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聽見這句話彷彿就跟在我的腦子裡扔了個炮彈一般,腦袋裡的思緒都被炸的粉碎。
難怪會覺得哪裡不對勁了,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會把照片放在供桌上,還有劉叔那一言難盡的古怪表情,肯定是擔心我知道真相後會害怕;畢竟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相較於我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阿孃顯得非常焦急,左右來回渡步,嘀咕着說會不會纏上我之類的的話,我也有些害怕和無措,不知怎麼就覺得後背涼颼颼的,雞皮疙瘩起了一片。
“什麼纏上?”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從院門口緩步而來,原來是外出的老爹回來了,阿孃趕忙走上前去接下他手裡的衣服和工具箱,我回過神來倒了碗茶水遞給老爹,他一飲而盡,又問道:
“剛剛說什麼纏上?”
我和阿孃對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都不知要怎麼開口。
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阿孃把情況又都複述了一遍,眉頭緊皺,焦急的看着老爹,說:“當家的,你說這,若是纏上咱兒子,這可咋辦吶?”
沉默了會兒,老爹抿脣,看了我一眼,語氣肯定道:“不會。”
我是不知道老爹爲何會這麼肯定,但我的確沒感覺到劉爺爺對我的惡意,相反還很和善。
最後老爹說這事兒他會去跟劉叔商量,看看怎麼處理,她才稍稍放鬆下來。
飯後,我照例在院子裡扎着馬步,姜奇在旁邊玩着老爹給他做的木頭玩具,阿孃則坐在石桌旁繡着枕頭套子,時不時擡眼望一下院門口。
大概半小時後,老爹從隔壁回來,阿孃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上前去,問:“怎麼樣了?”
老爹說:“沒事,說是打算明天去松林看看,再找個先生把墳遷了,想來是老爺子現在的地方出了點問題。”
而後轉向我,又說道:“至於姜遇,以後傍晚就別再去松林。還有,少跟着陳藥和洋子瞎鬧!”說完還眼神凌厲的瞪了我一眼。
我縮着腦袋連忙點頭說是,想來是上次扎馬步的時候偷奸耍滑,被老爹給發現了。
待他走進屋後,我鬆了口氣,瞥了一眼看到姜奇一個人在那裡自娛自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爲什麼在相同年紀的時候,我已經被老爹訓練着要扎馬步,跑幾公里,練習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拳腳,還必須要學會游泳……那時候最怕水了,無論我怎麼哭鬧都沒用,最後還是被老爹給硬生生逼着學會了。
哎,也罷。反正也沒什麼壞處,早都習慣了,少一天不做還渾身不得勁。
瞧着時間差不多了,我收起步子,回屋拿了衣服領着姜奇去沖澡。
當晚躺在牀上有些睡不着,腦子裡總會想起劉爺爺的模樣,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嗎,可是看起來跟平常人也沒有區別啊,難道我以前聽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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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上胡思亂想的後果就是,失眠了。
第二天我頂着國寶眼出現在學校時被陳藥和洋子偷笑說是不是揹着家裡人半夜偷偷摸摸打着手電看小人書了。
我沒心情跟他們瞎扯,趁着早讀班主任有事沒來巡查,趴着睡了一節課。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放學,我迷濛着眼回家,路過劉叔家門口時,看見他跟一個老人在院子裡說話,而劉叔說話的語氣跟表情都顯得非常的敬重。
我好奇誰這麼大的排場,都能讓劉叔出現這副模樣?於是便偷摸着打量起那人來。
他大概六十歲左右,身穿黑藍色中山服,腳踏千層布鞋,腰身挺直,身上斜挎着一個黑色布包,右手提着一個小葫蘆,時不時嘬一口,也不知是水還是酒;看着面生,應該不是本村人。
許是我打量的目光太過赤(chi)裸(luo)裸,那老人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我,那銳利的目光直撞進眼底。
我心頭一跳,被驚的打了一個激靈,心裡默道:此人好強大的氣場!相比於老爹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這樣,我站着一動不動任由他盯着,當然也想過緩解尷尬的跑掉,可是雙腿就跟紮根似的,動彈不得,後背也開始冒了些虛汗,連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
最後還是劉叔打破了這份尷尬的寧靜,他招呼着讓我進屋,我走進去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喊了聲劉叔。
只是不太明白爲何那老人還一直在盯着我看,難道他認識我?不能吧,還有這眼神,實在太有壓迫感了,盯的我有些慌神,我接過劉叔倒的茶水一口氣喝光後,老人這才撤回那嚇人的目光。
我放下茶碗,一口氣沒鬆完,就聽老人突然開口,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怔愣,懵聲道:“啊?我,我叫姜遇。”
老人又問:“你爹可是姜啓?”
我眨眼,低聲說道:“是,您……認識?”
話音剛落,只見老人突然哈哈大笑,神情也沒了剛剛的犀利嚴肅,我看着這前後判若兩人的老人,很是無措的看向劉叔,只見他擺了下手,搖搖頭,小聲說了句不知。
過了一會兒,老人突然走過來,笑着說:“小兄弟,我看你跟我有緣,老頭子我今日送你樣好東西!”
說着翻出布包從裡邊掏出一條鏈子,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迅速的戴到我脖子上,還低聲唸叨着什麼,隨後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弄的傻了眼,正想開口說話,他微擡着手讓我先不要說話,而後看向劉叔說:“把我交代給你的東西都準備妥當,過幾日我再過來。”劉叔趕忙點頭恭敬的說一定,請先生放心。
老人這纔看向我,笑着說:“你叫姜遇?是個好名字。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老頭子我也該回去了。”說罷提起桌上的小葫蘆就要走,劉叔直說要送他,卻被拒絕了。
老人走到院門口,又回過頭看向我,雙眼發亮,道:“小姜遇,你記得把鏈子也給你爹看看,我想他肯定會非常高興的!”說完又哈哈大笑走了出去,隔着老遠都還能聽見那有些賊兮兮的笑聲。
我被他這一句話搞得一臉懵逼,根本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頂着滿腦袋的問號看向劉叔,只見劉叔笑了笑,說:
“沒什麼需要解釋的,曹師傅的脾氣向來古怪,估計是看你眼緣不錯,所以纔有方纔的舉動。”
雖然劉叔這麼說,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一開始死盯着我不放就算了,後來又突然送東西,還強行給我戴上了,這也太莫名其妙了。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指着它問劉叔說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劉叔搖搖頭也說不知道,還說曹師傅不輕易送人東西,能送出去的就一定是好東西。
原來那個老人就是劉叔這次請來遷墳的師傅。
今早劉叔上山去看過了,發現他爹的墳尾不知怎的又長出來一顆松樹,加上圍在旁邊的幾顆松樹幾乎就把那個墳包都給包住了,樹根什麼的,都延伸到了墳包上,這樣子不遷也不行了。
我呼了口氣,打算回去補眠,剛剛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已經困得不行,下午還要上課,不睡會兒實在夠嗆。
剛走到院門口就碰上拿着工具箱準備外出的老爹,腦子裡突然想起剛剛那老人說的那句話。
下意識的喊了老爹一聲,他嗯了聲,看向我,瞬間瞳孔一縮用手抓着我脖子上的項鍊,驚聲喊道:“這!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