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不快之後,傅孟軒有五日沒有在清心殿露面,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彷彿一切都沒有生過,他像往常一樣對傅幽藍柔聲細語,對夏月兒調侃擠兌,但夏月兒對他,卻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地撒嬌了。***
傅孟軒每日都會來清心殿,他們爭吵之後他第一次走進夏月兒的房間,她看他的眼神裡,全是敵意,傅孟軒沒有理她,自顧自地拋出白綾,睡到半空中去了。
“皇上,您何必日日睡在半空中?”在他睡的第十個晚上,夏月兒終於忍無可忍地問:“爲什麼不去別的娘娘那裡?這宮裡盼着你的女人,可不是一個兩個。”
傅孟軒邪笑:“這宮裡的女人都是朕的,朕去與不去都一樣,你這小東西不看牢點,就成別人的了。”
夏月兒語塞,不再說話。
傅孟軒一陣風似地掠到她身邊:“怎麼?終於良心不安了?那不如……”
夏月兒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咬緊嘴脣。
傅孟軒哈哈大笑,又回到了他的白綾上,歪着頭對夏月兒說:“知道朕爲什麼來這嗎?朕就喜歡看你這樣警惕小心,偏偏又拿朕無可奈何的眼神,繼續保持,否則朕就不來了。”
夏月兒覺得自己的耐心和定力,已經被傅孟軒培養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這種況下,竟然都忍住了沒有把手邊的枕頭朝他砸過去。
兩人就這麼不冷不熱地耗着,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是受寵的月妃;回到房裡,他是腹黑無良的樑上房客,她是伶牙俐齒的刁蠻房東。
知道事實真相的,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只有奧利奧一個,傅孟軒現在倒是沒有再反對它留在夏月兒房裡,可惜唯一知道真相的生物,是不會說人話的。
清心殿是傅孟軒最經常呆的地方,偶爾他不來的時候,夏月兒會十分不屑地說:“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沒有女人他會死!”奧利奧莫名其妙,關狗什麼事?
這場戲一演就是三個月,夏月兒驚駭地現,時間過得如此之快,無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竟然沒有着急。
關明海對夏月兒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總是恭敬地叫她月妃娘娘,這種冷淡,在傅孟軒無數次牽着她的手在宮裡招搖過世之後,變得更加明顯。
夏月兒默許了傅孟軒的做法,她不想讓關明海對她抱有希望,雖然他的話說得很好聽,表示他對她並無他想,但從他現在冷淡的態度來看,他絕沒有自己標榜得那麼單純,夏月兒堅信讓他早些死心,對大家都有好處。
傅孟德對夏月兒更加陰沉了,完全把她當空氣,夏月兒不以爲意,這倒也省了她的麻煩。
這一日,關子墨端着一隻托盤,滿臉喜樂地走進房來,盤子裡是一件正紅色的騎馬裝,領口鑲着雪狐皮毛,一紅一白,極其惹眼。
“月兒,你來試一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讓奴才們去改!”關子墨笑眯眯地說。
夏月兒把那句我又不會騎馬,幹嘛給我做騎馬裝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不動聲色地問:“怎麼忽然給我做這種衣服?”
關子墨笑道:“過幾日鮮國太子和公主來我們昆明國,皇上要出城去迎接,會在城郊住一晚,第二日陪他們騎馬獰獵,我先給你做好準備,到時候才能陪皇上一起去啊。”
夏月兒皺起眉頭:“鮮國太子和公主來,皇上還要出城去接?”
關子墨陰鬱地看了她一眼:“這話你千萬別當着皇上的面說,他這幾日正爲這事惱火呢!人家是上國,咱是屬國,能怎麼樣!”
夏月兒默不做聲,鮮國太子和公主這時候忽然過來,有什麼目的?難道是來探查瀟淑妃的死因嗎……
夏月兒沒有就此事去問傅孟軒,兩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傅孟軒出城去接鮮國太子和公主的時候,夏月兒穿着火紅的騎馬裝,眼巴巴地看着一羣人,她原以爲身爲後宮妃嬪,出門在外必定會坐寬敞舒適的馬車,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關子墨爲了讓她顯得和皇上親密無間,竟然給她找了一匹馬來,通身雪白,很襯她的衣服。
所以夏月兒就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她認識馬馬不認識她,咋辦?
可是一羣人都看着她呢,送行的嬪妃看她的眼神,有羨慕,有嫉妒,她如果這時候說自己不敢騎馬,豈不要被全天下人笑死。
傅孟軒看着夏月兒握緊拳頭,舔了三次嘴脣,目光堅毅地看着她面前的雪花聰,好像它跟她有仇似的,忍不住好笑,一勒繮繩朝她走去,伸出一隻手:“上來。”
夏月兒飛快地權衡了一下,嫣然一笑握住了傅孟軒的手,不知他是想趁機討她便宜,還是看出了她不會騎馬,反正他拋出橄欖枝了,她先接住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夏月兒和傅孟軒共乘一騎,身後的女人們更是肆無忌憚地露出了不滿的眼光,讓她莫名地飄飄然起來。她立刻擺正心態,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虛榮,該死的虛榮!
一行人離宮向城門走去,直走了大半日,待出城門的時候,已經時近黃昏了,淡紅的夕陽印着無邊草場,色彩豔麗之極,夏月兒不由得看得癡了,傅孟軒緩步走近:“喜歡這裡?”
“好美。”夏月兒毫不掩飾心裡的讚歎:“開闊、敞亮,我原來以爲只有大海才能給人這種浩瀚的感覺,原來草場也可以。”
傅孟軒眯起眼,大海?昆明國沒有海,那是隻有鮮國纔有的,他都沒見過,夏月兒卻好像很熟悉似的。
按照約定的時間,鮮國太子肖明晨和公主肖朗莎,應該在日落時分會到,傅孟軒早早便命人支起了營帳,可直到月上枝頭,人還是沒有到,探子來報,說是公主的一隻耳環丟了,正讓人滿山遍野地找,所以耽擱下來。
夏月兒一聽這話,差點氣得吐血,什麼公主比她還不懂事,知不知道有皇帝在這裡等她啊!
傅孟軒面無表,他深吸一口氣,側頭調侃地看着夏月兒問:“要不要朕教你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