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張氏的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了下來,林趙氏和林婉珠並沒有在意,在她們看來,以前林趙氏給白張氏的父親送終了,那麼白張氏就欠了她們一份天大的人情,現在白張氏家的日子過好了,理所當然是要養着他們的。
林趙氏還很高興的拉着林婉珠的手說道:“你這孩子,表妹回來了,自然是要幫忙提着東西,哪有站在不動手的道理?”說完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染染那鼓鼓的包袱。
那包袱這麼鼓,看起來也挺沉的,不知道里面有什麼好貨,林趙氏兩眼放光的盯着染染手上的包袱,隨即想到自己頭上的鍍銀簪子,林趙氏的眼裡閃過一抹不甘。
都說知子莫若母,林婉珠是林趙氏一手帶大的,林趙氏不過是這麼一說,她立刻就明白了林趙氏話裡的意思,林婉珠的雙眼骨碌碌的轉着,再看到染染一身精美的衣裙,雖然是素色衣裙,但是看那布料和做工,肯定是富貴人家才穿的起的。
林婉珠很是羨慕的看着染染身上的衣裙,擡眼再看到染染頭上彆着的玉質簪子時,眼裡劃過了一抹嫉妒,想她現在已經十五歲了,還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頭上彆着的簪子都是鍍銀的。
而眼前的女子,年齡比她小,可就她身上隨便一個物件也比她這一身的衣裳首飾值錢。
同爲女子,林婉珠哪裡能夠不爲自己感到悲哀?若是她家裡也有這麼多的錢財,她也可以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林婉珠還沒有什麼動作,染染就已經開口拒絕了:“不必了,娘,這位姑娘是誰啊?女兒記得舅舅家好像沒有孩子。”
染染自然是不知道張家的舅舅有沒有孩子,但是白張氏這麼多年下來也沒有回去走動一下,張家也沒有人來白家走動,若是張家舅舅有子嗣的話,依照白張氏的性子,過年過節定是會送些年禮過去。
往年白張氏自己日子過的緊巴巴,可能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但是現在白家的日子已經過的越來越好了,隨便拿出一份年禮來也很是厚重,可過年的時候白張氏並沒有準備年禮送回去張家。
染染這話一出,林婉珠臉色一沉,原本裝出來的熱情都要被撕破了,她正想要說些什麼,誰知道白張氏已經淡淡的開口道:“這是你趙嬸子改嫁後生的女兒,比你大兩歲,她叫林婉珠,你叫她名字就好了。”
白張氏話落,染染立刻就明白白張氏話裡的意思,看來娘很不喜歡林婉珠吶,染染露出一抹淺笑,只是跟林婉珠打了一個招呼:“林姑娘你來者是客,我的東西就不勞煩姑娘幫忙了,娘您也真是的,她們是客人怎麼還能讓她們出來迎接我,要是不知道的人定是會以爲她們纔是這個家的主人,我們是來蹭住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責備白張氏不懂得安頓客人,實則是在嘲諷剛纔林婉珠說的那句話,若是真的表姐妹,染染自然是願意給親戚留幾分薄面,但是眼前這對母女,跟白張氏和白家甚至是張家都沒有一點兒沾親帶故了,居然還能厚着臉皮上門來投靠,也是讓人訝異於她們的臉皮之厚。
林婉珠小臉有些蒼白,臉上的笑容是怎麼也保持不住了,她的雙手微微顫抖着,眼裡浮現出一抹委屈的神色,只是染染並沒有在意,她拉着白張氏和白無雙的手,高興的往家裡走去。
林趙氏母女兩人站在大門外,看着那母女三人親親熱熱的回家,眼裡的嫉妒再也隱藏不住。
染染的迴歸就像是給白家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一樣,白張氏整個人的狀態都變得不一樣了,連忙讓芸娘去殺了一隻雞來給染染補補身子,隨後又去大棚裡採摘了不少新鮮的時令蔬菜回來。
此時白雲銘和汪風雲也回來了,見到染染時也大吃一驚,因爲染染剛剛回來,白無雙黏她的很,不管染染去哪裡,白無雙都要跟着去,所以四人站在一起扯了一些家常話後,染染提議道:“大哥,咱們去玉大叔家一趟,我給你帶了一些別處的傢俱,你看看那些傢俱如果在咱們南江縣售賣可火爆?”
白雲銘立刻點點頭道:“小染,你還真是及時雨,我剛跟風雲說咱們鋪子裡的傢俱新穎是新穎,但是也要有一些流行的傢俱,正想等端午過了以後就去外面看看,不曾想,你倒是送來了,既是如此,自然是要先看的,風雲,咱們一起去?”
“好。”汪風雲應道。
白無雙也賴着要一起去,染染自然是牽着白無雙的小手,兄妹四人一起出了家門。
染染他們沒有看到林婉珠正站在他們的身後,那雙小眼睛裡是抵擋不住的嫉妒和幽怨,她看着那兄妹四人的背影,想着她來白家也半個月了,何時白雲銘、汪風雲對她有過一丁點兒的耐心?
想起這段時間在白家遭受的罪,林婉珠就恨不得嘔出一口老血來。
本來還以爲白雲銘和汪風雲對她這麼淡漠是因爲男女授受不親,怕被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不好,可是現在來看,完全就不是這樣的,白雲銘一見到白染染就透着親切,連汪風雲這個冷麪鬼也露出了笑容。
林婉珠一直以爲憑藉着她的容貌,就算是不能平步青雲,但是嫁入白家這樣的小商販家還是有機會的,特別是白家在城裡還有兩個鋪子,據說美食坊都有一些股份,林婉珠想着這些,恨不得現在就變成了白家的一份子。
特別是在白家住了這半個月以來,林婉珠更加是深刻的意識到白家的家底有多豐厚,每日都有肉,不僅是他們有肉吃,就是幫着白家幹活的那些工人也都有肉吃,還有白花花的饅頭、包子。
想想自己以前在林家過的日子,再對比下白家,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這樣一來,林婉珠心底更是堅定了要留在白家的想法。
只要留在了白家,那麼她就不必爲生活所煩惱,只是要留在白家又談何容易?
林婉珠心裡想着這些紛雜的事情,心情更是不好。
另一邊的染染和汪風雲、白雲銘則是很高興,特別是染染帶回來的那些傢俱更是讓白雲銘和汪風雲有了新的創作理念,汪風雲和白雲銘兩人一邊看傢俱一邊熱烈的討論了起來。
比如這些傢俱有些細節的地方換做是他們會如何處理,還有就是這些傢俱的做工哪裡值得他們借鑑,兩人說的起勁,染染在一旁看着,隨後帶着白無雙去看了其他的貨物,這次帶回來的禮物裡面,有很多都是給白無雙帶的小禮物,白無雙看了後,更是高興的玩耍了起來。
染染則開始挑揀了物件起來,這些東西除去了留給家裡人用外,還有一部分是要拿去送禮的,比如楊天富家、楊翠花家、楊狗子家、李挽君、杜苗苗、玉娘、謝顏都要送一份禮物,不爲貴重,只是一點兒小心意罷了。
還沒等染染收拾好,天色就黯淡了下來,兄妹四人只能意猶未盡的準備回家,好在玉辰生家和他們白家相隔不過幾步路,來去也算方便。
和兄妹一起走的還有玉辰生和那些木匠師傅們,趙小虎看到染染回來後,一個勁兒的偷偷的打量着染染,好幾次在染染轉過頭看向他時,趙小虎都慌亂了移開了眼。
染染很是好奇趙小虎怎麼會偷偷的打量她?忍不住捉弄他道:“小虎,你是不是覺得姐姐變化太大了,你不認識了?”
趙小虎搖搖頭,隨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道:“白姐姐,您可算回來了,不然村裡那些人還不知道會如何議論埋汰您呢!”
在趙小虎心裡救他離開了那個狼窩的染染和汪風雲就是他最親近的人,任何說他們壞話的人都是他的敵人,只是他還是一個小孩子,人微言輕,就算知道村裡那些壞人在議論染染的事情,說她的壞話,趙小虎也拿他們沒轍。
染染笑道:“看來小虎最近的學習沒有鬆懈,連埋汰這個詞都會用了,值得鼓勵表揚。”
話落,趙小虎看着染染那溫柔的眼眸,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臉,白姐姐笑起來真的好好看,那雙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亮晶晶的。
“小虎,你說村裡有人說小染的壞話,我們怎麼不知道?”汪風雲關切的問道,他知道染染一向不太注重村裡人的那些言論,但是他身爲她的大哥,自然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在他背後議論她的妹妹。
趙小虎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後說道:“小玉王氏、楊郭氏,她們都說白姐姐是跟人私奔去了,太丟楊河村和白家的臉面,所以纔不可張揚,對了還有那位林姐姐,她跟小玉王氏和楊郭氏走的很近,三人經常說說笑笑的。”
趙小虎是半工半學,經常有時間的時候還會和白無雙兩人一起去村裡找相熟的小夥伴們玩耍,和染染的原身小時候不同,以前的白大丫雖然不傻,但是因爲名聲在外,加上她的反應也不太機敏,所以在村裡實在是沒有一個朋友,連玩伴都沒有。
白無雙則不同,一開始是錢氏他們壓制着不讓她去村裡走動,現在他們白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不用白無雙刻意去找人家玩,他們也會來白家找白無雙玩耍。
有時候他們也會聽到一些別人議論白家的話語,雖說小孩子不懂事,但是他們也不會說假話哄騙人,既然趙小虎這麼說了,那麼自然是有這種事情,只是白家暫時還沒有聽到風聲罷了。
“你說的林姐姐可是那個林婉珠?”白雲銘語氣不好的問道。
趙小虎點頭道:“就是她。”
一旁一直一聲不吭的白無雙也聲援道:“姐姐,大哥,二哥,那個林姐姐是個壞女人,她說姐姐的壞話被我聽到了她還狡辯,不承認。”
染染訝異,她纔回來也不過見了林婉珠一面,她怎麼就處處爭對她呢?想到林婉珠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染染眉眼處染上了幾分的寒意。
“小雙,她說小染什麼壞話了?”一旁的玉辰生輕柔的問道,好像很好奇那位說了什麼。
緊接着白無雙就一板一眼把林婉珠、小玉王氏、楊郭氏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無外乎是懷疑染染在外面有了情郎,白張氏不同意,所以染染只能偷偷的離開了楊河村,不然怎麼解釋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還沒及笄就敢獨自一人去外面闖蕩?
定是因爲染染在外面有人了,所以纔會這樣。
染染也不知道該說她們腦洞大還是自己什麼地方惹惱了她們,不過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暫時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人,所以一羣人說說笑笑進了屋,因爲白無雙對林婉珠的控訴,染染進門時,還特意看了看林婉珠的神態,果然從她臉上看到了怨恨、嫉妒的神色,雖然林婉珠掩飾的不錯,可惜,她碰上的是染染,自然是逃不出染染的眼睛。
晚上的飯菜很是豐盛,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平日裡滴酒不沾的白張氏,在今晚也破戒了,少少的喝了一小杯。
飯後,大家坐在院子裡聊天,染染也把自己從外面帶回來的禮物都拿出來,送給大家,人人有份,連芸孃家的小娃娃都分到了兩條帶着鈴鐺的頭繩。
而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林趙氏這對母女了,染染離開楊河村時,她們沒來,後來也不知道她們來了這裡,此時分發禮物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染染把準備給自己留着的銀簪子拿了出來送給她們。
男子每人一塊玉佩,雖然不是頂好的東西,但是也把他們感動的說不出話來,禮物雖小,但是也是染染的一片心意不是?
女子則是得到了銀簪子,像芸娘還有王二狗他的妻子得到的禮物也會比別的人更加厚重幾分。
分好了禮物後,天色也不早了,染染這段時間也確實沒有好好休息,所以等人散場了以後,白張氏便催促着她早早去休息。
染染也確實是耐不住睏意,所以也沒有拒絕,和白張氏道了晚安以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裡依舊如同她還沒有離開時那般,書桌上的擺設甚至比那時候還整潔幾分,整個房間一塵不染,也沒有異味。看的出來,家裡人是有經常打掃整理她的房間。
染染躺在牀上,聞着枕頭上那陽光的氣息,面帶笑容的進入了夢鄉。
比起染染的輕鬆愜意,另一邊的林趙氏母女則是氣的半死,她們沒有住在白家的磚房裡,而是住在了白家的木屋。
這裡除了她們母女外還有芸娘母女。
林婉珠嫌棄的看着手上的銀簪子,啪的一下,隨手就把銀簪子丟在了桌子上,林趙氏看到後,心疼不已的把銀簪子撿了起來,有些不滿的說道:“好好的,發什麼火?這銀簪子看起來成色不錯,樣式也好看,應該是足銀的。”
說完,就把銀簪子放進嘴裡咬了咬,隨即林趙氏喜笑顏開道:“這銀簪子的分量很足啊!白染染出手還真是大方,這麼好的簪子沒有二兩銀子哪裡買的下來。”
像她這一輩子戴的最多的就是鍍銀的簪子了,那種簪子也就圖個好看,等時間久了以後,那鍍銀的簪子還沒有木棍子好看,林趙氏喜滋滋的拿着兩支銀簪子,沒想到她這輩子還有機會戴上這純銀的簪子。
林婉珠看着林趙氏那小氣巴巴的模樣,眼裡閃過一抹不屑,她冷然道:“娘,你也看出來了,白家壓根就沒拿我們當回事,別以爲她給了咱們銀簪子就是對咱們好,依我看,這銀簪子對他們白家來說壓根就不值錢,倒是你巴巴的拿着,當它是個寶貝。”
語氣很是不以爲然,還有對白家深深的怨恨,白家明明就很有錢,可惜對她們母女卻這麼小氣,那些低等的工人都能得到一塊玉佩,而她們每人只有一支銀簪子。
特別是想到連芸娘這種做粗活的婆子,都能得到兩支銀簪子和一對鈴鐺的頭繩。
想到此,林婉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他們白家敢這麼看不起她們母女,不就是因爲他們白家有錢,而她們母女淪落到寄人籬下的地步麼?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該如此目中無人!
她們剛來投奔白張氏時,還以爲能住在白家那新房裡,沒想到白張氏直接歉意的對她們說,家裡的房子已經住滿了,唯一剩下的一間房子也是染染的房間,所以委屈她們一下,讓她們去白家原來的房子裡住一陣。
那時候林婉珠就已經很不滿了,只是礙於她跟白家實在是扯不上什麼關係,所以在白張氏開口以後,還裝作很感動的應承了下來。
沒想到白家倒是越發的輕賤起她們母女來了,上次是住房問題,這次就是當着大傢伙的面,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臉,拿兩支銀簪子來打發她們,把她們當成是乞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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