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一笑,快步的走,有人明白就好,讓大夥都知道她們是什麼人最好,管不了的事,就不操那個心:“人家去盜取國庫我們也管不着。”楊柳飛步往家跑,小孩子們比大人下班早,趕緊的回家做飯,今天中午蒸肉包子,這兩年吃的白麪很少,楊柳早就想肉包子吃了。
太姥姥一定該把餡子剁好了,自己就揉麪。
果真是的太姥姥已經剁好了餡子,食堂一散,集上又有賣肉的了,楊天祥找人捎了一斤肉,院子裡的大羅卜,原來是牛肉的,牛肉比豬肉賤,豬肉要一元錢一斤,牛肉才六毛錢一斤。
太姥姥高興的說:“老竹家你二~奶奶給捎肉,她說牛肉便宜還養胃,和蘿蔔還對味兒,就給咱們捎了牛肉,這麼一大塊,包了可夠吃兩天的了。”
“今年的牛肉怎麼這樣賤啊?吃牛肉是不錯,要是老牛肉會塞牙的。”楊柳知道後世的豬肉十幾元一斤,牛肉卻要二十元,羊肉三十來元一斤,這時的牛肉這樣便宜,就要多吃點牛肉。
“這個牛肉一點不老,說是翻車砸死的牛,你二~奶奶說這樣的牛肉是最好吃的,她也買了。“太姥姥說道,滿臉的高興。
看着肉餡子還真是不錯,黏黏糊糊的,沒有注水的樣子,後世的注水豬肉讓人沒有食慾,包餃子不成團,汆丸子需要狠放粉澱子,要不就是要成碎末粥,汆出來的丸子不好吃。
這時候的東西多實誠,一斤肉比注水的二斤出菜,做出來的東西原汁原味。有一股自然的香。真是無毒無害,頂多爲了防治鑽心蟲,在玉米芯子裡撒了一把六六粉和的碎磚頭渣滓,毒害並不大。
楊柳揉好發麪,揪成了劑子。和太姥姥就開始包。放在太陽下醒面二十分鐘,大鍋裡兩層屜,扣的大笸籮,邊上用布掩好,楊柳就開始燒火。
谷舒蘭和楊天祥回來了,後邊跟着楊天志大石頭。楊柳的頭就大了,就開始慢慢的燒火,盼着他們快走,可是你燒的再慢人家也不走,和楊天祥坐在外地抽菸。一棵接着一棵,就是不動屁股。
他們不走也得揭鍋,揭得晚了包子會起底子沾到屜布上。
楊柳一看這爺倆又該蹭飯了,谷舒蘭又慣出來兩個剝削者,要不是家裡有存糧,谷舒蘭拿什麼喂那些個人?
楊柳真是看不慣谷舒蘭這樣的老好人,怎麼不想想陶義英不給你飯吃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替你說句話。
這樣的人是沒腦子。還是太善良,或是好面子。
楊柳感到很鬱悶,給他們兩個包子吃還行。小米飯也給他們盛一碗,讓他們沾到碗楊柳就覺得想吐,就衝楊天志兩口子行事,真不該搭理他們,現在是連飯都不做了,還是等着吃現成的了。自己家的糧油都省了,算計的是真好。
你大方。也得分個好賴人吧?
楊柳把桌子放到屋裡炕上,把包子筐擱到桌子中間。
端了每人一碗水,就招呼大山、楊敏,讓太姥姥坐炕尖,一句話不說就開吃,楊天祥還陪着楊天志抽菸,半盒子菸葉都抽光了,屁股還在那兒粘着。
大石頭卻跑到了屋裡,谷舒蘭已經遞給了大石頭一個包子。
那小子的嘴像個碗口,四方臉大嘴岔,一口下去了少一半。
吃頭真嚇人,眨眼間那個包子沒影了。
這回還不用谷舒蘭遞了,自己就上來抓,摸到一個稍小的就放下,再抓一個大的。
楊柳氣的簡直要爆發,有這樣沒有規矩不要臉的人嗎?漆黑的手抓了一把再放下,好幾個黑印子:“你手都沒洗,亂抓啥?”楊柳的聲音很高,楊天志藉機快速的進屋,楊柳把帶指印的遞給楊天志:“看看你們石頭抓的,還挑挑揀揀的,憑什麼,我們一大家子都沒有在筐裡亂挑的,都是一樣的包子,還分好壞嗎?”楊柳真生氣,長期這樣,自己家真的得餓死了,有這樣黑良心的人嗎,也就是黑谷舒蘭這樣的,怎麼不去黑張士敏?
再看楊天志的爪子印包子早就進了肚,才顧得上說話:“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楊柳氣的得翻白眼。
吃了三個還不走,楊天志乾脆就坐在了炕邊,谷舒蘭一看心裡不忍,自己家吃飯讓人看着,怎麼吃得下去,如果谷舒蘭不言語,可能他們也就不好意思伸手拿了。
可是谷舒蘭就會給人創造機會:“三哥,你們爺倆不再吃點了?”
楊天志趕緊接話:“你們今個蒸的包子是挺多,吃不了也都得撂壞了,石頭,咱們爺倆再吃幾個吧,省得你四嬸糟踐東西。”
太不要臉了,得便宜你賣乖,糟踐東西?餿了還有豬接着,何況是秋天兩天也壞不了,聽他說的這套嗑,好像還得稱他情了。
楊柳對上這樣的奇葩真是無言以對。
谷舒蘭瞪眼被人找便宜,還是個真土坯。
這爺倆,石頭吃了五個大包子,楊天志吃了七個,今天的便宜牛肉,竹二~奶奶給算計的就都進了他們的肚子,計劃兩天的伙食算是破滅了。
楊柳就吃了一個包子,四個包子就得一斤面,這爺倆得有多能吃。
在前楊柳的記憶裡,大石頭成人後一頓吃七個饅頭,真夠嚇人的。
十幾天都是這樣度過的,大石頭爺倆天天來蹭飯,小米飯一人一頓一大海碗,粉條子小白菜一人一碗,一頓飯就得多刷四個碗,主要是讓人擔心傳染。
最讓人生氣的是谷舒蘭好像忘了他們家的大肺癆,真不擔心自己的孩子被傳染,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天底下都少找。
爲什麼要伺候他們?楊柳開始教育谷舒蘭了:“媽!你也沒有耳性?你爲什麼要天天伺候這樣的狼崽子?”
“那是你三大爺,可不許亂說。”谷舒蘭佯怒,訓斥楊柳。
“媽?你忘了?賣給你房子怎麼訛你了?”楊柳恨鐵不成鋼。
“他也沒訛走什麼。”谷舒蘭奇怪道,詫異的看看楊柳:“咱們沒有多花錢。”
谷舒蘭這個人一會明白一會兒糊塗的,看意思好像是買楊天志的房子佔了便宜,給人家這樣吃是欠人家的債。
“媽!他是認爲房子會歸公,就一死八活的栽給你,你忘了他是怎麼賣的房子,是要坑你自己不損失,要不那個價怎麼會給你?
你以爲少花了錢?啥破玩意兒?再少一半也沒人要,人家繞得你簡直暈了,還以爲撿了人家便宜?”
“就是不便宜咱們也沒吃大虧,咱家也有小米子,吃點就吃點吧。”谷舒蘭的語氣有些軟,也覺得自己辦的不對勁。
“媽!你以爲小米子還有多少,你知道以後年年能分多少糧食?這一大家子人以後吃完了小米子吃什麼?把自己家的糧食給人家吃了,你眼看着你兒女餓死?”楊柳質問。
“車到山前必有路。”谷舒蘭覺得被女兒說沒面子,嘴就硬了起來。
“媽,你不在乎閨女死活,你就一個兒子,你就不在乎大山死活,大石頭也是有結核病,你看他的臉蛋紅撲撲的,多像三大娘的臉,人家或許懂得傳染性,專門來你這裡吃飯,污染你的碗筷,故意傳染你兒子,你動動腦子想想,他們要是有好心,值得你維護,等糧食缺的時候,你就把糧食都給大石頭吃了,別給你們大山吃,就更顯得你好心眼兒了,一定給你流芳百世。”
楊柳的話只有傳染她們大山才觸及了她的靈魂,不行傳染閨女也不行,閨女會傳染大山,就是閨女得病她也是很不樂意的,治病需要錢,這幾年沒有了打果子賣魚的收入,乾花以前攢的那倆錢,一大家子人挑費,馬上就是三個上學的,供不起了,還有一個姥姥沒有口糧,沒有了糧食就得花錢買。
谷舒蘭纔想到日子就要緊吧了。
不由得有些慌亂:“不知多咱能讓打果子?”谷舒蘭出口問出。
楊柳就知道這個包子媽是觸動心絃了。
那一陣的好日子讓她想不到會有困難的時候,如今才覺醒。
也是擔心她兒子了,閨女現在不能掙錢了,就不重要了。幾千年的觀念真是不能徹底的改變,看着那個侄子和外甥都比女兒眼歡兒似的。
古人有閨女還有過繼兒子的事楊柳纔想明白,男尊女卑,女子不能支撐家業,現在還是那個觀念,真是爲谷舒蘭可悲,原來還是拿大石頭當楊家的擎天柱。
舊社會生的女人的思想就是難轉變,人家張士敏怎麼不看好侄子,人家是看好孃家侄子。
“只要石向華、張士敏不死,只要有生產隊,你就別惦記打果子的事。”楊柳的話說的很透。
谷舒蘭的臉色顯得很灰敗,可是一會兒她的話讓楊柳震驚的不可思議:“既然沒有掙錢的希望了,你讀了這些書就不要讀了。”
楊柳的眼睛瞪視着谷舒蘭,看得谷舒蘭心虛,楊柳的心性鍛鍊得很剛毅,眼神也不是谷舒蘭可以超越的。谷舒蘭一陣心悸。