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梵爾落的時候,我一陣爽快。我相信秦朝明能辦好這事,我也確信只要給我一次機會,我就能說服對方。
解決這個心理的石頭,我摸了摸肚子,開始考慮什麼時候把它弄掉。對我來說,這個孩子終究是個恥辱,早一天解決掉它,我就早一天把那夜的屈辱放下,學着遺忘。
我沿着馬路兩側的林蔭道往前走,考慮回家要怎麼哄哄那個和冷戰了一週的幼稚鬼,結果就接到他的電話,問我在哪裡。
我剛從梵爾落集團出來,還沒走遠,爲的也是他不同意我去查的我爸案子,所以我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心虛的手都要冒出冷汗了,結巴說,“我,我在家裡呢。”
然而我就聽見他的輕笑聲,“什麼時候,我們家搬到梵爾落集團那去了?”
我一愣,慌張地回頭,但並沒有看見陸言,還在疑惑呢,就聽見他說,“看馬路。”
我再一個轉頭,就看見陸言坐在跑車裡,目光沉沉,好像在看一個說謊的騙子,又像是在看一個叛徒,總之複雜極了。
然而我記得這裡是不能停車的!
我趕緊掛掉電話,然後沒有公德心地從花壇青青草地上踩過,一溜煙地跑到車子邊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要死啊。你駕照再扣一次分,你12分就全沒了。”
陸言看我坐穩了,落上車鎖,啓動車子,“不是還有你的駕照本嗎?”
我無語望天,扭頭看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試探問,“你不生氣了?”
“我哪有你脾氣大。我不理你,你就不想找來找我。”陸言瞥了我一眼,說話都那麼酸。
我乾笑幾聲,辯駁道,“哪有!你不來這,我也打算今晚上好好和聊一聊。”
“聊你和秦朝明今天聊了什麼?”
我被他一噎,半天不知道說什麼話好了。
我該怎麼告訴這個我愛且愛我的男人,我還是要調查他小姨媽的姦殺案,爲我爸爸正名,哪怕會引起他表哥林越的牴觸,讓他陷入爲難的境地。
我竟說不出口。
車裡瀰漫着陸言身上慣用的男式冷香的香水味,時間都恍若能靜止在這一刻。
過來良久,車子越開越遠,一路往出城的方向開去。
我才意識到他今日出現在梵爾落不是巧合撞見我,而是特意來找我的,我扭頭問他,“你要帶我去哪?”
陸言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夾着煙說,“你不是覺得我一直不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圈嗎?今夜有個活動,帶你去玩玩。”
他的……朋友圈,也包括了林越嗎?
短暫的沉默一時間又籠罩着我們。
我沉默看向窗外,看着不斷倒退的梧桐樹影,爛漫而又蕭瑟。城市的繁華和喧囂漸漸退出了我的世界裡。我眼前的風景越來越原始,充滿鄉野的趣味。
我不知道陸言究竟要帶我去哪裡,車子開了好遠一段路,停下來的時候天空都掛滿了晚霞。
我下車,看見一塊紅楠木雕刻的牌匾很是古樸地掛在某個建築門前。
我扭頭看向陸言,有些納悶,“光谷馬術俱樂部?”
陸言的笑容很是自信飛揚的感覺,他俯下臉,特別驕傲地說,“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裡,這個御說的就是騎術。你男人我樣樣拔尖。今天就帶你見識見識。”
他的氣息一吞一吐地灑在我臉頰上,我頓時臉紅如血,心也不受控制地狂亂起來。
我從沒有說過一點,我本身是個非常非常尊崇中華古文化的人。那些歷史沉澱下來的東西,被快節奏的生活所拋棄,被很多人所陌生。但對於我來說,確實一種不解的情懷。
但因爲家庭條件的關係,像騎馬這樣的娛樂消費與我很是遙遠。我對馬的概念,只存在電視機裡。
帶着強烈的好奇與興奮,我和他一起進了馬術俱樂部。
一邊走,我一邊聽陸言介紹,才知道這裡是海城最大的室內馬館的會員制俱樂部,佔地150雨畝,擁有百餘匹馬,包括荷蘭溫血馬,阿拉伯溫血馬,歐洲良種馬。而他在這個俱樂部裡還購買寄養了一匹私人馬,傳說中的汗血寶馬,有價無市的那種。
我新奇中又有些膽怯,走路的姿態都一下子有些彆扭起來了。沒辦法,像我這種沒見過市面的女人,一下子跑這種地方深怕被人笑話,越想讓自己落落大方,就越容易落了下乘。
陸言是這裡的常客,教練員看見他,直接打招呼,“陸先生,這位美女是給她配備一個教練,還是您自己親自教?”
陸言笑了笑,一把摟過我肩膀,“這是我老婆,肯定我來教。你們馬場裡有沒有什麼新進的好馬,適合女人騎的,性子溫順一些。我的踏雪也該是時候給它娶個老婆了。”
後來,我才知道一般馬術俱樂部是不會賣馬給客人的。這家馬術俱樂部的主人是徐天放的老婆,留學三年海龜的白富美,和陸言幾個人都有交情,才破例的。
說來也是神奇。人家嫁個有錢老公,送包包,送衣服……
而我呢,收到的最值錢的禮物竟然是一匹馬,而且還不是那種能養在家裡解悶的寵物。一個月可能也來不了一次。
後來當我知道養一匹馬,每個月所花費的錢遠比我的收入都還要高時,我真是哭笑不得。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事實上,那天的我屁顛屁顛地看中了一頭漂亮的紅棕色小母馬。因爲是紅色的馬,我取名叫“尋梅”,和他的白馬踏雪成了一對。
我在陸言的幫助下,換上了適合運動的衣服鞋子,並牽着它的籠頭,帶着它在馬場溜達幾圈。
因爲我懷孕的緣故,他並沒有讓我上馬。只是在理論指導了我很久,然後讓我和尋梅多熟悉熟悉,培養感情。
很快,徐天放和袁傑都帶着他們的女伴來到馬場。所以,我不僅見到了這個馬場的女主人沈英嵋,還見到了江採菱。
我拽了拽陸言的袖子,“江採菱懷孕的事情,袁傑知道嗎?”
陸言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這搖頭是表示袁傑不知道呢,還是他不清楚。可不等我細問,他們四個人已經走到了我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