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走到餐廳門外,攔住愛默:“愛默小姐,不好意思,總裁在用餐,請您先離開。”
愛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趙海的手:“趙海,求求你讓我進去,只要五分鐘,我只要和總裁說五分鐘的話就可以了。”
趙海面露不忍,可是總裁的命令他沒法違抗,“對不起,還是請您先離開吧。”
愛默咬着脣搖搖頭,因爲一路狂奔,臉頰紅撲撲的,還有那一頭捲髮也被風吹的有些凌亂,整個人看起來甚是狼狽:“趙海,我求求你,讓我進去吧。”
趙海十分爲難,轉神擡頭看向二樓,付辛白正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也在往這邊看,趙海用眼神詢問總裁該怎麼處理。
付辛白還沒做任何表示,站在他旁邊的許一諾已經使勁在搖手了,還做了個趕走愛默的動作。看到許一諾如此排斥愛默,付辛白也只好對趙海點點頭。
而這一幕,站在樓下的愛默自然也看到了,在趙海還沒開口的時候,愛默就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低着頭,語氣倔強:“趙海,你幫我傳句話,我要見總裁,只要五分鐘。”
趙海上前想扶起她,可愛默倔強起來的時候,任誰都無法改變她的主意,趙海只好回身去二樓,面對面彙報給總裁了。
付辛白在看到跪下的那一瞬間,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下,想再確定是哪裡痛,又找不到了,可就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還隱隱作痛。
“就她會使苦肉計。”許一諾很不屑,心裡卻是在問,小六,在自己愛的人面前如此低聲下氣的滋味,不好受吧?
趙海走到付辛白身後,還在想着怎麼開口,付辛白先說話了:“趙海,讓她上來吧。”
趙海面色一喜:“是。”
許一諾拉起付辛白的手,撒嬌說道:“辛白,爲什麼讓她上來啊,你知道,我討厭她的。”
付辛白就好象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許一諾:“一諾,讓她上來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吧。”
說話間,已經聽到咚咚咚的急切腳步聲了,緊跟着愛默就到了眼前,她就那樣漠視的瞥了許一諾一眼,然後就那樣直愣愣的看着付辛白。
多少天沒見了?英國回來後就再也沒見過付辛白,除了他刻意躲避,愛默也似乎不願再和他有更多的交集,如果這次不是因爲新生,只怕愛默還不會來找他。
可是天知道,愛默想付辛白想的快要瘋了自己,總是會在夢裡,能見付辛白溫柔地對她說,愛默對不起,我說的話還算數,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但當愛默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依然是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枕邊再也沒有熟悉的人,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蹤跡。如果說她犯了錯,註定要忍受這樣的拋棄和折磨,愛默覺得自己無話可說,她會選擇面對,可問題是她孤注一擲的背叛唐川洛,選擇自己的心和付辛白在一起,卻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後,所有的一切美好和希望都被許一諾打破了。
而這個許一諾,偏偏不是真正的許一諾。
此刻的付辛白,又何嘗不是在直視着愛默。每次晚上閉上眼睛,腦海裡總是不自覺浮現起愛默的身影,還會爲自己對她的殘忍而自責愧疚,有時候他會對自己說,既然不能和一諾再在一起了,那就和愛默好好在一起吧。可第二天起來,看到許一諾對他溫柔的笑時,付辛白又不捨得拒絕了。
“有事?”付辛白別過頭,裝作不在乎和不經意問道。
愛默這纔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來找付辛白的目的,“總裁,您救救Alex吧,再沒有合適的骨髓,只怕……只怕……”
“他不願捐的。”旁邊的許一諾代替付辛白回答,“你都想殺我了,你覺得他還會捐骨髓給你兒子嗎?”
愛默不去理會許一諾,她上前一步扯着付辛白的衣袖,強忍着的淚水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她在心裡拼命告訴自己,愛默不要哭,不要在小五面前哭,有點自尊。可是,眼淚根本就不受控制,大顆大顆的滑落。
看到愛默的淚水,付辛白的心不由被狠狠刺痛了下,那種記憶深處的熟悉感覺浮了出來,當初他在面對許一諾哭泣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無助和心疼。
付辛白想伸出手,爲她擦去臉頰的淚水,可手還沒伸出去,眼角餘光看到身邊的許一諾時,又將這衝動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嫉妒許小姐,還動手槍殺她,可是,Alex是無辜的,我求求你,救救他……哪怕是拿我的命去換都可以。”
淚水就像是開了閥門的水壩,**,任誰也止不住,除非付辛白答應救新生。
付辛白的心已經在動搖了,看到愛默這麼無助,這麼卑微的求着他,心似乎都碎了。
此刻付辛白沒注意到許一諾的神色,可是愛默卻注意到了,那雙犀利的眼睛正挑釁的看着她,彷彿在說,我看你還能怎麼辦?再卑微點,再乞求他啊!
看到那如此鄙視的眼光,愛默再大的自尊也被擊的潰不成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趙海口袋裡掏出一把槍,直接對準許一諾!
“你幹什麼!”眼前這形勢瞬息變化,付辛白不由一驚,“趙海,卸了她的槍!”
“別過來!”愛默靈活地轉了個神,“如果是因爲我開槍打了許小姐,那是不是我一命換一命,你就願意救Alex了?”
“至少有六成機會。”許一諾搶先開口。
“好。不要食言。”如今就是說一成機會,愛默也要試下,她看了付辛白一眼,那一眼裡,有着此生不見的決絕。
“趙海!”付辛白只叫了名字,可趙海卻明白了總裁的意思,在愛默拿槍口反着對準自己胸口的時候,他擡起右腿踢了過去。
因爲隔着有一小段距離,趙海踢不到槍,他就順勢踢了愛默對着自己的左側身軀,將她身子踢歪了,槍口自然也就歪了。
子彈只嵌入愛默的上胳膊,她一聲悶哼。
“你瘋了嗎?”付辛白氣的雙眼透着紅血絲,一把捏住愛默的下巴,“誰允許你開槍了?誰允許一命換一命了?沒我的允許,你什麼事都不能幹!”如此霸道的語氣,如此強烈的佔有慾,周圍的人都噤聲了。
愛默卻一扭頭,掙脫了付辛白的手:“付辛白,請問你現在以什麼身份來這樣命令我?朋友?你我從來就不是朋友關係。騰浴總裁?很好,我要求解約。”
“你忘了你簽了契約嗎?我沒同意,你敢擅自做主你的人生?”付辛白依然不依不饒。
可這話卻徹底激怒了愛默,她伸出手推了付辛白一把,怒道:“契約?如今你最愛的女人回來了,你和我還需要契約嗎?難道她不能滿足你嗎?還是在別人眼裡情深不壽的付總裁,其實也可以有很多女牀伴?所謂的癡情只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還是你認爲,在你叫我滾,眼睜睜看着我病發而無情的離開的時候,在你選擇許小姐而將我拋棄的時候,我還要守着對你貞潔牌坊,如同你的寵物一樣乖乖的在某個地方等着你嗎?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什麼值得我愛的?不,你根本就不值得我愛!”
不,你根本就不值得我愛!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付辛白只覺得耳朵周圍一直反覆迴盪着這句話,不,你根本就不值得我愛!就連他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到了。
不,他本來不想這樣的,他要的也不是這樣的。他說的這些話不是心裡話,只是口不擇言,只是想留下她而已。付辛白明明不想說這些話,可話到嘴裡卻成了這些傷人的話。
愛默轉身離去,走到一半的時候,聽到身後付辛白彷彿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可是我有你兒子想要的骨髓。”
骨髓?求了那麼多次,如果你真的願意給,又怎會如此作踐我?愛默在心裡無聲的哭泣着,她也淡淡了回了句:“如果你願意救新生,我感激不盡。如果不願意,也請你離開我的世界。新生不在了,我也不會獨活。”
新生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如果真有這一天,希望和動力都沒了,那行屍走肉般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一切又恢復了願意,被打斷的小提琴演奏,在許一諾的示意下又重新拉起了新的樂章。
看着付辛白痛苦,自責的模樣,許一諾輕輕搖晃着高腳杯,笑了下:“你,愛上她了。”
“不,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付辛白還在狡辯,可這狡辯聽在別人耳裡,顯得那麼多蒼白無力。
“那你爲什麼這麼痛苦?看到她哭的時候,你的眼神裡全是心痛和疼惜。”
趙海看到付辛白這樣子,恨不得衝出去拉住愛默,向她解釋,其實總裁已經瞞着許一諾,在暗暗地聯繫骨髓移植的事了。即使愛默不來求他,總裁也是會匿名,不動聲色的處理這件事。
爲什麼兩個人明明都愛着彼此,卻不能在一起?趙海以前沒有見過許一諾,但他和愛默相處過一段時間,他更覺得愛默適合總裁。
此刻趙海甚至有些怨恨許一諾了,他固執的認爲,這一切都是她在中間不斷的挑唆,總裁和愛默纔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許一諾有些憐憫地看着付辛白,可當他擡起頭來看向自己的時候,又變成一副委屈,受傷的樣子,淚眼汪汪:“我以爲你會永遠愛我的,可沒想到……”
剛剛不受理智控制的表現,讓付辛白自己也暗暗吃驚,此刻看到一諾這樣子,也是愧疚:“你放心,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沒人可以取代。”不管以前是作爲愛人,還是現在作爲妹妹,你都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