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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強吻】
回家的時候,我很緊張,媽媽也一樣,我知道她怕什麼,她害怕一下車就有人堵我們,也害怕久久分別後的重聚會很心酸,我握住媽媽的手緊緊握住,說到底,我還是要感謝他的,如果沒有曾經那麼死皮賴臉的喜歡他,我根本就不會有這樣面對一切不怕死不怕後果的樣子。
見到爸爸的時候,我愣住了。因爲他瘦了好多,鬢角竟全是白髮,我和媽媽還沒有哭出來,爸爸見到我們卻先笑了。他很大聲的說:你不知道我在裡面過得多好,我是我們9號的頭頭,幹活他們都得聽我的。要我說,呆在這裡真不錯,這不,我的啤酒肚沒有了,高血壓也好的差不多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好啊。
我知道爸爸在安慰我們,但我還是忍不住,哽咽的說了一聲:爸。
爸爸本來笑着指手畫腳,聽到我喊他,整個人僵住了過了好久才輕輕的應了一聲:小小女兒。
然後我們一家人隔着那厚厚的玻璃失聲痛哭,我們這個家終於團聚了,哪怕是現在這個樣子。
等我們心情平復了以後,爸爸問了我們很多事,包括媽媽這一年怎麼生活的,包括我有沒有好好上學,現在有沒有找實習單位。
爸爸還說再過半年多他就可以出去了,讓我們在外面等着他,好好照顧對方。
短短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完了,看管帶着爸爸走的時候,爸爸開心的對着我們揮了揮手,大聲說:等我回去了,我的寶貝女兒也該嫁人了。
本是一句玩笑話,那時我以爲我一輩子都要孤獨終老了,那時我爸爸媽媽都以爲沒有那麼快。可是爸爸出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參加了我的婚禮,我和李先生的婚禮,而不是我和王杳的婚禮。
我和媽媽在我們生活的地方轉了轉,我們的家現在已經有別的人買下來,我的初中我的高中,我媽媽的公司,我一直以爲時間過得很快,原來真的不剩下什麼。我們沉默的看了看我們生活的地方,然後又返回了北京。
回到公寓的時候,王杳正在廚房圍着圍裙做飯,一下一下很認真,我愣愣的站在客廳望着他,忘記了換鞋也忘記了媽媽還在我後面。
他發覺我的眼神,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提醒我注意我現在的樣子,我慌里慌張想起不會在喜歡他,於是迅速換了一種表情,用諷刺的聲音說: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廚房做飯,你這輩子再好也只不過找一個小富婆包養你了。
他輕聲笑了,不回覆,端着盤子進了餐廳,將圍裙脫下放在一旁。媽媽也不知道我的變化爲什麼這麼大,她擔憂又有點遲疑的對我說:小小,不要這樣說話。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吃飯回了房間。
他對我的態度,也就好了那麼幾天,沒有亂帶女生回家過夜,沒有和我吵架,沒有動手打我,那一星期,我竟有錯覺我們已經結婚一樣,我故意挑釁,而他無限包容,家裡有他,有媽媽,有我,做飯的時候媽媽就在旁邊指點他,我則無所事事地看電視,我們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樣,那麼好,那麼好。
媽媽因爲需要打點我們的家事還要顧慮將要出獄的爸爸,很快就走了。
我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我依舊諷刺他,他被惹怒了,就掐我的脖子,朝我扔東西,而我已經學會在他和女生接吻的時候熟視無睹。
那段時間,我們的工作也各自有了提升,他考了什麼執照,跑去酒吧做調酒師,人少的時候他就在門口當服務員,對別人說歡迎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我有一次發現他在酒吧工作,故意帶着同學去喝酒,我不停的進進出出,故意讓他不停的對我鞠躬,對我說歡迎,晚上的時候我也偷偷跑去坐在酒吧的一角,看着他認真工作時緊抿的嘴角,咬着吸管躲在暗處掉眼淚。
我依舊放不下他,怎麼辦,不管怎麼樣,他吻過多少女孩子,對我說過多少絕情的話,他揮起的巴掌有多少落在我身上,我都不在意,我記得的,唯一的,只有他很久以前對我的點滴的好,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怎麼都放不下他,也捨不得丟下他自己走掉,哪怕親眼看着他和別的女生甜蜜,我都覺得很幸福。
再說說我,因爲工作認真,上司想將我留下來,於是不僅僅給我小秘書可以做的事,而是真正的針對我的專業爲我安排不太難的工作。
那一次我們公司的長期合作伙伴想要爲他們的化妝品拍廣告,這是一樁大生意,上司談成後決定在公司進行晚會慶祝合作。
因爲兩家公司的工作人員已經很熟,說到底還是一場聯誼,也權當爲了公司裡的待嫁女單身男牽線搭橋了。我穿了黑色的露背裙,戴了碎鑽長形耳環,我沒有邀請他陪我,這一次我已經知道答案。觥籌交錯,我跟在上司旁邊端着酒杯和各色各樣的寒暄,臉上帶着笑容,又客氣又成熟。
客套的環節過去後,開始了大家的自由時間,我偷偷跑到更衣室,換上新買的刺繡棉麻白色的連衣裙,端着冰激凌跑到陽臺上乘涼。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但我沒有辦法不去掙錢不去擁擠,當我吃着冰激凌發出滿足的聲音時,有人在身後說話。
有人輕笑:我還以爲就我一個人跑出來偷閒,原來還有一個小姑娘。我嚇了一跳,想起來現在自己穿的不是公司要求的晚會正裝,往旁邊挪腳步,準備逃跑。
他就盯着我:你現在比剛纔好看,怎麼不認識我了,我們以後可會常常見面的。
是李先生,這是我和李先生第一次見面,我是小職員,他是公司的老闆,他比我大十一歲。
我看見他,心裡稍稍放心了點,我對他說:李先生,怎麼不在屋裡呢?
他揚着一邊的眉毛,用玩味的表情說:李先生。聽慣了李總,猛的一聽怎麼有點清新脫俗的感覺呢。
聽他逗笑,我也放鬆下來,我說:如果我爸爸在這裡的話,他會提醒我,快叫李叔叔。
李先生笑了:我聽出來了,小姑娘,你是在說我老呢。
我歪着頭想了想:確實,是比我大了一點。
話匣子一打開,我們索性就在外面聊了起來,我知道他二十歲出來創業,知道他現在還沒有結婚生子,知道他這次的化妝品是爲了紀念他的初戀。說到投機,他說:王小小,趙老頭(我老闆)把你安排過來和我一起合作,你可要好好幫忙將這次的任務做好。我慌忙點頭,很認真的發誓。
晚會一直進行到深夜,我們也聊到結束,臨走的時候,李先生開着車來到我身邊,對我說:說實話,當我知道幫忙的是一個大學生時我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現在覺得不錯,你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又見到十來歲的她一樣。
我看着他的笑容,恍惚間竟然也有遇見初戀的感覺,李先生和王杳一點也不像,可是他當時的笑容就像很久以前我的杳杳對我笑一樣,溫柔又美好。
回家的時候,王杳正在看電視,那時候都快十二點了,不知道他再看什麼。
他看到我回家,不屑地笑了:我還以爲你這次聚會又得給我弄個男的回來呢,剛纔還覺得你今天估計不回來,得和男的出去過夜呢。
我牢牢的盯着他的臉,或許是因爲李先生的話我竟有些觸景生情,眼淚就掉下來了
王杳有點慌張,他說:幹什麼,說說都不行,就算沒有男的要你,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
我忽略他的話,不說話,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他以爲我要打他,拿了一個抱枕擋在身前。可是我沒有,我按住他的肩膀,俯下身子強吻他,他愣住,伸手抓住我,將我推開:王小小,你幹什麼,你瘋了嗎?!
我不管不顧朝他壓下去,眼淚落在他的臉上,我想我可能冰激凌吃的太多,所以醉掉了,我說:杳杳,我們重來好不好?
他拽住我的手就那麼鬆了一下,我又吻了他,他到底還是把我從他身上拿開,沉默的起身:你喝醉了,自己去醒醒酒,我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