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王氏一臉喜悅的跟着玉老頭走,甚至還不顧世俗的在玉老頭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溼漉漉的吻,她知道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跟玉辰生在一起,但是能夠就近每天都能見到他也是好的。
想到住的近了以後,說不定還能挑撥白家和玉辰生的關係,免得那個不知羞的白染染整日裡來纏着她的心上人,既然玉辰生不喜歡她,那麼也不準喜歡別人!
摸着臉頰上那個香吻,玉老頭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一般,更是喜不自勝,臉上的笑意更是掩不住,只覺得自己那枯燥了四十來年的生命中,終於有了一絲活力加入。
兩人濃情蜜意的走進大廳,玉辰生早已經坐在了主位上,連眼都沒有擡一下,對於玉老頭的第二春,玉辰生只是爲自己那辛苦操勞了半輩子的娘感到委屈。
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眼前這兩人如今是過上了蜜裡調油的幸福生活,可是他娘,多少個夜裡都在偷偷的哭泣。
玉老頭走進來後,環視了大廳一圈,隨即蹙眉道:“阿辰,你知道不知道孝敬長輩?你一個小輩坐在那主位上像什麼樣子?趕緊滾下來,那位置應該給紫嫣坐。”至於他自己當然也是要坐主位的。
玉辰生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裡的一串珠子,淡淡的說道:“爹,這是我家,跟你可沒有關係,跟你旁邊這個女人就更沒有關係了。”
他這話一說,玉老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一旁的小玉王氏更是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玉老頭見小玉王氏那副表情,更是覺得眼前的大兒子礙眼,心裡總是覺得當初會答應娶玉王氏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逆子,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是你的長輩,我是你爹,她是你小娘。”玉老頭吹鬍子瞪眼的說道。
玉辰生對於玉老頭的怒意,一點兒都不在意,他依舊和剛纔一般把玩着手裡的珠串,只是在聽到小娘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才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爹,你好歹也是當了祖父的人,怎麼還是這麼幼稚?她是您妻子不假,可她有養育過我麼?可有跟娘一樣照顧過我?她算哪門子小娘?按照大秦律例來說,她頂多算是爹的妾室罷了。”
娥皇女英豈是一個平民百姓可以享受的?如果不是王紫嫣的家庭背景不錯,比玉王氏要好很多,哪裡能夠兩個都是正妻?
要知道皇帝也才一個皇后,就算貴妃再受寵,那也是妃,低於皇后之尊!
所以王紫嫣不過是因爲家庭好,加上玉家也必須給楊家和王家面子才如此說罷了,玉王氏可是生養了三個兒子,還有孫子孫女,爲玉家操勞了半輩子,誰也沒法說出休了玉王氏改扶王紫嫣的道理。
玉老頭何嘗不知道這個理?以前他覺得自己和王紫嫣不過是因爲被人算計了,他才犯下了糊塗事,要他休棄掉玉王氏也是不可能的,他丟不起這個臉,更不願意被人戳着他的脊樑骨說他忘恩負義,有了新嬌娘就把糟糠之妻休下堂!
所以現在被玉辰生這麼指責,玉老頭心裡不好受,臉上也不好看,他顫顫巍巍的指着玉辰生怒吼道:“逆子,我是你父親,你沒有資格這麼說我,要不是紫嫣懂事說春節要一家人一起團團圓圓的過,你以爲我會來找你?”
“呵,爹,你不來我不會回去,你來了,我也不會回去。”玉辰生冷淡的說道。
聞言,玉老頭的臉色立刻就變成了五彩斑斕,私心裡來說,他是極不願意玉辰生跟他一起過春節的,但是小嬌妻的要求又不能拒絕,畢竟這半個多月的溫香軟玉,早已經讓玉老頭食髓知味。
此時面對玉辰生的冷淡,玉老頭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他直接拉着小玉王氏坐到了一旁,顫聲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強求你,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一聲。”語氣有些不足,還有些顫抖,這都是被玉辰生的話給氣到了。
“你說。”玉辰生腦海裡想的事情都是要送什麼禮物給染染,哪裡還會有心情在這裡和玉老頭說話?與其在這裡面對喋喋不休的玉老頭,玉辰生更願意去山裡打獵。
玉老頭斟酌了一下詞彙後,說道:“紫嫣懷孕了,我想着讓她來這裡住幾個月,等到孩子生下了,我們就搬回去,免得紫嫣在老宅想要去天富家裡也不方便,還要你娘照顧她。”
聞言,玉辰生露出一個淡笑,並不接話。
玉老頭壯着膽子繼續道:“你身爲大哥,爲幼弟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我們在這裡住肯定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就像老三一樣,各過各的的日子。”
他想着,這件事應該不難辦,既然玉辰生都願意讓玉雪生來這裡住,再加他們兩個人也不過分不是麼?再說了,他還是他的爹,兒子孝敬老子本就是倫常。
“說完了?”玉辰生站了起來,冷眼看向玉老頭和小玉王氏,玉老頭見玉辰生臉上那肅靜,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心裡頭突然有些惶惶。
“既然您說完了,那麼我也該說幾句,當初,你逼着我離開玉家的時候,咱們可是簽了文書的,以後見面就當作是陌生人,我尊敬您才叫您一聲爹,要是按照咱們的文書走,您現在對我來說不過是陌生人罷了,以後不管玉家有什麼事,你有什麼事,跟我都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恭喜您喜當爹,這房子的事情,您就不必打主意了,我就是一把火燒了,也不會讓你們住,咱們之間的關係可不好,您這位小妾要是滑胎了或者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想您會恨不得殺了我,我好不容易纔撿回了一條命,可捨不得就這麼丟了,爲了咱們大家都安心,您以後還是少來我這裡,我呢,也不會回去玉家。”
玉辰生語氣很是平緩,對於那次被玉江氏推下河的事情,早就過去了,他對玉老頭也早已經沒了感情,當然也談不上恨,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罷了。
“你……”玉老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當初他哪裡知道這個殘廢的兒子能夠重新站立起來,所以說出話的時候也是極有有底氣的,總覺得這個兒子離開了玉家,離開了他們的照顧後,肯定會過的很悽慘,誰知道玉辰生離開玉家後,日子倒是過起來了。
這讓玉老頭心裡很是不舒服,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每天下山時都能見到玉辰生這嶄新的磚房,還有玉雪生兩夫婦跑來這裡住了以後,玉林氏的臉色也好了不少,看來這裡的風水確實養人,要知道玉林氏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以前在老宅的時候,那臉色是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瘮人的很,現在卻紅潤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玉老頭想着小玉王氏也懷了身孕,要是也住到這裡來,說不定對胎兒和孕婦都是一件大好事。
玉老頭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明白,當初在玉家時玉林氏要幫着玉雨生照顧孩子,還要幫玉王氏做家務,甚至因爲小玉王氏的加入,整個玉家都是一團亂,她每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哪裡能夠有好心情?
心情不好,自然沒法安心養胎,加上過度的操勞,更是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面黃肌瘦。
來了玉辰生這裡後,夫妻兩人每日只要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沒有小孩子的吵鬧聲,心情自然是舒坦了不少,玉雪生離開了玉家後對玉林氏也愈發的好,根本就不用懼怕玉老頭的威嚴,小兩口日子過的滋潤極了。
沒想到玉辰生居然會把當初的文書端出來,玉老頭拉不下這個顏面,站起身一把拉住小玉王氏的手,氣呼呼的走了。
玉辰生連送的意思都沒有,他端坐在主位上,見玉老頭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後,才輕哼了一聲擡腳往臥室走去,這個老頭子真是煩人的很,耽擱了他送禮物給染染。
再說回了家的楊小花,原本以爲她哭一哭道個歉就能解決事情,或許還能爲楊王氏討取到一點的醫藥費,沒想到不僅沒能得到自己的期望,更是連自己的臉面給丟了。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楊小豬和楊王氏的爭吵聲,還有一位陌生的男聲。
“楊小豬,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麼?我爲你生兒育女,爲這個家操碎了心,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居然要休了我,楊小豬的良心被狗吃了麼?”楊王氏哭着說道:“嗚嗚,楊叔,你勸勸他,不要休了我,我要是被休了,就沒地方住了。”
名爲楊叔的老者,臉色也不好的看着眼前的鬧劇,他勸慰道:“小豬,不然你就退一步,楊王氏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不就是讓你在村裡丟了面子麼?家庭和睦比那些什麼面子都來的重要,不是楊叔說你,你現在要是休了楊王氏,這往後還娶不娶得到媳婦還要兩說。”
楊小豬的名聲在楊河村本就不好,家裡又是困難戶,加上他的遊手好閒、好吃懶做已經在十里八鄉都出了名,休了楊王氏後,還真的可能下半輩子都要打光棍了。
對於楊叔的勸誡,楊小豬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堅決的道:“楊叔,這件事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這個女人不能要,我就是娶了她以後,才家道中落,她就是個災星。”語氣中帶着恨意,剛纔去找楊叔的時候他已經把事情都想了一遍,得出的結果就是這個楊王氏還真是個不省事的主。
自從他娶了這楊王氏以後,家裡是一天不如一天,兒子被她寵的無法無天,整日裡不着家,女兒又是個膽小沒主意的主,別人說什麼都相信,一點兒腦子都沒有,不然,誰會放着白家那麼好的工作不做?就爲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現在的楊王氏對於楊小豬來說就是個負擔,還是阻攔他和楊柳氏雙宿雙飛的攔路虎。
楊小豬的話剛說完,楊王氏就怒吼道:“楊小豬,你不是人,要不是我打理這個家,你早就餓死在了牀上,你還好意思說我是災星,我看你自己纔是災星,這個家要是依靠你,早就倒了。”
楊王氏此時對楊小豬是一點兒情義也沒有了,這個丈夫有還不如沒有,除了吃飯睡覺會回來,其他的時間都恨不得呆在楊柳氏家,就是回了家對她也是粗聲粗氣,不是罵就是吼,面對楊柳氏那個狐狸精的時候,倒是疼惜的很,家裡有點好東西就送去楊柳氏家,年前賣木材的銀兩也都送去給楊柳氏。
家裡的妻子女兒都要餓死了也沒見楊小豬憐惜一番,給買點年貨什麼的,可是那楊柳氏呢?不過就是對楊小豬露出了一個笑臉,楊小豬就很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人家了。
同樣都是女人,爲什麼差距這麼大?
越想楊王氏心裡越是不甘心,她恨恨的道:“要休棄我可以,這個房子是我的,兒子女兒都是我的,你要走,可以直接離開,家裡的一針一線你都不許帶走。我倒要看看,你一無所有後,那楊柳氏可還會要你。”
楊王氏這話說的可謂是過火,楊小豬臉色突變,直接上前一把揪起楊王氏那散落開的長髮,直接兩耳光扇了下去:“毒婦,你果然是看中了我家的家產,當年你求着我娶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看中了我家這房子?好在這麼多年來,我都防着你,沒想到你這毒婦還真是黑心,居然想把我掃地出門,今日也就讓你看看到底誰纔是當家人。”
說完,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暴脾氣,直接打了起來。
楊王氏平日裡好手好腳的時候都不是楊小豬的對手,更不要說現在她的手腳都折了,自然是由着楊小豬捶打,嘴裡除了哀嚎外,別的一概做不了,更不要說反抗了。
楊叔在一旁看着,連忙上前勸架:“小豬,別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出了人命,你也吃不了兜着走,說不定還會被砍頭。”
“給楊叔一個面子,我就不打了,不過這休妻之事,我是不會改變,她就是想要我家的房子,我豈能拱手送給她?這可是我老楊家的基業,以後還要傳給我兒子。”打了楊王氏一頓,楊小豬心裡的氣也出了一些,自然不會駁了楊叔的面子,很是爽快的就應了下來。
楊叔只覺得頭疼,他就不該來摻和楊小豬家的事情,聽楊王氏剛纔說的話,楊小豬和楊柳氏有關係?想着平日裡花枝招展、豔若桃李的楊柳氏,再看看躺在地上,連哭聲都有氣無力、臉色蒼白、面容憔悴的楊王氏,楊叔只覺得腦瓜子疼的厲害。
他拍了拍楊小豬的肩膀道:“你家的事,我就不摻和了,你只要自己不後悔便好了,楊叔我年紀大了,看不得這些打鬧,你只需記得,千萬不許出了人命,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見紅可不好。”
楊小豬高興的點點頭,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家族裡也沒有什麼長輩,唯獨這個楊叔跟他家的關係比較親近,也算是五服之內的親戚,所以他做什麼事都會先去過問楊叔一番,這等休妻大事,自然也要楊叔同意才行。
楊叔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意思不就是隨便他麼?想到此,楊小豬殷勤的把楊叔送出了門,在院子裡看到楊小花的時候,楊小豬也只是隨意的掃了她一眼。
楊小花看着楊叔的背影,還有楊小豬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心裡早已經傷到流不出眼淚了,她跪了一早上,一點成效都沒有,還把自己累的不輕,楊小花不願意自己的娘被休棄,她娘要是不在家了,她往後的日子又該如何過?
“爹,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娘給休棄?她再不好也是您的妻子啊!咱們一家人以後團結一心的過日子,再也不吵吵鬧鬧了好不好?”楊小花看着楊小豬的身影,突然哭着說道,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在城裡認識了江洪,本以爲是上天賜給她的良緣,是離開這個狼窩的梯子,是去往她這輩子最想去的階梯,沒想到卻是一副毒藥,不僅毀了她的工作,還毀了她的名聲,今天她這麼去白家鬧,這事白家還會替她隱瞞麼?很快就會傳遍全村,到時候她要如何找人家?
現在家裡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王氏被休棄,她也就成爲了沒孃的孩子,要是楊柳氏將來真的入了門,哪裡還會有她的好日子過?
“滾開,大人的事,你少管,你要是捨不得你娘,可以跟着她一起滾,別在老子眼前礙着老子的眼。”楊小豬吼道,直接轉身回了屋裡,很快裡面就傳來了噼噼啪啪的聲音。
楊小花想要靠近,但是腳步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頭腦裡回想着剛纔楊小豬那戾狠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不忍再看自己親生父母之間的鬥法,楊小花掩面哭泣回了旁邊的小黑屋。
楊家鬧的不可開交,玉家同樣也發生了一場鬧劇。
玉老頭在玉辰生這裡吃了癟,回了玉家以後就對着玉王氏罵罵咧咧起來,玉王氏聽着玉老頭那言辭,眼裡閃過一抹堅定,手指在袖子裡的袋子裡摸了摸,像是下定了一個決心似的,等春節過了後,她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對玉辰生說纔是。
玉家和楊家的鬧劇染染不知道,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屋裡早已經沒有人,只有小糰子還呆坐在她的牀沿上,看到染染醒了,小糰子高興的嘰嘰歪歪起來,見染染只是含笑的看着它,小糰子突然跳下了牀沿跑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白張氏的聲音,緊接着秋娘和白張氏就推門進來了,看到染染時,白張氏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意道:“醒了,可是餓了,你睡了足足三個時辰,怕是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了,來這是娘特意給你熬的藥膳粥,你嚐嚐,與你的手藝可有差距。”
當初她剛剛流產的時候,染染就是給她熬了這粥,那時候染染還跟她說這粥的各種好處,想到以往的事情,白張氏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染染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直接舀了一湯勺,粥是溫熱的,味道很好,很稠,染染早已經餓的不行了,當下也不客氣吃了起來。
等到秋娘把桌子放到染染的牀上時,白張氏手裡的那一小碗藥膳粥早已經見了底。
光吃粥自然不夠,秋娘端來了中午時的飯菜,染染挑揀了一些自己愛吃的吃了,吃了個八分飽的時候,屋外傳來了玉辰生和成叔的聲音。
白張氏露出一抹喜色:“成叔來了,快讓他進來給染染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