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染染衆人都到了大廳裡的時候,胡依嫺的及笄禮已經結束了,因爲天氣寒冷,在大廳隔壁的廳子裡已經擺好了桌子,男左女右,中間用屏風也已經隔開了,按照官職的高低和尊貴,大家都很是順利的找到了自己的應該坐的地方,染染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去哪裡,索性直接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玉辰生也亦步亦趨的跟了過去,秦九陌一見之下,立刻也拋棄了那些圍着他的官宦子弟,跟了過來。
韓筠姬早就到了現場,那雙靈動的眼睛在衆人的身上快速的掃過去,很快就發現了坐在角落裡染染三人,韓筠姬脣邊溢出了一抹淺笑,按捺住性子等到大家都去找位子的時候,立刻就跑到男賓那兒去了。
衆人見韓筠姬來勢洶洶,立刻就聯想到了先前在清風閣中劉勁源說的那番話,雖然劉勁源說的話他們都沒有認真的推敲過,但是仔細的想一想,也是有一番道理,畢竟白清若可是陪同瑤光公主一起來的,現在看韓筠姬快速的走過來,一手把秦九陌推開,直接坐在了白清若的身邊,大家驟然明白,這兩人之間要是沒有什麼關係,那肯定是說不通。
衆人皆竊竊私語了起來,染染也不知道是爲了氣玉辰生還是真的想讓大家誤會,當着衆人的面和韓筠姬說的親熱,雖然兩人沒有逾越的舉動,但是那親切說話的語氣還有韓筠姬那愉悅的模樣,都讓大家浮想聯翩。
一旁的玉辰生和秦九陌對視一眼,兩人也很是無奈,染染眼角看到玉辰生那鬱悶的模樣,心裡的怒氣更甚,她除了自己的來處沒有和玉辰生交底之外,別的能說都說了,這個玉辰生倒是好,什麼都瞞着她,而且還瞞得挺嚴實的,兩人相處了這麼久了,玉辰生一點兒都不信任她。
不心酸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察覺到他還沒有明白自己哪裡錯了的時候,染染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她不要理會他了。
韓筠姬在這裡屁股都沒有坐熱,就見胡依嫺款款而來。
胡依嫺極美,染染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就聯想到了《碩人》這首詩詞,“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以前染染閒來無聊看《詩經》時,看到了這首詞,那時候覺得描繪的有些誇張,但今日見到了胡依嫺後,染染覺得用這首詞來形容她是極爲貼切,特別是她那目光注視着一個人的時候,更是讓人有一種清風迎面的感覺。
染染見過的美人不少,韓筠姬、謝顏長相也不俗,但還是第一次見到了如此美貌之人,她從女賓處走來,看到秦九陌的時候,眉眼處掠過一抹詫異,立刻上前很是規矩的行了禮:“依嫺見過秦世子。”
“胡小姐不必多禮。”秦九陌對於如此美人也只是淡淡的點點頭,語氣更是淡漠。
染染看着秦九陌那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神情,心裡也爲秦九陌有些着急起來,她這親哥哥至今都還是孤身一人,好不容易現在來了個美人兒,這麼熱絡的與他問好,秦九陌也不知道跟她多聊幾句,語氣還這麼無所謂,實在是太不解風情了。
秦九陌可不知道自家妹妹的所思所想,在他看來這美人再美也有紅顏枯骨的一日,他可不是以貌取人之人,自然對胡依嫺沒什麼感覺,頂多覺得這個女子長得挺美,放在家裡能當個花瓶擺放。
在秦九陌眼裡,胡依嫺還沒有一本兵書來的讓他歡喜,所以在轉頭時,對上了染染那不贊同的眼神時,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胡依嫺對於秦九陌那淡漠的神情也不太在意,她直起身子後,就往染染這裡看了過來,再看到染染的時候,眼神中多了一抹的驚豔之色。她揶揄的看了韓筠姬道:“瑤光公主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這位小公子長得委實不錯,倒是讓我想起了《飲中八仙歌》中的那句: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韓筠姬聽到胡依嫺如此讚美染染,也很是高興的說道:“不是我的眼光好,而是清若長得本來就好,本宮可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清若是個值得相交的好友。”剛纔發生的事情,她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這麼說一方面也是爲了給清若正名,她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和清若交朋友,自然不願意自己從前的荒唐舉止,嚇得清若對她敬而遠之。
對於韓筠姬的說辭,胡依嫺沒有放在心上,她和染染問了好之後,纔對韓筠姬說明了來意:“瑤光公主,這宴席就要開始了,不如您隨我到女賓處用膳?您在這裡也太矚目了一些。”說着她還往染染這裡看了幾眼。
韓筠姬垂眉一思索,也覺得胡依嫺說的有道理,她可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和清若是那種關係,所以和染染叮囑了幾句之後,就與胡依嫺一起離開了。
等到韓筠姬走遠,秦九陌立刻就坐了過來,有秦九陌在旁邊震懾,旁人也不敢放肆的往染染這裡看,倒是讓染染落得了清閒。
等到宴席散了之後,大家差不多陸續都散去了,這天氣挺冷,大家也都吃了個半飽,而且留在這裡又要在外面吹寒風,還不如早早告辭,回家去。
染染也隨着秦九陌和韓筠姬、玉辰生坐着馬車往靳王府走去,回程的時候韓筠姬特意沒有騎馬,反而是坐進了馬車裡,這一幕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劉勁源也恰好看見了,不由得咬牙切齒道:“這白清若,還真是不要臉。”
旁邊聽到他說話的公子們立刻就笑了起來:“劉勁源,你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酸了,你莫不是看上了瑤光公主了?所以現在看到她身邊有如此美人相伴,心裡委實生氣?男子漢,就要拿得起放得下,你說瑤光公主若是不願意親近白公子,白公子可有機會湊上去?”言下之意就是,這瑤光公主和白清若之間,到底是誰追誰還不一定呢,看那白公子瘦弱的模樣,大家心裡普遍都認爲是瑤光公主勉強了白清若的可能性更大。
瑤光公主在京城紈絝的名聲可不都是因爲她行爲乖張,自己作出來的麼?
顯然劉勁源心裡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心裡的怒火更是一怒千丈,他拿瑤光公主是沒辦法,但是爲了家族的利益,爲了自身的利益,劉勁源眼裡的陰霾層層疊疊的堆積,不過是一個靠美色攀附上瑤光公主的人,他要收拾他還不容易麼?
這日回了靳王府之後,染染和玉辰生之間的關係就好像進入了冰凍時期,染染對玉辰生是愛搭不理,哪怕玉辰生處處都討好她,可是染染對玉辰生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這可把玉辰生急壞了,他怎麼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惹了染染不快。
時間一久,染染心裡對玉辰生的怨就更加重了幾分,雖然玉辰生時不時就想出一些新鮮的點子來逗她,但是在染染看來,這玉辰生對她就是不交心,以前覺得找個比自己大的更加的懂得憐惜自己,也比較好交流,現在看來,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的自以爲是,這玉辰生壓根就沒有與她交心的準備。
心裡有怒氣,染染就更加不待見玉辰生了,這日一早,趁着玉辰生還沒有過來,染染坐着馬車,帶了兩個侍衛,離開了靳王府,美名其曰去遛彎。
等到玉辰生髮現時,急忙去尋,可染染早已經不知去向了,問秦天,他也只是說小姐一早就說要出去逛逛,他派了暗衛跟隨,玉辰生聽了之後,心裡還算是放心了一些。
這十幾日,京中各處都流傳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染染一開始沒有注意,等到聽的多了之後,心裡隱隱有了幾分猜測,只是她在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想要打聽消息除了去串串香和順豐鏢局外,就沒有地方可去了,不過這兩個地方染染還不打算去看,沉思了一會兒後,染染直接讓車伕駕車去美食坊。
京中的美食坊染染是第二次來,上一次和靳王爺、秦九陌來的時候就已經走過了一趟,所以這次更加的輕車熟路了,等到馬車在美食坊門前停下時,染染輕巧的下了馬車,快步往裡面走去。
美食坊的小二一看到染染上前招呼:“不知客官是要坐在大堂還是要去雅間?”
“大堂。”染染來這裡一是吃美食,二是想要證實剛纔她在街上隱約聽到的謠言,所以在大堂是最方便的,美食坊的雅間隔音效果可不差,她去那裡雖然不會被人打攪,但是也沒有辦法聽八卦了。
染染選了一個角落,免得引人注意,又可以看到整個大堂,她點了一個鴛鴦鍋,還有不少的海鮮、肉類、蔬菜,最後還要了一小罈子的竹葉青。
等到店小二把火鍋和飯菜都端上來後,染染招呼那些侍衛和車伕也坐下來一起吃,這些侍衛可都是靳王府暗衛出身,在他們眼裡染染是主子,他們的下屬,不能和染染同桌吃飯,染染看到他們那彆扭的模樣,有些無奈的說道:“不過是一頓飯而已,有什麼關係?坐下來一起吃,我菜都點好了,你們要是不吃,那不是浪費了?”
被染染教育了一頓後,侍衛們相互看了一眼這才坐了下來,不過他們也不敢放開吃喝,染染看的很是清楚,他們都顯得很拘謹。
看到他們這樣的模樣,染染心裡雖然無奈,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慢慢來,等到他們習慣了之後,也就不會這麼拘謹了。
飯還沒有怎麼吃,染染就聽到前面不遠處有漢子說起了京中最近最熱門的八卦。
“你們聽說了嗎?那靳王爺和秦世子居然有龍陽之好,而且父子兩人還看上了同一個少年,也不知道這三人是如何在一起的。”漢子興沖沖的說道。
“你這消息太落後了,這早就被說爛了,我和你們說,那靳王妃不是都去世十五年了麼?我聽說那少年一來,靳王妃以前住的院子就被靳王爺賜給了少年居住,你們想象,這其中有什麼內幕?”另一個漢子接口說道。
“這還能有什麼?用腦子想想也知道了啊,那靳王爺自從靳王妃去世後身邊就再也沒有出現別的女人了,這十幾年來,他那些需求是如何解決的?我看啊,靳王爺本來就喜歡男子,要不是爲了傳宗接代,他怎麼可能會娶靳王妃?”一個婦人興致勃勃的猜測道,她覺得這個是最合理的推測了,特別是靳王妃可是花樓出身,這樣的出身在普通人家也就是當妾的命,可人家偏偏不同,嫁給了靳王爺,一躍成爲了京中最炙手可熱的命婦。
“我看也是,那靳王妃也實在是太可憐了,以前我還覺得她命好,遇到了這麼好的男人,現在看來,男人都是一個樣。”大家都議論紛紛起來。
染染聽着那些人說的火熱,心中很是無奈,這樣的流言也能傳出來?
還沒等染染回過神,立刻就又有了新的八卦:“你們這些八卦早就過時了,我聽說,那少年不僅和靳王爺父子兩關係親密,連瑤光公主都和他很熟識,聽說,上次尚書府的胡小姐及笄禮時,那少年也去了,瑤光公主帶着去的,兩人舉止親密,離開時還同乘一輛馬車。”
“是嗎?你從哪裡聽到的消息?”大家一聽這消息,立刻就振奮了,七嘴八舌的開始談論起來。
“我三嫂子在尚書府裡當廚娘,尚書府裡早就傳遍了,要是沒有這回事,大家也說不像,你們說這可還會有假?”
“是啊,沒想到那少年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就是不知道長得如何了。”
“這還用說麼?能夠男女通吃,那樣貌肯定是極好,就是不知道咱們有沒有機會見識了。”
……
等染染離開美食坊的時候,謠傳又變成了另一個模板,要不是染染自己是傳聞中的主角,還真的會以爲他們都是親眼所見了,說的如此的惟妙惟肖。
都是謠言,一點真實的地方都沒有,染染很是無奈,她一生氣也就不坐馬車了,直接在街上悠哉悠哉的走着,都說女人生氣愛逛街,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假,她生氣了,身上也有銀兩,立刻就在街上大采購,什麼東西都採買,也不管需不需要,反正她身上銀兩也挺多,用了也不心疼。
看到了什麼順眼的東西都買下來,只是苦了後面的侍衛,兩人手中都提着分量不輕的物品,等到馬車靠近的時候,立刻就放置到了馬車上。
這麼買買買下來,染染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她摸着扁了的荷包,總算是心滿意足了,只是她買的東西實在是令侍衛們汗顏,那些都是女子用得上的物件,還有一些是中年女子用的物件,侍衛們暗自思索着,莫不是這些物件小姐是用來送人的?
府裡可沒有上了年齡的婦人啊!
不管他們心裡是怎麼想,可也得跟着染染往前走,在路過一家牙行的時候,染染又走了進去,這次她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買一些鋪子還有一處宅院。
以前她聽從玉辰生的話,理所當然的接受他所贈予的宅子,可是在知道了玉辰生和她沒有交心之後,染染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購買自己的宅院,不是爲了和玉辰生置氣,只是爲了以後與玉辰生再有矛盾的時候,她還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牙行的掌櫃,看到染染過來,立刻就歡喜的迎了上來,京城裡富貴人家多,不管是各行各業的掌櫃,看客人的穿衣打扮也就能夠看出這人家的家底,染染身上穿着的袍子是靳王爺吩咐府裡的繡娘所做,自然面料還是款式都是最新潮的,牙行的人,一看到就知道這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又怎麼會怠慢。
“這位公子來這裡可是需要採買些什麼?”牙行的掌櫃笑吟吟的問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染染見掌櫃的臉上笑容,心裡也歡喜了幾分,她漫不經心的看着牙行的裝潢,輕飄飄的說道:“我想要選一個宅院,最好是三進的院子,還有需要幾個鋪子,最好是上下兩層,有後院。”
“那不知道公子想要在什麼路段的?”掌櫃的一邊請染染坐了下來,一邊介紹起了自己手裡的鋪子和宅院。
染染認真的聽着,也讓掌櫃的把那些鋪子的位子在京中的地圖上標註出來,這個牙行的鋪子內城外城都有,染染仔細的看了後,甄選出了兩處外城的鋪子,三處內城的鋪子,還有一處位於內城南部的一處宅院。
這些鋪子的路段都是在熱鬧的街區,鋪子的價格不便宜,但是這鋪子買下來不管是自己經營還是出租給人家,都是不錯的選擇,也不用擔心虧本,只要賣的東西好,那生意就一定好。
外城的鋪子價格比較便宜,帶後院的鋪子一處要兩千兩的銀子,內城的價格就更高了,鋪子一處要五千兩的銀子,宅院就更貴了,一萬五千兩銀子,這麼幾下下來染染又花去了三萬四千兩銀子,染染付錢的時候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直接就全款買了下來。
牙行的掌櫃看到染染這麼爽快,也很是利落的把染染鋪子的地契什麼的都交給染染,只要去官府過戶後那鋪子就都到染染名下了。
京城的服務行業,不管是哪些鋪子,都很是熱情,辦事效率很也高,染染不過是跟着牙婆去京兆府尹走了一圈,過戶的事情就辦妥了。
染染把鋪子的地契什麼的都收好,等到上了馬車的時候,纔想起來,她好像還是忘記了一件事,前幾日她收到了白張氏寫來的書信,上面講述了家中的一些事情,染染看到了也很是開心,特別是知道杜苗苗和自家的二哥在一起之後,染染更是高興,這就代表着,她很快就會有嫂子了。
馬車噠噠噠的在路上行駛,路過一處有些偏僻的地方時,突然前面出現了幾個流裡流氣的漢子,他們手中都拿着武器,一看到染染的馬車,立刻就一字排開,把染染坐着的馬車逼停。
爲首的漢子,冷眼看着馬車,脣邊溢出了一抹猥瑣的笑容:“這車上坐着的可是白公子?”
染染伸手挑開了車窗簾子,探出頭,看到爲首的漢子時,很是疑惑的說道:“我是姓白,不過你是誰?”
“你沒有資格問我是誰,既然你是姓白,那就證明咱們沒有找錯人,有人花了五千兩銀子要你的命,對不住了,到了地底下以後可別跟閻王爺說是咱們殺了你,要怪就怪你擋了人家的道。”漢子冷聲道:“動手。”
那些漢子一下子就全都衝了上來,他們的武功也不怎麼樣,在不懂武功的人面前,或許還算是挺好的,可是和靳王府培養出來的侍衛來看,那就一點兒都沒有可比性,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那些人都倒了下來,躺在地上哇哇直叫。
染染輕巧的從馬車上跳了夏利,看着這些人大叫的模樣,心裡有些煩躁,忍不住說道:“不許叫,你們要是再哀嚎,我就給你們喂啞藥。”
那些漢子一聽,聲音立刻就弱了下來,可是還在痛苦的呻。吟着。
染染走上前,在爲首的漢子面前停下來問道:“不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五千兩也太廉價了。”
爲首的漢子一聽,立刻就不哀嚎了,眼神有些躲閃起來,這些變化全都落入了染染的眼裡,染染不在意的說道:“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出來,我來京城這麼久了,也從來沒和人起過爭執,要說得罪人,在以前或許我還不知道,不過今日我倒是有些線索了,現在大家都在流傳我和靳王爺父子兩的風流事,莫不是,是他們的愛慕者僱人來殺我泄憤?”
爲首漢子不言語,眼神也沒有變化,染染心知肚明,看來那就猜錯了,和她扯在一起的除了靳王爺父子兩之外,也就只有韓筠姬了,這次不用問,染染也知道了,怕是那位劉公子僱人來殺她,只是劉勁源憑什麼認爲這些武功三流都算不上的人能夠要了她的命?
“我知道是誰了。”染染笑吟吟的說道:“是劉勁源,大理寺少卿的嫡子,對不對?”
聞言,爲首漢子眼裡閃過一抹慌亂,不過也是一閃而逝,只是染染一直都盯着他,哪怕是細微的變化,也逃不出染染的雙眼,這次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染染也沒有耐心在這裡耗着,讓人把他們都丟出去城外後,馬車再次噠噠噠的行駛了起來。
“既然他都已經出手了,要是不給他一點兒教訓,怕是不會長記性,你們誰去大理寺少卿劉炳的家裡,給他嫡子的湯水裡放入這個,記住一定要看着他喝下去。”染染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直接丟給了一個侍衛:“你現在就去,我要讓他今晚都夜不能寐。這件事情就不用跟王爺和世子說了,你們都當作不知道就好。”她也不想給靳王爺留下了她兇殘的印象。
要人性命這種事,她肯定是做不出來,不過給他找點麻煩什麼的,還是不在話下,特別是他敢派人來刺殺她,要是不給他一點深刻的教訓,他也不會長記性,得罪一個醫毒雙修的人,那後果是不可估計的。
特別是染染還很記仇,說不上瑕疵必報,但是對於那些想要她性命的人,也絕對不手軟。
等馬車行駛回靳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染染在外面閒逛了一天,靳王府中衆人早已經等得是心急如焚,玉辰生更是時時刻刻的讓人注意着染染的消息和動向,上午的時候他還親自出去找了找,只是再一次次的撲空之後,玉辰生也明白染染這是故意避着他。
“阿辰,你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小丫頭?你們最近好奇怪。”染染和玉辰生之間鬧矛盾,靳王爺和秦九陌都看在眼裡,秦九陌是處處看玉辰生不順眼,但是也沒有想過自家小妹會和玉辰生鬧矛盾,比起那些不靠譜的公子哥們,這玉辰生是太好了,配他的妹妹也算是勉強能夠配上,只是這兩人怎麼就無緣無故的鬧起了矛盾?
玉辰生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沒做什麼事情啊!元宵節的時候,我送小丫頭那份禮物她也很是歡喜,臨離開前,你又不是沒看見,我和她之間還是好好的,就是到了第二天,小丫頭和韓筠姬去了尚書府之後,小丫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爲此也很是苦惱,還特意閉門思過了一日,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惹惱了小丫頭,可是想了挺久,也沒有想出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所以現在都還在糾結着。
秦九陌也無奈的說道:“我也想不明白,明明你和小丫頭之間的感情那麼好,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小丫頭的事情?阿辰我跟你說,我和你雖然是兄弟,但是小丫頭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小丫頭的事情,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你要是敢對不起小丫頭,咱們之間的兄弟也不用做了。”
他不需要一個這麼無情無義的兄弟。
玉辰生面對秦九陌的話語,沒有吭聲,他心裡是認定了小丫頭,不管別人說什麼,他心裡也只有小丫頭,隨意不用秦九陌警告,他也不會做出傷害小丫頭的事情來。
相比秦九陌和玉辰生的心急如焚,靳王爺倒是顯得很淡定:“你們有空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好好想想京中那如日中天的謠言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
前幾日靳王爺就已經得到了外面的謠言,本來就想要處理,可是這段時間事情也挺多,一時間沒有顧上,現在看秦九陌和玉辰生這麼消極,靳王爺覺得一定要找些事情讓他們忙活一下,免得他們心神不屬,老是胡思亂想。
“父王,兒臣已經查過了,最開始的消息是從一處酒樓傳出來的,那處酒樓的幕後主人是劉炳的夫人,也就是劉勁源的娘,從那裡出來之後,這則謠傳在京中以風的速度在推廣。”秦九陌淡定的說道,他查這些消息查的也不費勁,不過想要壓下這些消息,就有些難度了。
主要還是京中關於靳王爺的傳言實在是太少了,加上他們常年呆在北方邊關,以前大家聽到的都是他們軍功赫赫之外,就是靳王爺和靳王妃之間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現在好不容易流傳出了這樣的版本,他們自然是津津樂道。
秦九陌對於這樣莫須有的故事也很無奈,特別是他們都說的有鼻子有眼,像是親眼見到了一樣,這些都是他們自己想象出來的罷了,他和父王可不是這樣的人,更不要說清若是他的妹妹。
“我查過了,幕後推手還真是不少,有意南樓、劉勁源的孃親的孃家林家,二皇子也在幕後推了一把火,最讓我意外的還是戶部尚書府也參與了。”玉辰生說道,這樣的消息一出來,他就立刻去查找來源了,也想了辦法要壓制下去,只是他不能動用那些明裡的勢力,壓制起來還是有些難度。
加上這消息也實在是太勁爆了,不讓大家說個夠,這消息是怎麼也壓制不下去。
“看來還是他們太閒了一些,阿辰,你給他們都找點事情做吧,免得他們一停下來又開始胡思亂想,做事也沒了章法。”靳王爺直接就把這件事丟給了玉辰生。
不用靳王爺吩咐,玉辰生也會去做,所以立刻就答應了下來,他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只是還欠一抹東風罷了。
“王爺,白公子回來了。”正在三人聊的正熱鬧的時候,秦天從外面小跑了進來說道:“白公子買了不少的東西,馬車已經直接就回了清芷園。”秦天說完話,氣喘吁吁的喘着氣,要不是知道王爺和世子還有玉公子會着急,他這次是真的拼盡了全力在奔跑。
這樣的事情要是再多來兩次,秦天表示他肯定會吃不消。
“小丫頭回來的啊!”靳王爺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去:“那我去看看,天叔,你讓人把晚膳都送到清芷園去,我們去那裡用膳,小丫頭逛了一天的街,怕是早就累壞了。”
“是,王爺。”秦天說着,立刻又去安排事情。
三人急匆匆的去了清芷園,就看到大廳裡已經堆滿了染染今日採買的各種物品,裡面什麼東西都有,讓靳王爺、玉辰生、秦九陌三人是看的目瞪口呆,特別是靳王爺,很是不解的看着那些物品,問道:“小丫頭,這些東西咱們府裡也有,你怎麼還去外面買?”
“哦,沒什麼,就是最近心情不好,想要發泄一下。父王,您過來,這是我特意給您買的綠豆糕,哥,這是你最喜歡的酥餅。”染染站在桌子前面,認真的挑選着,一樣一樣把自己買來的東西都分給了靳王爺和秦九陌。
唯獨把玉辰生一個人落在後面,染染像是沒有看到玉辰生眼裡的受傷一樣,自顧自的給靳王爺和秦九陌說起了自己今日的行程,至於那個小插曲什麼的,染染是一個字都沒有提,在她看來,那都不算事,反正她已經給了回禮,接下來就等着看笑話。
玉辰生受傷的看着染染,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小丫頭就和他生分了,他一直都沒想明白,不過他也不算太笨,只是因爲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沒有想到是因爲什麼,現在看染染這樣的做派,一定是因爲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染染會對他這個態度。
究竟是什麼呢?
接下來的時間玉辰生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等到晚飯吃完後,他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留下來,而是直接離開,等到出了清芷園之後,玉辰生微微一想,立刻就使用輕功離開了靳王府,往楚家的方向掠去。
他仔細的想過了,小丫頭的變化是從胡依嫺及笄禮那日開始的,準確的說,是小丫頭去了戶部尚書府邸之後纔開始的,他那時候跟秦九陌去的時候,小丫頭看到他,眼神裡就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緒,只是那時候,他沒有多想,還以爲是韓筠姬跟她說了什麼,現在看來,韓筠姬是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會多說。
特別是想到楚容也去參加了那次及笄禮之後,玉辰生心裡斷定,一定是楚容對小丫頭說了什麼,才導致小丫頭現在對他這個態度。
晚風拂來,帶來了寒意,染染起身關好了窗戶,靳王爺看着在燭火下依舊是冷若冰霜的染染,語重心長的說道:“小丫頭,你和阿辰是不是鬧矛盾了?以前每次吃完飯,阿辰都會在這裡小歇一會兒才走,今日他剛吃完飯就離開了。”
染染淡淡的說道:“或許是他有事情要處理呢。”
“你跟父王說實話,你和阿辰到底是怎麼了?要是那小子對你不好,不用你說,父王就去打他一頓。”靳王爺最近也被染染和玉辰生之間的關係弄糊塗了,要說他們之間關係不好,那也不準確,主要還是染染單方面的對玉辰生愛搭不理的那種,要說他們完全沒交流也不是,在飯桌上的時候,靳王爺也看到過好幾次玉辰生夾菜給小丫頭,小丫頭也沒有說什麼。
可是他們之間這幾日實在是太奇怪了,不親密,也沒有以前整日裡都恨不得待在一起的時候。
“沒事。”染染不想說。
秦九陌轉了轉眼珠,立刻就升起了鬼主意:“小丫頭,你別不好意思說,你哥哥我雖然武功比不過阿辰,但是現在他可是在咱們的地盤,府裡暗衛這麼多,收拾他還是綽綽有餘,不如這樣吧,你說說你想要看他變成什麼模樣,你哥哥我都給你做到。”
對於秦九陌的這個提議,染染也完全不在意:“不說了,我去藥房給你配些藥丸子,方便你服用。”經過這些天的調養,秦九陌的身體也總算是穩定了下來,染染想,她應該和楊河村去一趟,到時候給秦九陌留下一些藥丸也方便一些,還有靳王爺的身體雖然好,在北方風吹日曬了這麼些年,身體再好也會有一些暗傷,染染也想給靳王爺調配一些調養身體的丹藥。
看着染染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模樣,秦九陌和靳王爺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今夜註定是一夜熱鬧的夜晚,楚容迎來了不速之客,面對一臉冷漠的玉辰生,楚容立刻就猜到了玉辰生的來意,他也不着急,從容的把玉辰生請到書房之後,就淡定的和玉辰生對視。
屋外的風越來越大,吹的樹枝嘩啦啦的作響,等到玉辰生離開之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楚容臉色有些蒼白的倚在門框上,看着玉辰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裡是把玉辰生的祖先八代都罵了個遍,這個玉相,實在是太小氣了,他不過是口誤,就對他下了黑手。
想着,脣角溢出了一抹鮮紅的血絲,楚容不在意的擦拭乾淨後,轉身回了書房,他和玉辰生的年齡相差也不大,怎麼一個內力就如此深厚?不過是拼了一下內力,他就受了不輕的內傷。
脣邊溢出一抹苦笑,這玉辰生也太瑕疵必報了,不過沒關係,他以後在玉辰生這裡吃了虧,他就去找染染哭訴,讓染染去收拾玉辰生,英雄難過美人關,果然如是。
這次的事情他記下了,想來染染應該也很樂意聽到玉辰生多年前的風流史吧?想到此,楚容的眼眸裡掠過一抹笑意,立刻就寫起了飛鴿傳書,他要約染染出來一敘,趁着那兩人還沒有和好,再去添把火。
另一邊,大理寺少卿的府邸裡面,正在上演着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