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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滾】
我一個人呆呆的站在路燈下，看了看灰濛濛沒有星星的天，看了看遠處的燈火通明，等我看向家的方向時，我發現王杳站在陽臺那裡正看着我。剛纔的那一幕他一定是看到了，我心裡莫名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我們就那樣面無表情的對視着，他突然轉身回客廳了，我回過神嘆了一口氣，上樓回家，我沒有打開家的門，我用力轉動鑰匙，依舊打不開，是他，從裡面把門反鎖了。
我只好敲門:王杳，我回來了，開開門。
他的聲音從門裡面穿過來:你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日益見長。我耐不住苦笑，我說:彼此彼此。那現在能叫我進去了麼？
他不說話，等了一會兒又說:今天我想讓我女朋友陪陪我，你在不方便，你不是有男朋友了麼，去他家住一晚吧，別回來了。
我直接忽略他的建議:我還沒有男朋友，他只是向我表白了而已。我並沒有答應他。
他笑的極其不屑:告白？那你可真是不要臉，還沒有答應別人就和人接吻？欲說還休？你勾引個男人要不要把孫子兵法用上？
我沉默，樓道的燈暗了，我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黑暗裡，然後我做出個決定，我緩緩拿出手機，撥通王錦銳的電話。我按了免提，我想這麼大的聲音王杳在門裡面應該可以聽到了。
王錦銳還是很開心的聲音:小小，怎麼，一到家就打我的電話了？我正在路上呢，馬上就回家了。
我用極其平靜的聲音說:錦銳，我有話對你說。我決定坦白，我這些年所有的事。
我說:我初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他是我的初戀，我第一次與人牽手接吻擁抱逛街想想未來還有做 愛，全與他有關。
沒錯，你沒有聽錯，其實我十五歲的時候就不是處女了，我爲他流過兩次孩子，我只身一人來到北京不是像你一樣爲未來奮鬥而是想和他重新開始。我很愛他，但是他不愛我，很抱歉我不能喜歡你，也很抱歉你喜歡的人不是個好姑娘，她只是一個不要臉的賤人。
現在他將我關在門外，我還是想和他呆在一起，而不是別人，我不想讓他趕我走，我打電話給你，一是想讓他知道我依然愛他，二是對你說對不起，最後我還有一個請求，求你不要喜歡我，求你喜歡別的人，很抱歉我配不上你的喜歡。
王錦銳始終沉默着聽我說話，我一口氣說完，然後在他開口之前將電話掛掉。
我緊張的全身都在抖，我定定的看着門，希望他會突然打開門衝出來抱住我對我說:小小，對不起，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沒有動靜，門後的他不知道會不會因爲不耐煩而走掉。
他是和王錦銳完全不一樣的人，王錦銳代表着陽光，代表着光明的未來，他的喜歡是我成年之後感受到的劇烈溫暖。
而他是長在陰暗角落的帶着腐爛味道的植物，我是失足落水的人，帶着潮溼的衣服嚮往着陽光，卻心甘情願躲在角落與他相依爲命同甘共苦。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我都沒有辦法變成和他一樣的人。
我渾身都在抖，聲音忍不住發顫。我說王杳，你聽見了嘛，你瞧我多殘忍，我對一個對着未來有期望的人說那樣的話，我讓他承認自己看走了眼，喜歡上一個不值得喜歡的人。我將我做的不要臉又低賤的事全說出來，我沒打算你會給我開門。
王杳你聽清楚，不管你會不會開門，這都是我最後一次縱容你看低我的感情。也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坦白承認我愛你，我很愛你，真的，我還以爲這句話我可以對你說一輩子。從今以後，我努力生活，努力戀愛，爭取早點把自己嫁出去，我會努力不愛你。
我一直覺得自己挺癡情的，我愛你那麼久，我做過那麼多，即使你對我不好的時候我想着依然是和你一起變老，即使你依然貧窮，會變老變難看，我也會很愛你。但是很抱歉，我感動了自己，卻忘了考慮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你根本就不愛我。如果我的喜歡在你面前是累贅，那，我就放棄吧。
說完，我第一次很有骨氣的主動轉身離開，那時候是晚上十點，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我去了來北京時的車站，我想起那時候我青春正好，意氣風發，領着行李箱一臉笑容。
我信心十足，因爲當時的我覺得既然我和他走錯了路，那就在這個喧鬧的城市重新開始。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不管怎麼辦，我們總是不能在一起，我們總是在遠離，如今這條路走不下去了，我也沒有力氣了。
我買了兩瓶啤酒，抱在懷裡，邊走邊喝，我很想大叫，告訴全世界的人:嗨，我王小小要放棄王杳了，從今之後，我自由啦，我終於自由啦。我曾經賣過酒，我喝過的酒，比這濃度高的多的是，比這數量多的多的是，我受過刁難，也低聲下氣求過別人，可是這是我喝過的最苦最苦的酒，我心裡有一個港灣，以後再也無法停靠。
我在天安門坐了一夜，真好，北京永遠是亮的，它外表永遠不孤獨。第二天，我頂着黑眼圈去上班，同樣與我一樣精神不振，還有王錦銳。
感覺王錦銳的目光落下來的時候，我衝他咧嘴一笑，王錦銳眼神複雜的望着我。然後錯開，從我身邊走過。
我心裡難受的要命，我爲了他莫名其妙傷害了一個無關的人。
王錦銳坐在自己的格子間一直在寫寫畫畫。他遞給我一張紙條:如果我先遇見你的話，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已經懶得掉眼淚了，如果，如果，哪有那麼多如果，這麼些年來，我想過多少如果，都抵不過現實。我將紙條揉成團扔進垃圾桶，王錦銳看的一清二楚，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我想我得變得成熟一點，冰冷一點，愛人太痛苦，不想再受苦。
下班的時候我又回到家，這次門沒有被他鎖上，我順利的走了進去，他正和一個女生看電視，我看也不看回到臥室，換了平常的衣服，再次來到客廳的時候，他將女生壓在身下，正嫺熟的擁吻，這次我沒有躲開，我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陣痛，一次一次，全身都在發軟。
但我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倚在門上冷冷的看着他們，嘴角再掛上，無所謂的，輕蔑的笑。
女生一開始很認真的配合他，察覺到我的目光，朝我吼:你沒看見我和你哥哥正在幹什麼嗎，能不能先出去？
我搖頭:我看我的，你們做你們的，我又沒有礙事。她推開王杳氣的尖叫。王杳至始至終沒有反應，只是一臉看不透的望着我。我將拿在手裡的手機突然朝女生砸過去:這是我的家，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
我想當時他們一定是嚇傻了，我從來沒打過架，我沒有對誰用不是平淡的語氣說話，可是誰都沒想到這次我居然動手了。女生氣急敗壞朝我撲過來，王杳眼疾手快擋住她。我倚在那裡動也沒動，對着他大聲說:王杳，你怎麼找的都是這種沒有腦子的貨色，看着挺優雅的結果都是潑婦。
我又嘆氣:也對，像你這樣的，也只能找這種東西了，狼狽爲奸，不過如此吧，真讓我長見識呢。
我看到他震驚的眼神，心裡不知道有多痛快，我一定要讓他感覺到痛苦，哪怕是諷刺我也要他償還。我當時真的算是豁出去了吧，這麼多年的喜歡我不要了，他我也不要了，這麼多年的虧欠我還的夠多了，陪他的時間夠久了，除了消耗的時光以及會逐漸老去的容顏，我一無所有，我什麼都沒有得到。
我笑的放肆，多久了，我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我對牢他的眼睛，說:我這些年真是瞎了眼纔會在一個一無是處只懂得用下體思考的爛人身上浪費時間。王杳，你聽着，以後你不許再將這些貨色帶回家，你要搞，請去賓館，如果付不起錢，麻煩大街。
他發怒:你憑什麼命令我，我談個戀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