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兒這幾日特別煩亂,她知道肖朗莎一準會進宮來,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那公主不是不想嫁嘛,不是很刁蠻嘛,怎麼忽然這麼聽話了,看來她上次心太軟,嚇得不夠!
夏月兒獨自來到了荷花池,望着池水發呆,肖朗莎上次就看她不順眼,這次當上皇后,勢必更加不可一世,她該如何自處?
“給娘娘請安……”一個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夏月兒的沉思,她側頭望去,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低頭彬彬有禮地給她請安,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猶如剛剛成熟的蘋果般誘人,只是那張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孩童的天真。
“大皇子,您怎麼跑出來了。”一個綠衫宮女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被娘娘知道,奴婢一定會挨板子的。”
大皇子……夏月兒呼吸一滯,這就是傳說中傅孟軒唯一的兒子傅青雲嗎?
傅青雲下意識地往夏月兒那邊縮了縮,一雙小手扯住衣袖,試圖蓋住手腕上一塊青紫,可眼尖的夏月兒還是看到了……
“大皇子,跟奴婢回去吧。”綠衫宮女焦急地催促。
“這就回去了!”傅青雲有些沮喪地低下頭,向夏月兒福了福身子,乖乖地跟着那名宮女離開,可他臉上委屈而隱忍的表情,卻讓夏月兒的心驟然糾結地疼起來。
那是他的孩子,雖然不是她的……
這個皇宮究竟是個怎樣的可怕牢籠,纔會把七八歲的孩子折磨出那一副老成的樣子,傅孟軒究竟是個怎樣的曠世奇葩,纔會長到二十多歲,還不如他兒子穩重。
傅孟軒晚上回到清心殿,已經二更天了,宮裡要籌備封后大典,他也跟着忙起來,可他對於這件事,隻字不提,對於他後宮的女人,兩人一直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彷彿只要不提,那些人就不存在似的。
可今日,夏月兒卻主動提了起來:“我今兒看到你兒子了。”
傅孟軒一怔,微微蹙眉:“在哪看到的?”
“荷花池。”
“嗯。”
“傅孟軒,我聽說貴妃思域是個瘋子,是不是?”
“你怎麼今兒關心起她來了?”
夏月兒咬了咬嘴脣,看着他說:“我看到你兒子手上有傷,那是被人打的,他是唯一的皇子,除了她娘之外,還有誰敢打他?”
傅孟軒微笑:“知道了,我會處理。”
夏月兒有些迷惑,他聽到自己兒子被虐待,一點反應都沒有?
傅孟軒卻顯然不願意再繼續傅青雲的話題,換了一副調侃的語氣:“月兒,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嗯?”
“傅孟德身份敗露,不可能再回靈王府了,我想把他的側妃董玉蓮和侍妾董玉姚接進宮來,封爲蓮妃和姚美人,你覺得如何?”
夏月兒瞬間狂怒:“傅孟軒,你少拿無恥當幽默!”
傅孟軒眼裡掠過滿滿的笑意:“吃醋了?”
“你還笑!”
“我開心!”
夏月兒很無語,她深表困惑,自己怎麼會愛上傅孟軒這種無賴?她冷冷地回過頭,果斷走人,他那張欠揍的臉,她看着都嫌煩!
“月兒。”傅孟軒趕緊把她圈進懷裡:“你聽我說。董家姐妹可是董丞相的女兒,傅孟德離開之後,靈王府里人心惶惶,傅孟宸三天兩頭往那跑,就是想拉住董丞相這條線。”
夏月兒狠狠咬了他一口:“你也想拉攏董丞相?別天真了,我告訴你,你跟齊王不一樣,他暫時威脅不到董畢伍,但你可以!董畢伍斷然不會拱手把江山還給你,就算你把他的女兒娶進宮,也白搭!”
傅孟軒呵呵一笑:“月兒果然有見識。”
夏月兒用力掙扎了兩下,卻還是擺脫不了傅孟軒的懷抱,只能怒道:“放手!”
“過幾日我會下旨,讓你搬出清心殿,歡蘭殿已經收拾好了,你和幽藍一起過去,有嚴若水在,你很安全。”
夏月兒渾身一顫,停止了掙扎,她木然轉過身:“你……這是要我給她們騰地?”
“是!”傅孟軒認真地看着夏月兒:“肖朗莎要來了,如果她真要跟你爲難,我會很頭疼,如果我讓你繼續住在這裡,那是把你推到火上烤,我們不要做這種傻事,歡蘭殿也不遠啊。”
“你想把董家姐妹推出去架到火上烤?”夏月兒開始摸到了傅孟軒的思路。
“是放到油鍋裡炸!”傅孟軒淡淡地說:“第一,我一向浪蕩,見色起意霸佔哥哥的妃子,董丞不會疑心,傅孟宸就沒了拉攏他的說辭;第二,董丞相把持朝綱,他兩個女兒把持後宮,董家雞犬升天,我們想把他拉下馬,就得先把他推到高處,這樣才摔得死;第三,月兒從寵妃變成了棄妃,自然是不甘心的,去找肖朗莎一起對付董家姐妹也是人之常情,雖然後宮不能完全左右朝政,但肖朗莎身份不同,她是公主,董畢伍得罪了她也就間接得罪了鮮國,等鮮國要收拾他的時候,他的死期,就不遠了。”
他頓了頓聲繼續說:“月兒,肖朗莎不是個聰明人,立她爲後容易,廢起來也不麻煩,你先忍一忍,現在,我要靠她來保護你。”
夏月兒有些恍神,傅孟軒什麼都替她想好了,她的出路,她的安全,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麼正兒八經地說出如此周密的計劃。
傅孟軒抱歉地說:“委屈你了,等我奪回朝權,一定還你個公道,不會等太久。”
夏月兒的眼睛裡泛起了氤氳的水霧,他要娶別人,她還感動得一塌糊塗,真是白在21世紀活了20年,沒出息到家了!
傅孟軒心疼地吻着她的眼睛,柔聲安慰:“不哭了,乖,每次看到你哭我就方寸大亂。”
夏月兒趕緊扭開頭:“我哪有哭!好話都被你說完了,說什麼保護我,對付鮮國,最佔便宜的那個還不是你,分明就是想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傅孟軒莞爾,附到她耳邊說:“告訴你個壞消息,我的最近莫名其妙地染了個頑疾,關太醫都束手無策。”
“什麼?”夏月兒百分之百確定是傅孟軒肚子裡貓着壞……
他小聲又說了兩句,把夏月兒嗆得直咳嗽:“我纔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