公公一臉爲難。

“既然皇上在忙,那我就不去打擾了,前幾日我來時聽一位公公說皇上最近熬夜太久,嗓子有些不舒服,就熬了點冰糖雪梨,勞煩公公送進去。若是皇上問起就說是……是雅妃送來的。”景初從堇色手裡接過托盤,轉身遞給了盛公公.

“娘娘這是爲何?”

“皇上若是知道這是我送來的,想是不會喝的,只要皇上喝了,都是我的心意,這就夠了。”方景初淡淡一笑。

盛公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老奴就幫娘娘送進去,娘娘就先回去吧。”

“有勞公公了。堇色,我們回去吧。”

崇德殿

盛公公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慕容鉞墨手邊,輕聲關心道:“皇上,歇會再看吧。”

慕容鉞墨掃了一眼手邊的東西,放下手中的奏摺,盛公公見勢趕緊把東西遞過去。還未入口,就聞見了沁心的清甜味。忍不住嚐了一口,清爽可口,甜而不膩。乾澀的嗓子一時間也舒服不少。沒一會一盅就見了底。

以前御膳房也準備過冰糖雪梨,但皇上每次嘗一小口就擱下了,這次卻吃完了……他看着皇上長大,皇上和方家小姐的事他又如何不知,只是造化弄人。

一轉眼,中秋節又到了。看着宮裡張燈結綵,方景初卻不禁惆悵起來,要是娘還在的話,她或許又可以學到一些有趣的東西了。因爲娘在相府不受寵,爹從小就對她不聞不問,她會的基本上都是娘教的,還有一小部分是自己偷偷溜出府與別人學的,她的舞便是和一位買酒的老婆婆學的。後來,爹爹才爲她請了先生。

“娘,在那裡過得還好嗎?應該是不錯的,娘終於可以與家人團聚了。”方景初看着窗外的朗月,喃喃。還記得娘走的時候對她說,她不是死了,而是回到那個屬於她的時代去了,那裡也有她的家人。雖然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理解孃的話,但總是願意相信娘沒有死,只是活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

中秋夜宴上

這算的上是進宮之後第一次見到他,想想真諷刺。主位上他是成熟穩重的,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這是她所熟悉的。他的身邊是精心裝扮過的江碧妍,兩人時而對望一眼,時而小聲交談幾句。而他的目光卻從未落在她身上。方景初心頭悶悶的喝下一杯酒。

“這酒有點烈,景初還是慢品的好。”

方景初聞聲看去,原來是身側的李雅煙在跟自己說話,感謝一笑,“人生難得幾回醉,活得糊塗些未必不好。”

李雅煙微怔,繼而豁然一笑,“是啊,事事看的太清楚也會累,來,景初,我敬你一杯!”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人微微舉杯,然後一飲而盡。喝完又相視一笑。那一刻,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珍貴的東西。席上人們各自言歡,並沒注意到這方的動靜。

幾杯下肚,方景初覺得頭有些暈,但只是輕微的。衆人吃得正高興時,不知誰提議讓女眷們獻藝助興,中秋佳節,本就圖個熱鬧圖個高興,皇上和太后也允了。一時間,席間熱鬧的不少,有人撫琴,有人吹笛,有人妙舞一支,有人清歌一曲。方景初和李雅煙也看得盡興。

“素聞景妃娘娘才藝雙絕,不知今日我們能否有這個福氣呢?”說話人正是與皇上同胞的九王爺。也素與皇上親厚。

方景初見皇上面色如常,加上喝了幾杯酒,酒勁一上來便應了下來,“多謝王爺擡舉,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起身小施一禮,“既然歌舞琴曲都有了,臣妾就獻上一幅字吧。”沒一會筆墨紙硯就準備好了。看了一眼那長桌和宣紙,又轉身對堇色說了幾句。衆人正疑惑間,又一張長桌搬了上來,和原來那一張並排放着,景初這才走到桌邊,將兩張宣紙也並排鋪開再用鎮尺壓好。提筆,蘸墨。然後並不急於書寫,只是將筆懸在硯上,衆人又疑惑了,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開始竊竊私語。而景初置若罔聞,忽而略微頷首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繼而迅速落筆,行雲流水,即刻書成。有不少人翹首以望,迫切的想看一看這月國第一才女的風采,一旁的侍女將宣紙懸了起來,一時間席間傳出陣陣吸氣聲,就連一直沉穩如山的慕容鉞墨也臉色微變,一側的方流也難掩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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