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叔本來就沒打算跟着玉辰生跑去邊關見那個北莫的七王爺,他煩心的不過是南江縣的瘟疫,現在有了金萱草,整個人立馬就變得虎虎生威起來,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就先去把給楊翠花的藥熬上了,用他的話來說,這金萱草不管是溼的還是乾的,藥效都一樣,但是新鮮的總比用那乾巴巴的草根子好。
日子就這麼慢悠悠的過去了,玉辰生也沒有在家裡對待幾日,在年初三的時候,就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楊河村,整個村子裡除了染染和白張氏、成叔還有白家部分人知道外,別人都不知道玉辰生已經離開了楊河村。
白張氏坐在染染的房中,陪着染染說話,手裡拿着一塊嶄新的布料,她有些不確定的擡起頭問染染道:“你說阿辰可會喜歡這種顏色的袍子?”
“娘,您是打算給玉大叔做袍子?”染染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她娘對玉大叔是挺不錯也很喜歡,但是除了送些家裡的新吃食還有各種叫玉大叔來家裡蹭飯,別的也沒見她多關注玉大叔啊!
怎麼好端端的就要幫玉大叔做袍子了?
白張氏嘆了口氣,從籃子裡拿出了一把卷尺道:“是啊!你可有注意到他身上的袍子都是舊的?有些地方還開了縫,那玉王氏也不是心疼兒子的主,連春節也沒見她來阿辰家,玉老頭就更不用說了,整天惦記着阿辰的房子,你說阿辰出身在這樣的人家也真是可憐。”
白張氏就是心疼玉辰生沒有人疼愛罷了,在白張氏看來玉辰生和以前的汪風雲其實過得一樣悽苦,玉辰生雖然有爹孃,但是那種爹孃還不如沒有的好,以前聽說玉王氏可以爲了玉辰生什麼都做,現在看來,倒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現在汪風雲成爲了白家的一份子,白張氏自然是疼愛有加,像汪風雲現在每天穿的衣裳都是白張氏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白雲銘有的,汪風雲一概都有,汪風雲在白張氏的關愛下,也漸漸多了幾抹的笑容。
所以白張氏纔會那麼心疼玉辰生。
染染不好說什麼,其實她心裡也爲玉大叔覺得不值,玉家那一羣吸血的蜱蟲,要是不把玉大叔給吸乾了,哪裡會停手?
“娘,那您爭取在玉大叔回來前把袍子做好哦,玉大叔肯定會感動到淚流滿面。”染染嬌俏的說道。
白張氏道:“我只是希望他過的開心,和雲銘、風雲一樣。”
染染默,玉大叔是有家人,只是那家人有和沒有都一個樣!
到了晚上,出去村裡溜了一圈的謝顏終於回來了,這幾天謝顏簡直就是神出鬼沒,壓根在白家都找不到她,自從玩鬥獸棋上癮了以後,謝顏每逢一個人都要跟對方玩一把,仗着對方不知道規則或者是還沒弄懂,直接大開殺戒。
玉娘被她嚇得回了城,汪風雲和白雲銘整日裡都呆在玉辰生家做傢俱,謝顏還算有點良心,並沒有不管不顧的去找他們玩,白無雙和趙小虎太小,對於這遊戲雖然有興趣,但是面對這個狡詐的謝姐姐,他們紛紛表示不敵。
最後,謝顏只能抱着棋子去村裡找那些閒暇下來的婦人玩玩,至於爲什麼不找染染?謝顏表示,她頂多是個小怪獸,染染是大boss,找染染那不是受虐麼?
“小染,我跟你說個新鮮出爐的好事,你想不想聽?”謝顏興沖沖的從門外跑進來,臉上是掩不住的開心。
染染正坐在牀上,聞言頭也不擡道:“是不是楊大媽家的小公狗又鬧出了什麼笑話?”昨天謝顏興致沖沖的跑回來跟她說楊大媽家的小公狗都知道找女伴了,可憐她一個絕色大美人,居然還單着。
可那隻小公狗不知道是因爲年齡小的原因,還是那隻女伴年齡比較大了,兩人同房之事半個時辰都沒有搞定,看的謝顏恨不得上前幫小公狗一把。
謝顏撇嘴道:“比這個更勁爆哦!”說完就用星星眼的大眼睛對着染染直拋媚眼,讓擡頭瞄了她一眼的染染很是無語。
“你就不好奇我要說給你聽的消息?保證會讓你驚喜哦!”謝顏坐在椅子上,看着染染那神色不變的臉,很是無趣的道:“話說玉辰生也才離開啊!你怎麼就魂不守舍起來了?”
都說美色害人,那玉辰生都毀容了,怎麼還這麼害人不淺?
“和他無關,你不會大嘴巴把這件事都說出去了吧?”染染警惕的看向謝顏,玉大叔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了,他離開楊河村的消息不能透露半分,免得玉家那些人又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謝顏嘆了口氣,她的信任度就這麼低麼?她又不是村裡那些無知的婦人,知道點風吹草動就開始編排人家,“小染,你對我也太沒有信任度了,我是那種人麼?不說玉辰生是我美食坊的股東,就憑他現在去辦的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我謝顏就不能拖他的後腿,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把這件事抖露出去,我要跟你說的是村裡的事情。”
“那就好,村裡出什麼事了?”染染得到了謝顏的保證後,滿意的繼續垂頭,手指正在翻動書頁時,立刻被謝顏的話驚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楊王氏被休了,聽說她丈夫前兩天就打算休了她,那時候剛好是大年初一,連休書都寫好了,可惜被裡正給攔了下來,說是大年初一休妻對今年不吉利,她丈夫才忍了幾天。這不昨晚據說楊王氏又跟她丈夫吵架了,今早就被她丈夫偷摸提着丟到了外面。”謝顏興致勃勃的說着,對於楊王氏這個人她是覺得夠噁心人了。
白家對楊王氏一家可謂是幫助頗多,連她都知道以前楊小花在麪館帶回家的那些肉和菜,要不是染染叮囑王民多買一些讓他們帶回去,麪館的肉和菜哪能每一天都多出這麼多?可惜好人沒好報,染染費心爲他們着想,人家不領情就算了,還背後插了染染一刀。
要不是銀心和銀春發現的早,怕是染染一家早就不復存在了。
染染聽完謝顏的話,淡淡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謝顏早就備好了腹稿,染染一問,她立刻就喋喋不休的把前面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從楊王氏被玉辰生折斷了手腳到後面楊小豬藉機休了楊王氏。
還別說謝顏果真有做茶樓說書先生的本事,本來不過就是幾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事情,硬是被謝顏說了一刻鐘都還沒有說完,等到她把所有的故事都說完後,又開始發表自己對此事的猜測和看法。
謝顏把自己內心的所有猜測都說了一遍後,得意的看着染染,那表情似乎在說,你看本姑娘是不是很有頭腦?看染染雙眼依舊沒有從書本上移開,謝顏提醒道:“小染,別看村裡現在的言論都站在你這邊,等到事情傳開後,我保證明天肯定有大把的人開始同情楊王氏。”順便再貶低白家。
染染自然明白謝顏要表達的意思,現在村裡人會同情她非議楊王氏,不就是因爲她站在了受害者這一方,倘若楊王氏因爲這件事被楊小豬休棄了,那可就比染染受傷更嚴重了。
在大家眼裡就會變成楊小豬是因爲害怕得罪了白家,所以纔不得不休了楊王氏,想要以此告訴白家他的決定。
“我心裡有數,你別擔心,對了,你幫我告訴銀春一下,咱們排的大戲立刻就要上演了,問她做好準備了沒有?”染染並不擔心,依舊看着書,喝着水。
謝顏見正主都不着急,自然也不着急了,她站起身子道:“好,也不知道你把銀春和銀心派出去幹嘛?現在可是過年,你都不讓人好好安心的過個年?”
“大約過了明晚以後,她們也能安心在家休息了,你放心,到時候你就不用抱着棋子滿村跑了。”染染一語就點破了謝顏的心思,謝顏會整天去村裡晃盪不就是因爲家裡沒人陪着她麼?
白張氏除了照顧染染外,就是在逗弄芸孃的小娃娃,秋娘也要照看菌房的紅菇和梨菇,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整個家裡最悠閒的除了染染外就屬謝顏了,只可惜染染玩鬥獸棋比她厲害,加上成叔每天回來都會校考染染今日的內容,搞的謝顏壓根就不敢來找她。
所以謝顏是真的無聊透頂了,現在聽了染染的話,謝顏眼裡露出了一抹興奮:“明天有好戲看?那我可要先預定一個小板凳,記得開戲的時候要叫我。”
“這種事你跟銀春說就可以了,我可出不去。”染染抿嘴一笑,她現在可不敢下地,不說白張氏不讓就是她自己也不願意一瘸一拐的走去看這出熱鬧。
謝顏理解的道:“你現在可金貴了,對了,咱們正月初八開門如何?那天剛好是趕集日。”
“不急,現在每個人家裡都有不少的臘肉或者臘腸,誰有心思去飯館吃飯?難得休息一次,多休息幾天,我已經看好日子,正月十三日子不錯,你可以考慮考慮。”染染翻着書頁,漫不經心道。
謝顏點點頭:“也行,難得可以睡到自然醒,我也不爭辯了,那我去找銀春了,你慢慢吧!”
染染點了點頭,謝顏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村裡的風聲就如同謝顏所說的那樣,原本大家都是同情染染,覺得她遭了無妄之災,自家的春聯差點被偷了不說,自己也被楊王氏弄的骨折,大家都覺得楊王氏做事太過分,不僅不認錯,還因爲白家有錢,就連賠償也不肯。
白家有錢是白家的事情,你自己弄傷了人家,應該賠償就要賠償,該道歉就要道歉,至於楊王氏的手腳被玉辰生給折斷了?大家都當作不知道,玉辰生可不是他們非議的對象,雖然都是同一個村住着的人,但是對於玉辰生,大家都表示,惹不起。
至於爲什麼會惹不起?還不是因爲玉辰生時有功名在身的人,每個月都還能領到朝廷的俸祿呢!雖說錢不多,但是也不是他們這些泥腿子可以妄議。
楊王氏被楊小豬休棄的事情在初三這天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等到初四一早,全村人都知道了,甚至大家都勾勒出了各種不同的版本,光光那些版本,據謝顏統計起碼都有七八個。
白張氏有些氣不過,想要出去跟他們爭論,染染出聲道:“娘,沒用的,您現在出去辯解只會越描越黑,他們就是希望我們出去說些什麼,咱們什麼都不用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咱們不聞不問,讓他們乾着急去吧!”
染染哪裡會猜不出村裡流言會立刻四起的原因?不就是大家都閒得慌,想要看熱鬧麼?她白染染的熱鬧豈是那麼好看的?既然大家都打算看熱鬧,那不如大家一起樂,染染有些惡趣味的想着。
反正春節很無聊,給大家增添一些趣味吧!
白家不出來澄清,連辯解都沒有,這讓村裡的吃瓜羣衆們很是捉急,可是他們也不好意思跑上門來詢問,只能跟與白家交情匪淺的楊大媽打聽。
楊大媽是誰?人家的閨女楊翠花可是在‘白家麪館’上工呢!加上染染師傅這次又特意送了藥來說是給楊翠花調理身體,楊大媽對白家的人可是當作恩人看待的,哪裡會透露半分?只是委婉的表示,白家斷不可能做出脅迫人家丈夫休妻的事情來。
從楊大媽這裡得不到消息,那些吃瓜羣衆並不滿意,有些好事者又翻弄出了大年初一楊小花在白家門口跪了一早上的事情,說白家就是因爲有錢了,家裡有了兩個鋪子,人手也多了,這纔看不起村裡人,不然哪裡會讓楊小花跪在家門口這麼羞辱人家?
那些羣衆們又發揮了作爲神探的直覺,大家紛紛開動腦洞,什麼內幕都開始爆出來,謝顏聽的是目瞪口呆,要不是那天早上她也在背地裡偷摸觀看了一番,還真的會以爲白家是這種仗勢欺人的人家呢!
謝顏立刻把得到的消息傳了回來,染染並不意外,她直接對銀春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的大戲也該上來了,你確定今晚他們會見面?”
銀春笑吟吟的道:“小姐,請放心,我們都安排好了,就算他們本來沒有相見的打算,這會兒也會去老地方相會。”
銀心和銀春不知爲何在春節的時候突然改了對染染的稱呼,不在稱呼她爲白姑娘,而是小姐,染染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不管是叫白姑娘還是小姐,她都還是白染染,只不過這是不是代表着銀心和銀春認可了她?
染染不知道!
銀春站在一旁思索着今晚的戲要從哪裡打開比較好,她爲了今晚的事情,可是請了自己以往的老朋友來幫忙呢!
“那好,天黑以後行動,謝顏你不是想要看戲麼?跟銀春去就可以了。”染染說着,語氣有些低沉,這麼好看的戲,她居然沒法前往,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排演的戲啊!
謝顏高興的跟上了銀春的步伐。
白家的人越是淡定,那些吃瓜羣衆就越是急的抓耳饒腮,可白家的人除了謝顏以外,大家都不出來和他們走動,到了下午以後連謝顏都不出來了,這讓他們紛紛開始猜測,是不是猜中了白家的死穴,所以白家才沉寂了?
只是不管他們說如何編排,白家依舊一絲風聲都沒有流出。
時間匆匆而過,很快就到了夜晚,大年初四的晚上氣溫突然下降了下來,寒風凜冽,吹着那些窗戶都嘩嘩譁作響。
楊小豬一臉喜氣的往村裡一處荒廢的院子走去,想到剛纔看到的手絹,心裡就一陣火熱,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