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淡淡問。
陸言聞言,眉頭輕蹙起,讓我有一瞬間的心澀。
我也不想他爲難。但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不代表我就要支持他。
我平靜地說,“很多東西,我不是不能包容。只是我害怕包容會讓你覺得我不在乎。我越沉默,你越得寸進尺,鬧到最後消磨的是我們的感情。與其這樣,不如我提前退出與成全。”
“你想做什麼?”他眼睛一眯。
“我會帶着女兒離開。你做什麼,我都眼不見心不煩。你想得起我們,就來看望我們。”
我說的離開,不是說玩笑,也不是威脅他什麼的。而是真心覺得我和他之間本身感情就不夠穩定了。如果這期間再弄寫不必要的因素膈應彼此,不等陸行那人來整,我和他就先自己鬧崩了。
至於,他願不願意讓我帶走陸心晴,我不敢說。但我也不想輕易放棄,在得知她是我的女兒後,我便知道,我餘生都是要爲了她而活,彌補這些年不能陪在她身邊的遺憾。
“你敢!”陸言急了,很鄭重地警告我,“聞靜,少給我打這種歪主意。我告訴你,陸心晴是我女兒,你是我唯一的老婆。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的。”
不知道爲什麼,我居然能看出他的色厲內荏,儘管語氣霸道,但底子裡卻還是有些虛的。
這種虛,源於他的在乎和緊張。
我心裡一陣暖意,面上也不禁露出淺笑,牽着他的手,雙手交握,“走吧。不是說好去看電影的嗎?”
其實下午他要去公司,而我要去見秦朝明。屁個看電影。
但他沒有拆穿我的小把戲,摸了摸我的頭髮,有些對我無可奈何。
我正要和他一起走,後面的江採菱就急了,拔掉自己的輸液針,下了牀,衝到我們面前,“不許走,你走了。我還會自殺的。我不開玩笑!”
還會?
我愣了愣。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很快就發現她左手的手腕處有紗布包紮,隱隱透着血。
陸言的表情微微一凝,臉上竟然真露出了幾分隱忍與心疼。
可這怎麼可能?
陸言是什麼樣的男人?多少人在他面前賣弄可憐,他都不會有悲天憫人的菩薩心,怎麼就對江採菱不一樣了?
這一瞬間,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剛剛我對江採菱說的那些話,甚至都啪啪啪地回來打我臉了。
我不敢給陸言選擇的時間,再給江採菱博同情的機會,直接鬆開陸言的手,用起了激將法,“行。你可憐她,你陪她。等我舅媽他們來了,肯定誇你這個侄女婿溫柔體貼良心好,直接讓你做他們的女婿。反正你也不打算要孩子,她正好也生不出了。多般配!”
說完,我不等他反應,就先撒腿跑了。而讓我氣悶不已的是,他居然沒有立刻追出來!
我一個人進了電梯,等了一分鐘纔看見他朝我跑了過來,故意狂按電梯,把他關在外頭。
從三樓下一樓,連一分鐘都不要。
走出電梯,我朝着停車場走,準備把他的車子開走了,以示懲罰。結果,還沒有走到車子邊上,就有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整個人扯了過去。
“聞靜。”陸言先是叫了我一聲名字,然後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你又和我鬧了。”
我甩開他的手,語氣半是撒嬌半是委屈,“誰和你鬧了!你就因爲她一個電話,把我扔在醫生那自己檢查。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你老婆,我是你情人呢。”
“你看你,又誤會了,是不?”陸言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找出最近通話記錄,“你看,是袁傑給我打的電話。他知道我正好在醫院裡,就拜託我去看看你妹。因爲你妹剛自殺,雖然發現及時,但情緒不穩定,他怕又出問題。讓我先去看着點。”
我看見通話的時間,確實是袁傑打的,心裡才稍稍舒服了一點,“那你也可以和我說一聲啊。”
“我和你說了,你肯定跟着去。我也不知道你舅舅舅媽在不在那,也是怕你尷尬。”
好吧,合情合理,我又沒出息的被說服了。
但是我還是不由追問,“她怎麼就突然想自殺了呢?就算出了這樣的事情,又能怎麼樣?我當初被你那麼欺負,也以爲自己被人糟踏了,懷了孩子了,我不也咬人忍過來,當自己被狗咬了。雖然現在流產,弄的以後不能生孩子是很慘。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如果她只是想借着這個事情,逼出你的愧疚感,你會因爲愧疚就聽她的話?”
陸言從兜裡掏出根菸,點了火,吸了幾口,才緩緩說,“聞靜。她和你還是不一樣的。你的人生大風大浪,心裡承受能力哪裡是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比得了的?再說,你舅舅舅媽對她的期望很高,從小教育成淑女。現在鬧出這樣的醜事,別看他在你面前護着她,私底下,肯定沒少說她不是。她聽了,心理防線難免會奔潰。如果她是真存了尋死的心,而不是玩手段。等她真死了,你再去後悔自己的見死不救,不是太晚了嗎?”
這一刻,我是真的能聽出他語氣裡的那種悲,而不是刻意演戲或是討好江採菱。
如果說剛剛的生氣質問,還是在江採菱那邊故意演的,那我這一會兒是真的鬱卒不已,“你爲什麼對江採菱那麼好?”
陸言一默,又笑了笑,“你不是都知道的嗎?剛剛你把我分析的那麼透徹,像個人渣。”
我不與他說笑,認真臉問,“真的只是看中了我舅舅的人脈資源,爲了搞好關係,才這樣做的?”
“不然呢?”陸言聳了聳肩,“你總不會到現在都懷疑我會對她有意思吧?我要娶她,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與他邊走邊說,坐進車裡的那刻,我又問,“就算我不喜歡你這樣,你也要這樣做嗎?”
“聞靜。有時候不是喜歡不喜歡就能決定一切的。”陸言插進鑰匙,發動了引擎,卻沒有立即開走,而是轉過身看着我,特別認真地說,“就好像我也不喜歡你調查你爸爸的案子,更不喜歡你爲了調查你爸的案子,頻頻和秦朝明接觸。你下午要去見他,你看,我有不讓你去嗎?”
“可這不一樣。”我反駁道,“江採菱明顯對你別有居心。”
“那秦朝明呢?他對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陸言笑了笑,轉過身就把車子開出了停車場,“我現在把你送去目的地,不是因爲我信任他,而是我相信你。同樣,你也應該試着相信我。無論我做什麼事情,只要你相信,我不會傷害你,那就夠了。”
陸言真的是偉大的談判藝術家。他三言兩語,就轉移了矛盾與話題,並讓我深以爲然。
或許,還是我欠缺了自信吧。
我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窗外。陽光,燦爛又寂寞。
……
陸言把我送到餐館後,便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我剛走到餐館裡,秦朝明就向我招了招手。
同時進入我眼底的還有他的笑容。
我走過去,把雙肩包掛在了椅子上,“季躍文呢?他怎麼沒來?”
“不急,他去接一個人了。”秦朝明笑得故弄玄虛。
“誰?”我脫口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