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猶如靜止一般,我聽着陸言的話,下意識嗅了嗅袖子上的味道,眼神不免悄悄移動。
“恩。可能是宵夜攤的老闆抽菸沾染上去的。”我笑着解釋。
陸言從煙盒裡抽了根菸,點着後,轉頭低低地對我說,“什麼時候,蘇市這麼有錢了。連個小攤販都抽得起黃鶴樓1916了?”
我的謊言,真站不住腳。
之後又打了兩圈麻將,沈英嵋就喊累了,散場了。我看得出,她是想給我和陸言回家溝通的時間,別真玩到凌晨兩三點才散場,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一夥人散場後,我坐進陸言的車裡。他脣稍一揚,就立即發動車子,把車開進了城市的車流裡。
他單手把控方向盤,另一隻手始終都抓着我的手。我安靜地坐在他邊上,眼角的餘光看着他,卻始終看不懂他的心。
回到家裡,他先進屋洗澡去了,而我去廚房熱了兩杯牛奶。盯着微波爐轉的功夫,我腦海裡又不由想起了林越說的那些話。心裡砰砰的,各種難以相信。
等我回過神時,我人已經走進了陸言的書房裡。
其實,我是想來找找看,林越說的那種股權協議轉讓書的。我想知道籤/約日期,是不是真的發現在那一夜之後。然而,沒等我找到那個協議書,我卻看見了另一個讓我驚愕不已的文件。
是陸言掛了男性科的複檢報告,報告裡指出,他的精、液裡有大量活精/子。醫院也承認是去年的結紮手術出了問題,輸卵管通了。看日期,正是那天陸行帶我去醫院看望陸心晴的那一天。難怪他帶我去了病房後,消失了那麼久。原來,他是去複診他的結紮手術了……
意識到這一點,所有的真相都清楚了。
籃球館那天的人肯定是他!
我的喉嚨一下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一樣,呼吸都不通暢了。
出神間,手中的複診結果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給抽走了。
陸言高大的身軀聳然站在我的面前,而他身上充斥着沐浴露的薄荷清香,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更加清冷。他墨色的頭髮沒有吹乾,溼漉漉地淌着水,沾溼了他手中的薄薄一頁紙。
“怎麼想起來我書房了?”陸言轉身把東西放好,又收拾了下桌面。
我走過去,心裡有股火在燒,對於他的誤導和欺騙,“那天晚上的就是你,對嗎?你爲什麼要騙我!”
陸言轉過身平靜地說,“不是我。我只是複診的時間到了,恰巧發現出了問題。”說完,他的聲音裡又故意透着譏誚,“你該不會因爲這個就懷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種吧?”
這句話,我是打死不信的。
若是我之前不曾起疑,或許只看見這個東西,我不會這麼肯定。但我之前就起疑了,只是因爲自己懷孕與他結紮過,有了矛盾纔不敢相信。現在看見這樣的診斷結果,我怎麼可能還被他三言兩語的給騙過去?
我盯着陸言,他的目光沒有一絲躲避,甚至可以說非常的篤定與坦然。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了,覺得他沒有撒謊。
“陸言。那你敢給我看看你和陸行的股權轉讓協議書嗎?是不是也是那麼巧,就在那天簽訂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
陸言表情僵了僵,問我,“林越和你說的?”
我點了點頭,自己也不明白有什麼好哭的,總之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這些事,你爲什麼非要問個究竟。我們現在這樣過日子,不好嗎?”陸言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
我們兩個人彼此捱得很近,他微微蹙起的眉心的細紋,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好嗎?你把我騙得團團轉。你心裡清楚的和明鏡一樣。讓我一個人在那自卑,侮辱,懷疑,忐忑,羞愧……你有良心嗎?”我氣得的拿手指頭去戳他的胸口。
陸言嘆了一口氣,又沉默了一會才說,“我承認,那天我惡意報復你,是我幼稚了點。但是你也實在太讓我生氣了。孫文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你就那麼跟他走了?你母親出了事,你沒想過找我求助?我也就是想讓你吃點教訓,好長長腦子。”
我沉默了。
這一些,我早就自我檢討過了。但是,我還是憤怒傷心他的刻意欺騙!甚至在我懷疑後,一再追問下,他還不承認,非要今晚上被我抓住了把柄,才坦白。
我越想越覺得鬱悶。此時廚房裡叮的一聲,是牛奶好了。
我轉身去拿牛奶,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裡靜一靜。
但沒有清淨太久,陸言就已經追了進來,一雙手從後面環住我的腰,一口喊住我敏感的耳垂,低低地說,“好了。我知道這次是我做的過分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以後我保證再也不欺騙你什麼了。”
我被他溫熱的氣息弄的一哆嗦,不由扯了扯他胳膊,心裡還是有幾分惱怒,“就算這樣。那你也不應該在第二天就和我提離婚啊!明明是你欺負了我,碰了我,卻還拿這個事情刺激我,裝出嫌棄我的樣子。你知道我哭了多少眼淚嗎?”
我討厭欺騙,不管它是以什麼形式存在,我都厭惡和排斥。
陸言的手臂就那麼地僵在空中,低頭看我的眼神充滿無奈。他反捉住我的雙手,溫柔說,“聞靜,我把你推開,也是想保護你。爲了你,我讓出了雨宸那麼大一塊肥肉。我大哥他就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地位不一樣了。我怕他會盯上你。我可能無暇顧及你,所以乾脆想把你推的遠遠的。至少在我沒有全面壓過他之前,必須這麼做。”
“那現在呢?現在你還是沒有贏過他,被他吃的死死的。我聽說雨宸裡有一半股東都支持他。都同情他的遭遇,在說你狠毒,爲了公司總裁的職位,不惜殘害同胞。現在的你內憂外患,爲什麼又要招惹我,讓我留在你身邊?”我無法認同他所謂的喜歡一個人,爲了保護她所以遠離她這一觀點,至少在我看來,真的喜歡一個人怎麼忍心放手?如果放手是喜歡,那麼現在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