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一種幸福叫踏實,而簫誠現在就實實在在的踏實了一把。
飛機兩個多小時後在魔都着陸,再次走出機場,與上次不同,這次是李清峰親自來接的人,當然,旁邊還跟着美其名曰關心同事的陳廷芝。
四個年輕人一路上話題可謂天南海北,陳廷芝雖然話少,但句句都還算給面子,沒像以前那樣對簫誠冷嘲熱諷。而李家兄妹的對話則大多數圍繞着旅程進行,簫誠在他們當中算是最冷的一個,不過這會兒因爲心情好,偶爾的他也會多說兩句。不過即便是這樣小小的改變,也還是讓李清峰和陳廷芝事後追着李清蓮問了老半天。
對此李小姐真是十二萬分的想翻白眼,因爲她既不能說簫誠是殲情得逞,也不能說自己已經成了蔣嫣然同學的某種同盟。
不喜歡可以,但是不要干擾,不要打擊,不要八卦,不要歧視。
這是臨走的時候,蔣嫣然給自己發的短信。而自己回覆的也是一個“好”字。所以,守口如瓶就成了一件她現在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於是“沒看他笑的那麼天打雷劈麼。碰到好事兒了唄······什麼?碰到什麼好事兒?我又不是劈中他的那道雷,我怎麼會知道!”這句話就成了李清蓮小姐最近最常用的口頭禪。
當然,偶爾的,她也會在沒人的時候用厚重的資料敲打簫誠的後背(想打頭,可惜她不夠高),讓他多少收斂點兒,不要整天頂着一張春風得意的臉,笑得猥瑣而yin蕩。
然後生活就這麼繼續,話說簫誠雖然很想知道何柏之後會怎麼樣,但是與此同時他也明白有些時候不能操之過急,像現在,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於每每心底浮出的憂慮,他都會回想起在機場簫銘信對他說的那些話來安慰一下自己。
“你心裡別怨咱媽,她其實也不容易,先不說你們這事有多添亂,就光是當父母的這一顆心,也夠她受得了。更何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個人,要是真狠起來,非要強拆你們,也不是做不到的。可是她不但沒這麼做,今天早上還特意讓我去李清蓮那邊給你取了錢包回來,道上還讓我‘順道’跑了趟回民街,你小子不挑嘴,所以東西是給誰買的我不說你心裡清楚。
咱家太后就這脾氣,她嘴上說什麼都無所謂,但這心裡到底還是捨不得的。所以啊,下次見到咱媽,可別再把話說的那麼狠了,你們那天說了什麼我也不問了,但那天我接媽回來,可是看到她在後排抹眼淚了。
小子我跟你說,人活着,就要拍着良心過日子,咱們做子女,爹媽養咱長大不容易,所以就算孝順說不上,咱也該讓家裡省心了。現在家裡有我,還不需要你來承擔什麼,所以你就安心讀書,李家那邊的工作你也跟着,人多一計總是有好處,保不起哪一天那就是救你命的金飯碗。至於何柏,我多少都會幫你盯着點兒,你放心,就是論者兩家的交情我也虧不了那個小子·······”
那天的簫銘信在簫誠的印象裡,第一次顯得有些嘮叨,可是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家人,不論怎樣他們都會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或許態度不好,或許道理有些糙,但他們出於真心,所以讓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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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何柏這一邊,其實那天下午張靜文一開始也沒跟他說什麼,她只是拉上何柏和田淼一起逛了趟商場,然後在給自己和兒媳買了不少東西的之後又特意跑到一家有名的西裝店給何柏訂了一薄一厚兩身手工的西裝,弄的小孩兒受寵若驚,在回酒店的整個路上都顯得極其不適應。
至於那天的晚餐,他吃的就忐忑了,食物是火鍋。不過店是張靜文找的。在一條小衚衕裡,很破舊,桌面油油的,椅子也沒多幹淨,但是生意竟然意外的好。
三個人彼時已經都回酒店換過了衣服,少了精細的裝扮和手上的各色購物袋,張靜文第一次在這樣的狀態下挽上田淼之後還挽住了何柏。這樣的舉動讓田淼和何柏都有些措手不及。
“這地方你們應該誰都沒來過。”
站在店門口小聲的說了一句之後,張女士大大方方的領着兩個孩子進店,找好座位後她便熟練的開始點菜要鍋子,順便同老闆娘套上幾句笑話。
兩個年輕人第一次見到張靜文這樣,所以相互對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女士也不爲難他們。等東西都上齊了她又要了三紮青島啤酒。
“行了,都該餓了,咱們吃飯吧。”說着,張靜文第一個下筷子,給這頓飯開了個頭。
鴛鴦火鍋水汽蒸騰翻滾,擡頭就是光禿禿的圓頭燈泡,周圍嘈雜喧鬧。何柏猶豫着下了筷子,直到把肉放到嘴裡他才發現這家店果然是深藏不漏的。菜鮮肉嫩,醬料十足,鍋底子的辣椒麻椒都是最地道的東西。可是他想不通,這樣的地方,張靜文是怎麼知道的,因爲左右一看便知,這家店來的大多是熟識的回頭客。
可惜這一餐張靜文什麼也沒解釋,她只是坐在兩個孩子的對面安靜的吃東西,然後在吃過辣後喝上幾口啤酒,態度極其閒散安然,就像是在勞累一天之後犒勞自己一樣。
期間田淼幾次想要聊點兒什麼,可是作爲兒媳婦,面對婆婆這樣的女人她也還是有所顧忌的。
結果直到最後,飯桌上的氣氛也沒熱烈起來。
飯後,張靜文讓田淼先回酒店,自己則拉着何柏去了五四廣場。
十月的青島晚風微涼,張靜文扶着廣場邊緣的欄杆,看着夜燈下黑茫茫的大海,忽然感慨的開了口。
“想當初,好像也是這樣的,我那會兒剛生了簫誠,做完月子還沒多久,就爲了生意和你媽來到這裡,當時也是先去那家店吃了火鍋,然後在坐車回招待所的時候路過這裡,你媽說要溜達一下看看海,我們就下車了,之後應該就是在這裡吧,你媽盯着海景沒多一會兒就跟我說‘姐,以後要是有機會,咱就結親家吧,我懷孕了。’”像是在回憶很遠的事情,張靜文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盯着海面的一處,表情很放鬆,笑容也透着安靜。
“老實說,小柏,其實這些我們姐倆都沒少來青島,可是因爲生意,我們竟然都沒有機會在像那個時候一樣湊在一起過。現在回頭一看,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這二十多年都過去了,連你和簫誠都長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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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柏微微詫異,卻不知道要怎麼接話,所以眼底浮着茫然。
張靜文轉回頭看着他,許久才問了一句。
“小柏,你說說看,這麼多年,除了習慣,你到底喜歡簫誠什麼?”
哎?
何柏愣住,他看着張靜文被海風吹亂的長髮,老半天之後才小聲的說了一句“阿姨,其實哥他這個人······挺傻的。”
“是啊,”張靜文聽了苦笑“我那個兒子,何止是傻啊,他還固執,平時整天繃着一張要債的臉,半年也不見一回笑模樣,脾氣像塊糞坑裡的石頭,又硬又臭,又死愛鑽肉角尖,說真的,就他這樣的,即便放在我們家,可能都未必會有人制得住他。”
“可是他人很好······至,至少,對,對我很好。”何柏站在一邊忍不住邊爲簫誠辯解,可惜他人太緊張,聲音沒一會兒就由高到低,到最後幾乎都沒了聲響。不過這會兒張女士倒是沒在意。
“我知道。”張靜文眯起眼睛攏了攏頭髮“你今天上午說的話我明白,我的確知道簫誠對你用了幾分心思,可老實說就是到現在,那也就是我兒子,我沒辦法,要不然,有多少種招子我也就都用上了。”張靜文說到這兒的時候長嘆了一口氣,繼而又無奈的對何柏說“不過,既然連你都看出他夠傻,那我好像就找不出什麼理由了。”
何柏聽得睜大了眼睛,他知道張靜文這麼說就等於是不反對了,可是,他又有些害怕,因爲他怎麼想,眼前的這個女人都不會讓事情進行的這麼順利!
“小柏你先別急,等我把話說完。”張靜文擺擺手,示意何柏先安靜下來。
“首先,你不要誤會,我這麼說不代表我不反對了,不過事到如今,你們的事兒也總該有可以緩和的方法,我這個人,你也清楚,部隊下來的,定規矩定條框習慣了,所以,對於你,我還是那個要求,等你做得能讓我滿意了,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到時候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兒大不由爺,我這把老骨頭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那麼,我該怎麼做?”何柏繃直身體,眼睛裡滿是詢問。
可是張女士只是斜了他一眼,之後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孩子,這個······你不該問我,你該問你自己纔對。”
(花花:柳暗花明了·····握拳加油!祈禱無錯字!!!!!哇卡卡卡!張靜文其實是個好婆婆啊!真的是個好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