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屠戶滿意的點頭,“那我們送你們回去吧。”
李石和木蘭都沒有推辭。先前那頭鹿在這裡停了不少時間,才趙屠戶給錢的時候也有人在偷窺,爲了安全起見,還是由趙屠戶他們相送比較好些。
四個人轉身出城,躲在一邊的文硯卻如雷擊,他剛纔看到了誰?大姑娘怎麼會在這兒?
幾乎是立刻的,文硯就想起了大公子每年回來都會問的蘇家莊。
當年木蘭被送走時,文硯已經是蘇定身邊的小廝了,加上蘇定做什麼事並不瞞着他,所以他很快就猜到了。
文硯穩了穩心神,跟上了四個人的腳步。
文硯應該感謝趙屠戶等人,如果不是他們跟着,附近還有窺伺他們的人,木蘭一定會發現這個神思有些不屬的跟蹤犯。
趙屠戶倆人送李石等人到鳴鳳村就離開了。
李石和木蘭感謝一番,就快步往家趕去,等把大門關上,倆人才放下心來,相視一笑,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喜意。
李石道:“銀子也不能白放着,等過了年我就去問問,看是否有合適的田地,我們再買下一些來。”
木蘭點頭,現在他們的田地交完了稅只勉強夠他們食用,但隨着年紀的增長,他們的食量也會增加,而且,種地看的是天氣,到底還是多買一些地合算些。
李江和蘇文從河邊回來,提着木桶道:“大哥,嫂子,我們一上午就只釣了三條魚。”
李石道:“有三條算不錯的了,養着兩條,明天晚上祭祖。”
蘇文看到桌上白花花的銀子,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夫,你們哪來的銀子啊?”
李石看他的財迷樣,笑道:“今天你姐的陷阱獵到了一頭鹿。”
幾個孩子“哇”了一聲,都崇拜的看着木蘭。
木蘭就敲着他們的頭道:“行了,再看我還是這麼大,趕緊去洗手,姐姐給你們做飯吃。”
幾個孩子一直在外頭忙,到現在也沒吃,都飢腸轆轆的,聞言爭先恐後的跑進廚房倒了熱水出來洗手。
木蘭則看向山林的方向,不知道何家兄弟現在是否走出來了。
一直到了晚上,木蘭才把針線收起來,要滅燈睡覺,就聽到村裡突然鬧起來,木蘭手一頓,就在身上又披了一件衣服,開門出去。
李石聽到喧鬧聲,也正開門出來。
蘇文墊高了腳,還是什麼都沒看到,李江就道:“聽着動靜,似乎是從何家傳過來的。”
雖然說何家是離他們家最近的鄰居,但其實中間隔了七八畝地,也一點都不近,不像河對岸的鄰里,只隔了三四分地的也有。
也正因此,李石木蘭他們在家裡做什麼都顯得很隱秘,外頭的人根本窺視不到,也不知道他們家的伙食會這麼好。
因爲離得太遠了。
這時候離得太遠的弊端也顯出來了,現在他們就不知道何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木蘭不在意的道:“不關我們的事,回去睡覺吧,要想知道,明天早上起牀就知道了。”
那倒也是,村裡一旦有什麼新聞,只要幾個孩子出去跑一圈就知道了。
李石卻看了木蘭一眼,將幾個孩子都趕回去睡覺後纔對要進屋的木蘭道:“我進去坐坐吧。”
木蘭關門的手一頓,微微點頭,打開門給他。
爲了節省油燈,倆人並沒點燈,只是就着月光坐在桌前。
木蘭看着不言不語的李石,微微一嘆,抱怨道:“天氣冷着呢。”
李石靜靜地看着木蘭,“所以你要快點告訴我啊。”
木蘭只好將今天何家兄弟跟蹤她,被她發現後扔在林子裡的事說了,最後道:“他們今晚若能出來也就罷,若是出不來,明天只怕就是兩具屍體了。”
這種時節,在山林裡,最危險的反而不是那些猛獸了,而是天氣。
這灰濛濛的天,明天只怕要下學,所以今天晚上一定可以凍死人,何大郎和何三郎要是不懂在山林裡的保暖之法,只怕會被活活凍死。
木蘭心中有片刻的不安,卻在下一刻又被自己壓下,竭力告訴自己這是他們自作自受。
李石頓時沉下臉,眼裡泛出寒光,“你就這樣把他們扔在林子裡?”
木蘭詫異的看向李石,據她所知,李石比她更冷漠無情,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李石就冷冷的道:“你當初的狠厲哪裡去了?留着這兩個人,若是他們出來了,你還能有安寧日子過嗎?”
她就說嘛,李石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我現在不想動手殺人!”當初殺吳君,是恨意滔天之下的選擇,現在卻沒必要。她並不恨何家的兩兄弟。
李石沒有再說,也不願木蘭太過涉險,心裡開始算計起何家兩兄弟若是出來了他該如何應對。
木蘭冷得要死,就將李石趕出去,自己爬上牀蒙着被子睡覺了。
但不遠處的何家卻燈火輝煌,徹夜不眠。
何家兩兄弟白天的時候一天沒回來,何家的人都沒覺得異樣,以爲他們兩人又去什麼地方喝酒偷懶去了,只有何二郎心裡怪大哥三弟,覺得有好事沒叫上他。
可到了晚上兩人還沒回來,首先是何老爺子發火了,大年二十九了,兩個兒子不回來是要鬧哪樣?當下就叫何二郎去找。
三人的狐朋狗友都是共知的,何二郎把該找的地方,該找的人都找了,還是沒找着,才覺得不對勁。
何家的人又找了半響,眼見着天都黑了,也沒見人。
何家這才鬧起來,請了村裡不少人家幫忙,最後鬧起來的時候,隔壁的孫家媳婦方慧娘才說看見倆人進林子裡去了。
何錢氏頓時嚎起來,差點打到孫方氏的臉上,“他們進了林子,你咋也不說呀!”
孫方氏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們進林子幹什麼呀,而且,我一時也給忘了,村裡人都知道,除了獵戶儘量不要往裡去,說不定他們是去撿柴禾呢?”
村裡的人頓時臉色古怪起來,何家三兄弟懶成那樣,會進山撿柴禾?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孫方氏也覺得自己這話說不通,只好縮着脖子立在一旁。
天黑才趕回來,還沒來得及吃晚飯的趙獵戶看了孫方氏一眼,對何錢氏的咄咄逼人很是不滿。
大家都看向趙獵戶,最後還是請來的村長道:“趙先生,你看這,能不能進山去找人?”
趙獵戶扭頭看外面的天色,“下半夜只怕要下雪,就是進山也不能待太久,不然只怕就出不來了。”
被請來的青壯年臉色一白,都有些不願意了,可鄉里鄉親的,也不好直接說不去救人。
何老爺子摩挲着煙桿,道:“那就進去走走,實在太冷,老頭子也不勉強諸位,就算是碰碰運氣吧。”
坐在何家堂屋的幾人都點點頭。
何陳氏則眼神複雜的看着公公,她雖然討厭丈夫,有時候恨不得他去死,可如果何大郎真的死了,她和孩子們就更加艱難了。
能到林子裡去的只有趙獵戶,所以趙獵戶要帶十個人進山,多的他就不肯帶了。
人並不是越多越好,人越多,走失的可能性越大,他可不想,進山找人,反而把找人的人給弄丟了。
何錢氏覺得人太少了,就想到了同樣能在林中行走的木蘭,當下就提議道:“不如再請木蘭也帶一些人進去吧。”
何家的人都看向村長。
趙獵戶一聽說立馬道:“不行,木蘭年紀還小,白天進山還沒什麼,晚上決不能進去。”說着瞪大了眼睛看何錢氏,“若是木蘭去了,我就不去了。”
何家人臉色一白,偏偏他們有求於趙獵戶,不敢說什麼。
趙獵戶和木蘭,是個人都會選擇明顯強於木蘭的趙獵戶。
趙獵戶帶着人進山了。
木蘭睡得神清氣爽,爬起來的時候李石已經做好了早餐,道:“何大郎和何三郎找到了。”
木蘭眉眼一跳。
“趙師傅回來了,是他帶着人將人找出來的,不過找到人的時候何大郎的一隻手被咬斷了,腿也骨折了,若不是何三郎拖着他,趙師傅又找得及時,何大郎怕是失血過多死了。”
“被什麼咬的?”
“狼!”
木蘭點頭,“昨天我拿回來的野兔呢?”
“半死不活的被丟在柴房裡。”因爲這隻野兔怕是活不成了,他們不敢將它和養的兔子放在一起。
“等一下我去何家看看。”
李石放下手中的書,“我與你一起去。”
吃完早餐,木蘭就抓了那隻野兔和李石去何家。
何錢氏看到他們,目光就落在那隻兔子上。
這隻兔子挺大,但不肥,想也是,冬天的兔子能肥到哪裡去?
不過這也足夠何錢氏露出笑容了,“小李相公和木蘭來了。”
木蘭點頭,關心的問道:“何大叔和何三叔怎麼樣了?”
何錢氏強笑兩聲,“你三叔沒事,只是你大叔到現在還沒醒呢。”
何大郎失血過多,在看到趙獵戶帶來的人後就放心的暈過去了,只留何三郎面對大家的疑問。
不過何三郎也沒笨到家,沒敢說出他們是跟着木蘭進山的,只說想到裡頭碰碰運氣。
畢竟,若說木蘭有意害他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但看到木蘭時,何三郎還是忍不住眼睛冒火,就是因爲這小妮子,他差點就死在林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