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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賣酒】
我知道從她的嘴裡聽不出有用的答案,於是衝她擺擺手:行了,天也不早了,你睡去吧,我抽完煙,我也去睡。
她點了點頭,把門關上了,此刻的我完全沒有了睡意。
我在陽臺上失神的想事,想起來小小她最近不同尋常的表現,她從來不呆在外面這麼久,即使是同學聚會或者是其他耽擱時間的事她也會告訴我。
可是最近到底怎麼了,自從將自己關在臥室的那一次以後就開始不對勁,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笑,很少在家,早出晚歸,即使在家也常常發呆,而且她父母的電話爲什麼一直打不通。不知道我抽了多少支菸,突然聽到門咔嚓響了一聲,然後有悉悉簌簌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我急忙掐滅手裡的煙,躲在陽臺的門後面。
客廳里正在摸索着換鞋的人正是晚歸的小小,她將鑰匙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然後脫掉那一身奇怪的學生裝,我聽到她的嘆氣聲。她去衛生間洗澡的時候,我閃身回了臥室。
劉春雲正睡的迷糊,聽到我上牀的動靜,伸出手將我抱住:老公,你幹什麼去了?
我下意識的躲了躲:沒事,剛剛去上廁所了。我沒有睡,整夜都支着耳朵聽着對面的動靜,在凌晨的時候我聽到關門的聲音。於是我飛快地起牀,跑出去,看到小小正在衛生間裡刷牙。
她從鏡子裡看到我,有些尷尬的笑笑,雖然滿嘴泡沫,依然含糊的對我打招呼:嗨,你起這麼早啊?
我緊緊的盯着鏡子裡倒映的她的眼睛:今天凌晨輪到我值班,你怎麼回事?難道上課要這麼早嗎?
她有些慌亂,想了想然後告訴我:最近有作業,我提前去,將它儘快完成。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逼迫她。我們兩個一起刷牙,一起洗臉,她看着鏡子裡的我,有些拘束,我問:怎麼了?才分開多久,就這麼不習慣?
小小怯聲聲望了望我,出人意料的,她的眼睛紅紅的,然後很小聲地對我說:就是很久沒有一起過了啊。
這是我和劉春雲在一起時沒有的感覺,我面對劉春雲,不會有心疼的感覺,不會有突然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不會有想要保護她的強烈慾望,而面對小小,我只能勉強剋制着自己不會繳械投降。
她早飯沒有吃,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我穿着圍裙跑出去攔住她:怎麼回事?沒有吃飯就要走,真的這麼忙嗎?
她說:沒關係,在學校裡也可以吃飯的。然後跑掉了。
我一個人回到家裡,慌亂的脫掉圍裙,穿上鞋子,也跑了下去,我給經理打電話,我說:經理,我們家裡有事,我先請假一天。
那邊經理還在咆哮:你知不知道最近人手不夠?信不信我扣你獎金?
我說:隨便你吧,想扣多少扣多少
我利索的關機,尾隨着小小一路走着。
她沒有去學校,我看到她從學校門口走過,留戀的看了看大門,嘆了一口氣,然後飛快的跑開。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過去,轉身回了家,我終於知道,小小最近在幹什麼,這種感覺還不如我不知道的好。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抽菸,誰也沒有理。
吃飯的時候劉春雲嘗試和我說話,我看了看她:你別吵我,我心情不好。
劉春雲看到我的表情,沒有說話,轉身去了客廳。
小小不管做什麼事我都會支持,哪怕她打了那麼多份工,我除了心疼,想要幫助她,並沒有覺得她很可憐,但是當我看到她穿着那一身奇怪的衣服走去酒吧時,我才真正有了怒其不爭的感覺。
爲什麼當初我說和劉春雲在一起的時候,公司的人都以爲我傻掉了。劉春雲一開始也是賣酒小姐,後來逐漸發展成和人上了牀賺去豐厚的利潤。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希望自己的女友是一個拋棄自尊自愛的人。
我厭惡劉春雲,正是因爲她的輕賤,而我不希望小小成爲她那樣的人。城市的燈紅酒綠那麼濃,誰能難保她不會迷了眼。
小小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了,我招呼她過來和我說話。一個人站在陽臺那麼久,吸了那麼久的煙,有些怒氣早就消了。
我問她,你最近在幹什麼?
她沒有過多的解釋,就是這樣的態度,我忍不住想要罵她:你能不能不要那麼低賤?我覺得很噁心。
我說,你爲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她低着頭看着地板,咬着嘴脣沉默着。
小小然後對我說:我爸爸進監獄了,我媽媽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我們家欠了很多債,我不低賤一點,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得到錢?
那時候的她還穿着被改裝的學生服,身上有濃濃的酒味和煙味混雜,她的臉頰因爲喝醉而變紅,而我看到的只是她擡起頭來對視我時淚盈滿眶的眼。
我知道,我的眼睛裡滿滿的一定全是震驚:這就是了,小小爲什麼變得沉默的原因,小小爲什麼早出晚歸而不是去上學的原因,小小父母的電話爲什麼總是打不通的原因,這就是了。
她接着問我:我現在一無所有,不再是你痛恨的有錢人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別人?
我看着她,沒有說話,我從來沒有痛恨她是有錢人,我痛恨的是,我自己不是有錢人,沒有辦法和她門當戶對,沒有辦法娶她,給她生活的保障。
我寧願隨隨便便去喜歡別的什麼人,也不願隨隨便便去參與她的本該美好的人生。
我決心去幫她,可是要怎麼幫呢?思考的空當,小小又說了很多,我沒有聽進去,鬱悶的抽着煙。然後我緩緩開口:我準備帶春雲出去旅遊,你說哪裡比較好?
這本來就不是需要她回答的問題,因爲我知道我應該去哪,我只是想讓她死心:你瞧,即使你那麼愛我,現在有那麼困難,我依然不想管你的死活。
她突然對我笑了笑:謝謝,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去。
我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以後你別去賣酒了。
我一個人在陽臺上又呆了一會兒,凌晨得時候我返回臥室,劉春雲正睡得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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