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華姐妹成了整個皇宮的敵人,其實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在皇后沒有歸來之前,那麼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而當衆人得知皇后的態度,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散播梔華兩人的惡行來。
皇后只是隨意聽了,並不做任何表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希望皇上的病能早日康復。
夕菡帶着一珍跪在觀音像前,心中默唸着: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如果您能聽到我的祈禱,請您一定要保佑蕭大哥,保佑他能儘早恢復身體健康,保佑他……
一珍看着母親瘦弱的側臉,聲音有些哽咽的說:“母親,父親會不會死
!”
夕菡驚異的睜開眼,看着一珍,有些惱怒的說:“別胡說,你父親是世上最仁慈,最善良的君王,他不會就這麼死去的,他說過……會陪我走過一生,會一直守護我,你父親一直都很講信用,你說是不是!”
一珍的眼圈有些紅,她小時候一直依戀着父親,後來隨母親離宮,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心中那個光輝的形象變了,變得不再是她敬仰的高高在上的男人了,她很失望,甚至不願意和父親多說一句話,可是他這麼快就病倒了,一珍的心裡很難受,爲父親難受,也爲母親。
陳光廷站在佛堂外面,靜靜的注視着這一對母女,似乎有話要說。
夕菡感覺到身後的目光,回頭看,勉強一笑:“是光廷啊!你怎麼不進來,有什麼事情嗎?”
陳光廷走進來,行禮之後,對着觀音像磕了三個頭,然後才說:“您的內侄兒沈燁,我已經安排進宮了,跟着皇子們一塊兒唸書,夫人的病大好了,您不必太過擔心,皇上他……”
“他會好的!”夕菡打斷他。
“是!”
“還有什麼事兒嗎?”夕菡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皇上病了,朝堂之上……”
“以前怎麼樣,現在也怎麼樣!”夕菡站起身,拉着一珍的手:“他不是很久沒上朝了嗎?你們內閣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皇后,朝臣的意思,是讓您垂簾……輔助太子監國!”
“你開什麼玩笑,你以爲我是第二個慕容氏嗎?”夕菡嚴厲的打斷他,但又換了語氣,說:“光廷,這是朝臣的意思,還是單單只是你的意思!”
陳光廷低下頭,不說話,臉上隱隱有些愧色。
夕菡嘆了一口氣,拉着一珍走了,她要去照看皇帝,她絕不想成爲第二個慕容氏。
婉華夫人半跪在蕭豫牀邊,一手端着藥碗,一手拿着湯匙,慢慢往蕭豫口中送入藥汁
。
緊閉的窗簾將這間寢室遮掩的幽暗陰沉,躺在精緻龍牀上的蕭豫,臉上有些浮腫,飄着一團病態的蒼白,眼睛盯着婉華,還有那手中濃黑的藥汁,這藥真苦,難怪夕菡討厭吃藥,而且那麼小小年紀,就要吃這麼多種藥,真是難爲她了。
他的嘴角莫名的顯出一絲微笑,婉華看到了,驚訝而欣喜的問:“皇上,您覺得怎麼樣!”
婉華略帶焦急的柔媚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他看着她問:“你姐姐呢?”
婉華一聽,立刻開始啜泣,隔了好久,卻聽不到皇帝的再次詢問,只好自己說出來:“姐姐她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她把自己獻給了神靈,以祈求上蒼保佑皇上,早日恢復身子!”
蕭豫輕輕的哦了一聲,如果是以前,他的反應絕不是這樣的,這麼劇烈的變化使得婉華心中愈發覺得,她們的風光不再,就要失寵了。
皇后悄悄的站在門口,沒有人通報,一珍怏怏的走進去,看到婉華在喂父親吃藥,她皺着眉,上前一掌拍在婉華的手上,婉華的手一抖,藥碗掉在了地毯上。雖然沒有碎掉,但是碗裡的藥汁沒有了。
“公主……”婉華氣憤的看着一珍,可是剛擡起頭,臉上就捱了一記耳光,這一切來的太快,婉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大膽婦人,你竟敢在我父皇藥中下毒,來人,把她拉下去,交刑部論罪!”一珍童稚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寢宮,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當然也包括她的父皇和母后。
“珍兒,你……你在說什麼?”夕菡愣在那裡。
一珍又恢復到以往那高高在上的樣子,輕蔑的看着婉華,算是對母親的回答,也算是對婉華的宣判:“我說,婉華意欲毒害父皇,此等大罪,理應交刑部懲處!”
“我沒有!”婉華淒厲的聲音打斷她:“皇上不是好好兒的嗎?藥裡哪有毒!”
一珍又一巴掌甩過去,她年歲小,打的不是很痛,夕菡猛的一怔,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道:“珍兒,你這是做什麼?”
“母后,她毒害父皇還嘴硬,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交給刑部治罪了,我相信,陳老師一定會秉公斷案的
!”一珍看着夕菡,夕菡也看着一珍,那樣子,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渾身竟然起了一陣可怕的戰慄。
早已有人迫不及待的準備將婉華夫人拉下去了,就在皇后錯愣的那一刻,一珍衝那些人使了個顏色,他們立刻會意,上前架着婉華,就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婉華聲嘶力竭的回頭對着皇上叫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呀……”但她最終沒能看到皇上從牀上扭頭看她一眼,她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她確實預料到皇后回來之後自己會不得善終,但沒想到這麼快,而且是毀在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手裡,蕭一珍,你不愧是蕭豫和沈夕菡的女兒啊!
“婉華她……不懂事,你……”蕭豫看着夕菡,似乎有求情的樣子。
夕菡冷漠的看着他,冷笑道:“皇上還是放心養好身子再說吧!這些事就不必操心了!”
她走到牀邊,把窗簾打開,午後和煦的陽光踊躍的流入,屋內頓時開明起來,蕭豫眯起眼,緩和忽然強烈的光芒,伸手去觸摸那虛無的光線,想要坐起身來,夕菡走過去扶起他,心中一軟,嘆道:“自己病成這個樣子,還要去管那些!”
一珍適時的退了出去,迎面遇上太子毅,太子毅對她點點頭,她會心的一笑,兩人一起走了。
蕭豫倚在牀上,夕菡重新換了藥給他服用,邊喂邊說:“畢竟是你的孩子,長成什麼樣也怪不得旁人,這兩年我眼見她好了許多,可是一回到宮裡就又變到從前的樣子了!”
“我也沒說怪她,婉華……確實做的有些過分,這次就權當給她個教訓,關幾天就放她出來吧!讓她和她姐姐一起出宮去,當初也是因爲太想念稚兒了……你就這麼走了,我想的沒辦法,可又找不到你!”他喘了一口氣,又繼續說:“有時候做夢夢到你,和你相擁而泣,可是一會兒就沒了,心裡扎扎的難受,醒過來,你卻不在我身邊!”
夕菡的眼中忽然有了淚花,有些感傷,但臉上卻掛着笑:“難得皇上還能夢見我,我以爲皇上有了新歡,早已忘了舊愛,至於婉華和她姐姐,她們的事……另外再說吧!等你好了,一切都好了!”
蕭豫握緊夕菡的手,微笑着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