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場暗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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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那個早熟的女生我忘了叫什麼名字也忘了長什麼樣子,初二在幾班我忘了,當初和我聊天的小男孩叫什麼長什麼樣子,我也忘了,這麼多年,我好像在世上白走了一遭,只記得他。
他終於忍不住,一天下課,小男孩給我講笑話,我笑的前仰後合,他怒氣衝衝的從後面走出來,手按在我的書上,臉快要挨着我的,他又大聲又生氣: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喜歡我的嗎?
即使看到他來找我,內心欣喜不已,但是如此直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還真是不曾料到。
這讓本來想硬着脾氣說“管你什麼事”的我話到嘴邊硬生生地改成了“我們放學時再說好不好”的撒嬌示軟的口吻。
體育課的時候,我們沿着跑道慢慢走,身邊有瘋狂奔跑過去的同學,走的遠了,還有他朋友不懷好意地吹口哨呼喚。
他就那樣蹙着眉頭埋怨我,什麼“告白兩次就放棄太沒有恆心了吧”,什麼“你一動不動學習的勁就不能用在喜歡我這件事上,”什麼“知道什麼叫做以不變應萬變麼”
我也不服氣的還嘴“誰讓你不答應我”他惱羞成怒“我害羞不行嗎”
我驚愕地擡頭望他,這一年他長高了好多,他的臉在夕陽下也真是有點紅了,所以我很認真的點頭:可以啊。
現在的我亦是習慣了每天傍晚跑到附近的小學的操場,沿着跑道慢慢地走。
想起那天因爲他不答應,我傻傻的跟在他旁邊,走幾步就停下來問他:現在可以答應了麼?或者:現在呢?有沒有想好?
那樣的場景。我有時候會笑,有時候會哭,回憶夠了,就依舊面色平靜的走回家。
其實那時的我真是幼稚,彼此喜歡的人即使不說,也是在一起了。偏偏要個形式,要那一句話,證明你真的有喜歡我。
語言很優美,但永遠都不會像行動一樣有力。但是不管怎麼說,經過我死皮賴臉軟磨硬泡,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我這輩子有一個極恨的人,那就是馬宇。
初二的下學期,馬宇因爲打架鬥毆留級一年,跑到我們班上課。
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討厭,流裡流氣,留着長長的遮住左眼的劉海,有一撮頭髮還染成了黃色,手腕上戴着十多條手鍊,皮膚蠟黃。現在來說,馬宇他是那個時代典型的非主流少年。
沒有位置坐的馬宇跑去和他同桌,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與他稱兄道弟。
王杳逗我說:他比咱們大,我喊他哥,你喊什麼?我立刻乖乖立正站好,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叫馬宇:哥哥。
而馬宇總會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然後答應:唉,小 妹妹······
如果當初我知道馬宇將會是他的生活以及我的生活的噩夢的開始,我絕對絕對不會與他有絲毫交集,哪怕冒着與王杳分手永不相見的風險,也絕對絕對不允許王杳與馬宇有任何關係。
那段時間,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將馬宇拿來與他做比較,我總是拉着姐妹1234號的手說:你看他啊,哪裡像我家的杳杳……
說的周圍的人都膩歪了,我依然覺得不夠,還不夠。
我家杳杳多好啊,我家杳杳的眼睛比他漂亮百倍,我家杳杳沒有劉海也很帥,我家杳杳比他聰明靠譜多了,我家杳杳又高又瘦,就是一朵花。
然而我引以爲傲的杳杳卻變了······
他開始常常跑去爲馬宇出頭,他們一起吸菸喝酒,我常常在某一天的放學接到馬宇的電話:妹妹呀,王杳又喝多了,在衛生室躺着打針呢。
我習慣拿着一杯水,一條毛巾跑去,給他擦臉,擦手,他醒了就喂他水喝,如果馬宇在,我會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就再不搭理,如果不在,我就坐在一旁小聲的罵。
我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我們星期五下午上兩節課就放學回家了,那一天我慢悠悠的收拾東西,教室裡人很少,他和馬宇還在教室後門說遊戲,我想着再等等他吧,再等等。
後來五六個初三的混混分別從前後門進來,王杳和馬宇表情就凝重了,當對方亮出棍子時,他很快的從桌子裡掏出臂力棒,第一句話就喊:小小,快跑!!!
我嚇呆了,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自然不知道年輕人打架會有多慘烈和殘忍。
呆呆的聽他的話,跑到教室外面,結果初三的人將門鎖住,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拼命的拍打門,哭泣,我說:你們幹什麼?!
當我從隔壁班拿出一張板凳將教室前門的玻璃砸爛準備爬進去的時候,後門開了。
他手裡同樣拿着板凳,有血,儘量用平靜的聲音對我說:小小,打120吧,出事了。我看到教室有一個人躺在地上,有一大片血,我又看到他身上也有血,拼命的失聲尖叫。
然後大聲哭泣,我說:你不要過來啊,你不要過來!
我想不明白,那個總是衝我笑的人怎麼會那麼殘忍,剛剛還對我說小小快跑的人爲什麼會狠心到要人性命?
他無奈,慢慢後退,說:你不要怕,我不過去。後來發生什麼事呢,我聽到有救護車的聲音,醫生帶走了躺在地上的人,走的時候問我有沒有事,我說沒有。
後來又有警車進來,帶走了我們,在派出所警察問我怎麼回事,我一句也不說,他想過來扶我,我不動聲色的躲開。
這個細節叫警察看見,很快大聲的說:要我說啊,就是因爲這小姑娘打起來的,兩個人都喜歡還沒表明關係,你看出事了吧,嚇得不敢說話了吧,不知道平時爸媽怎麼教育的……他很快的打斷:你他媽的放屁!
眼看着他要打警察,我嚇得攔腰抱住他,小聲叫他杳杳,他突然平靜,然後我們一起配合警察工作,問什麼就說什麼。
我臨走的時候問警察:他會不會有事?警察抿抿嘴:那得看看那個小孩嚴重不嚴重了,要是醒不過來,行了,這輩子就搭裡面了。
好在那個人沒有事,但他依然被關了三個月。
學校宣佈了對他以及馬宇的處罰,他開除,而馬宇竟然只是記大過。
我不敢相信,下課的時候就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我在想我們的未來,我在想怎麼辦啊,以後都見不到他了,怎麼辦啊,
他會不會很難過,怎麼辦啊,那些警察會不會打他?
馬宇用手摁住我的肩膀,笑的一臉得意的喊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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