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點頭:“是。”
皇上放下筷子,讚道:“果然神技也!宮中御廚竟不能及。這兩道菜我吃着極好,不如讓你夫人來御膳房教教那些蠢貨。”
皇后忙道:“還有這果酒我也喝着極好,若能宮中採辦些,母后跟妃子們也有口福了。”
寧寒似笑非笑,“皇上、皇后娘娘,兩道菜是飯莊新菜,只怕方子不好外傳。還有這酒,莊子小,每日產出供應飯莊還差些,只怕不能給宮中了。”
竟是明目張膽地拒絕了。
皇上有些責備,“你這臭小子,朕也沒說白要你的秘方,你就這麼多話!上次那什麼豆腐不也寫了方子嗎?就你小氣,說不定你夫人倒還樂意。”
寧寒道:“她更不樂意!”
皇上臉色便不好看,道:“沒給她誥封,可是心生不滿?”
寧寒搖頭,“不是,有無誥封,雲葉都是我夫人,我的夫人自然只需我承認便可。”
太后和皇后相互看了一眼,太后忙對皇上道:“寧寒到底是一品將軍,夫人雖說……到底誥封還該有的。”
皇上看着老神在在的寧寒,臉色不虞。
想想兩人成婚這麼多年,兒子都六七歲了,凌煙兒也已經嫁了出去,就封雲葉個誥命夫人也沒什麼。
皇上想了想,道:“過了年,朝堂便下旨賜封吧。”
寧寒卻道:“多謝皇上好意。雲葉出身莊戶人家,於宮中規矩一概不知,誥命身份倒束縛了她,我們不能受。我吃好了,皇上、兩位娘娘,不打擾了,寧寒告退!”
皇上氣呼呼地道:“你這臭小子!滾滾滾!”
寧寒當真轉身走了。
太后、皇上和皇后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氣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看着幾個埋頭苦吃的皇子,怒:“一羣吃材!”
其中有個七八歲的皇子,跟着寧寧和寧遠在飯莊吃過兩次飯的。
聽皇上發火一點兒不怕,還犟嘴道:“父皇,這菜好吃我們才吃的。父皇沒去過不知道,寧寧家的飯莊裡,每一道菜都好吃,比御膳房做的美味百倍!上次我們吃的生日蛋糕,上面還點那麼細的小蠟燭呢!御膳房就不會做!”
皇上還要發火,見太后和皇后已經忙着吃菜了,嘆了一口氣,自己也夾了一筷子烤乳豬放到嘴裡,含糊不清地道:“寧寒這個臭小子、雲葉那個女人……”
寧寒晚上給寧夫人親自送了過去,並帶着兩個兒子陪寧夫人吃了飯。
因爲人少,只帶了一隻烤鴨、一隻乳豬,兩罈子果酒。
寧夫人見了三人,十分喜歡,拉着寧寧和寧遠問這問那的。
聽寧寒說烤鴨和乳豬是雲葉親自動手烤制的,寧夫人臉上淡淡地“嗯”了一聲,其實心中還是有些高興的。
第二日,寧寒派人給凌府也送了烤鴨和烤乳豬,卻都不是雲葉動手製作的了。
三王爺府上寧寒也派人去了,同樣也送了這兩樣菜。
一見烤鴨和乳豬這倆菜到了,三王爺忙把百味閣的兩個大廚和掌櫃都喊了來。
幾個人把兩道菜嚐了嚐,又細細研究了半天。
兩個大廚相互看了看,都搖頭,道:“王爺,沒有方子、不親眼看見,這個實在是做不來!”
三王爺便有些惱,黑着臉罵道:“一羣蠢貨!”
大廚們哪裡敢說半個字,都垂着頭不吭聲。
三王爺看着桌上盤中金黃燦爛、水光油亮的兩個菜,也有些饞涎欲滴。
見衆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天泉飯莊新菜層出不窮,你們的腦袋裡是漿糊嗎?怎地就不能多開發一個新菜、好菜來?哪怕比葫蘆畫瓢的,也弄個出來給我看看!白養你們這羣蠢貨了!”
看着面前的兩個菜,一擺手:“端下去,給夫人和孩子們吃了吧。涼了怪可惜的。”
說不得,這味道真是讓人饞涎欲滴,剛纔自己嚐了一口,當真好吃!
下人端走了兩個菜,香味還在屋裡半天不散,見兩個大廚垂頭喪氣的,大吃三王爺也有些氣餒。
“算了,百味閣生意還算不錯,賬房也說跟往年不差什麼。我也不逼你們了,過了年還這麼着吧。只是,趁着過年這幾日不開工,你們也好好踅摸踅摸,回頭給後廚交代一下,若是誰開了新菜賣得好,爺有賞!”
兩個大廚喜形於色,忙道:“謝王爺。咱們館子裡也不缺好廚子,只是,天下食材就那麼多,想要開發一個新菜式不容易。咱們吃過的館子也不少,說不得有個把靈光一閃的,就此有了新菜式也說不定。”
三王爺點點頭,“我且等着,開春生意一般,你們也抽空子各地轉轉,集思廣益。別老是關在後廚那三尺竈臺前。多少年不變,我都吃膩了!好了,下去吧。”
打發走了兩個大廚,三王爺看着百味閣的掌櫃,“有話就說。”
掌櫃看兩個大廚走遠,低聲對三王爺道:“這一年,咱們生意雖說也不錯,到底被天泉飯莊比了下去,我看那十香園也趕上來了。若是不管,長此以往……王爺,不是我危言聳聽,只怕咱們的百味閣會腹背受敵!”
三王爺食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桌子,聲音有些低沉,道:“寧寒這人惹不得。誰不知道寧府富甲天下,哪裡在乎一個館子賺多少錢?天泉飯莊不過是寧寒哄着他女人玩的,心思不在生意。倒是十香園,我看竟是個勁敵。”
掌櫃的一聽三王爺如此說,恍然大悟,“到底王爺英明,我竟糊塗了。十香園丁家不過商戶出身,若不是丁御史做靠山,拉來不少食客,早就關門大吉了。王爺您也知道,這一年丁家跟寧夫人走得近,沾光不少。”
三王爺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說起來,十香園從寧府進貨,倒是雲葉的大客戶。況且,丁家跟雲葉有姻親,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咱們動了十香園,寧府生意受損,寧寒這殺神豈會善罷甘休?”
掌櫃一聽便傻了眼,“王爺,難道咱們就這麼坐以待斃?”
三王爺一拍桌子,怒:“混賬!百味閣什麼時候要完蛋了嗎?”
掌櫃忙給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囁喏着道:“小的該死!大過年的盡胡說!只是,王爺,咱們總得想些法子纔好。就這麼一直不動,我怎麼看都不是好事兒。要不,咱們再招幾個大廚,或者去天泉飯莊重金挖兩個來?”
三王爺翻了個白眼兒,“糊塗!你不知道雲葉跟那些廚師們籤的都是十年的契約嗎?他們若是毀約,賠十倍呢!那些窮小子們哪有那個錢賠?再說,寧寒是誰隨便都能欺負的嗎?撬他的牆角?我都不敢,你狗膽倒大!”
掌櫃被罵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了,“王爺,咱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三王爺冷哼了一聲,道:“我們被天泉飯莊搶了頭名倒沒什麼,若是再被十香園超了,這館子便可以關了!”
掌櫃一拍手,道:“王爺,我早就想動十香園了,只是,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丁陌文那人也精明得很,本就有姻親,天泉飯莊一開,丁陌文便聯絡上了雲葉。兩家一同賺錢,我看倒是親得很。”
“不如,咱們先看看十香園?若是他們的生意不好,咱們這邊便無憂了。到底天泉飯莊生意再好,不過那麼幾十張桌子,京城食客多得是,咱們也不怕沒生意!”
三王爺突然道:“我怎麼聽說,年前有兩家在天泉飯莊辦酒宴的?”
掌櫃忙道:“是的,王爺,我也聽說了。聽說是個五品遊擊將軍,寧將軍的手下。外地人,京城府邸小,客人多坐不下。天泉飯莊不是還有優惠嗎?定是靠着寧寒的面子,優惠大了些。這不,就在那裡娶妻辦酒。聽說也就是十幾桌、百十個人。搞得倒熱鬧。”
三王爺一瞪眼,“還有誰?也是娶妻的?”
掌櫃忙搖頭,“王爺,第二家辦酒的是戶部的一個什麼主事,聽說成親十幾年才生了兒子,高興唄,顯擺起來便花大價錢在天泉飯莊請客。”
三王爺點點頭,“雲葉這女人,花花腸子倒不少。主意一個接一個,個個都是賺錢的好法子!包桌宴席,省心省事兒,說出去也十分體面。若是在京城成了氣候,可比單點賺錢。後廚做起來也方便。”
掌櫃也道:“是啊。一頓宴席少說也有十桌八桌的。一下子賣出去那麼多,也不容易。早早地把菜備齊了,採辦、後廚都從容。不如,咱們也……”
三王爺一瞪眼,“不行!我堂堂男子漢,豈能事事跟着一個女人後面學?!沒得丟人!以後在寧寒那廝面前還怎麼擡起頭來?算了,今天說了這麼多,反正一句話,天泉飯莊我們動不得!”
“倒是那十香園,我早就看丁陌文不順眼了!我是誰?豈能讓一個鄉下來的商戶騎到我頭上!”
掌櫃忙道:“王爺說得是。丁御史權力再大,還能大過王爺您去?這幾天我踅摸踅摸,到底什麼法子好。不動聲色地收拾了十香園!”
三王爺端起茶杯,“不要鬧出人命來!朝廷插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